紫萱的脸在暗光里散发着粉红的光彩,她说;”阿婆,真感谢你给我们做这么好的饭菜,我们也没给你带什么礼物,真的不好意思。”
阿婆的脸在幽暗的灯光里,显现着安然的笑容,她说;“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总是一个人吃饭,每当过年,听远处炮竹声声的时候,我的心很酸楚,对着满桌的美味我却食难下咽,总是倚门眺望着家乡的方向,想香溪水,想桃花开放的时节,想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哪过去的一切一切,每年冬至时,我就会想起那个夜晚。”
紫萱问:“阿豪,你知道哪首诗可以表达此时的阿婆的心境吗?”
阿豪说:“不知道。”紫萱说;“阿婆,我念给你听听,是古代诗人白居易的一首诗,名为冬至宿杨梅馆,您这小屋就好比是诗中的杨梅馆。”阿婆又给每人的酒杯倒满了酒,然后说:“你快念我听听。”
紫萱端了酒,边喝着边念道:“十一月中长至夜,三千里外远行人。若为独宿杨梅馆?冷枕单床一病身。”紫萱念完了解释说:“里面说的一身病,也许并不是真的生病,而是表达在外人的似乎得了思乡病的一种感觉。”
阿婆听了直点头,然后把一杯酒喝了下去,阿豪忙站起来说;“阿婆,你别喝醉了。”阿婆微笑着,开口唱着:美酒飘香啊歌声醉,朋友啊请你干一杯,今天的日子永难忘,千杯万盏也不醉……阿婆的歌声很悠扬,婉转动听的声音一点也不老。
歌声飘满了屋子,紫萱和阿豪安静的听着,阿婆唱完了,红光满面的说:“好多年不唱了,高音唱不去了,想当年我唱北风吹时,气多足啊。”阿豪说;“阿婆,你唱的这么好,还说不好。”
紫萱说;“您的声音还那么年轻,真好听。”这时看外面一片漆黑,阿豪大叫:“哦,时间不早了,我要去山寨了。”紫萱问:“阿婆,这里可有去山寨的小路。”阿婆用手一指说:“当然有,这边就有一条我经常去山寨走的路,有时候山寨的客人要吃新鲜杨梅,我都是从那里走去,送过去的。”
紫萱哦了一声,阿豪问;“紫萱姐,你今天和我回山寨去么?”紫萱说:“我今晚留在这里陪阿婆吧。”
阿豪说了声好,就低下头吃饭,紫萱也吃了一碗,一大碗汤都喝光了。阿豪吃完后,起身就去了屋外要走,阿婆忙喊:“你等等,我点个松子灯。”
说着手极快地点燃了一盏灯,然后说:“这路你不熟悉,我们送你去吧。”紫萱也不放心阿豪自己走,就说:“也好,万一你走错了怎么办,我还真不放心你自己走。”阿豪说;“那好,也可以让阿婆听听我唱歌。”
紫萱说:“你那些歌阿婆未必能听懂。”阿婆已经关好了屋门,阿豪提着灯,三个人在夜色中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小路还算平坦,草丛里不时有小动物窜过,野花在山风中,散发着清香,一轮明月高高的挂在天空,树林被蒙上了朦胧的色彩,月色里让人容易生出许多梦,紫萱边走边唱:我有一簾幽夢不知與誰能共
多少與誰能共,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訴無人能懂窗外更深露重
今夜落花成我有一簾幽夢不知與誰能共
多少秘密在其中欲訴無人能懂
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塚
春來春去俱無蹤徒留一簾幽夢
誰能解我情衷誰將柔情深種
若能相知又相逢共此一簾幽夢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远远的就可以看见灯火闪亮的山寨了。到了山寨门口,阿豪要进去了,也要紫萱和阿婆进去,可守门的人非得要他们买票才让进,阿豪看了看守门的,是个老头子,不认识,估计是才来的,不认识他,急得他和那老头争吵起来,阿豪不会吵架,脸没一会涨的通红。
紫萱见了,忙开口说:“你这守门的才来几天,他是山寨里的演员,误了今晚的演出,损失可该你赔。”然后喊:“阿豪,我们走,反正又不是你的错。”气得紫萱一只手拉了阿豪,一只手拉了阿婆转身就走,走出没几步,却听见有人高喊:“阿豪,回来。”
紫萱和阿豪回头看,原来是那肥姐追上来了,肥姐气喘吁吁的站在面前说:“哦,真对不起,今天换了个人,没想到把你挡在门外了。”
说着就拽着阿豪的手,往山寨走,阿豪甩开了肥姐的手,气呼呼的说;“我自己会走。”又问;紫萱姐,阿婆你们也进去吧。”
紫萱本来兴致很高的,能带阿婆一起来看阿豪唱歌,可让这么一闹,突然失了雅兴,她给阿豪理了理衣服,又轻拍了一下阿豪的脸说:“别气了,气大伤身,那阿婆杨梅酒就白喝了,我们不进去了,你明天一定来小屋找我,姐姐等着你。”阿豪有点沮丧的进去了。
紫萱挽了阿婆的手慢慢的走下山去。这条小路并不长,走了一会,见路旁有个大盘石,紫萱说:“阿婆,我们在这里坐一会吧,我也好欣赏欣赏山上的风景。”
阿婆说:“好啊,我也想坐坐。”两人坐下后,紫萱脱了鞋,把脚搁在石头上,望着天空发呆,看天上的云彩已经渐渐遮盖住了那轮月,月色照着这寂静的山,发出迷蒙的光彩。
阿婆用手指着山那边说:“走过这座山,那边有个村庄,很热闹,有镇子的,那里有很多稻田,谷子成熟的时候,满田都是金灿灿的,很耀眼。山林里的鸟好象也闻到了谷香,都飞到那边去觅食了。”
紫萱听阿婆讲着山那边的事情,眼前仿佛看见农民们似乎正在田间忙着收割,稻谷场正在打着稻谷,村里的孩子们正在金色的稻草上来回翻滚,嬉戏打闹。她说;“阿婆,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去山那边走一走?”
阿婆说:“好啊,我也好久没去了。”
紫萱说:“我很喜欢田野,有首歌就是专门描写这的。”阿婆问:“什么歌,看我会唱不?”
紫萱清了清嗓子说:“我也好久没唱了,你别见笑。”阿婆说;“不笑,你就唱吧。”
紫萱对着山林花草放开喉咙唱了起来: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烟在新建的厨房上飘荡,小河在美丽的村庄旁流淌,一片冬麦,一片高粱,十里荷塘十里果香,哎~咳哟~嗬呀儿咿儿哟,咳!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生活,为她富裕为她兴旺。
唱到这,阿婆兴奋的说;“哦是这歌,我也会唱。”紫萱停住了,撒娇的说:“阿婆那就你唱唱嘛。”老人笑着说:“那好,我就唱唱。”
老人唱了起来;我们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上,禾苗在农民的汗水里抽穗,牛羊在牧人的笛声中成长,西村纺花东岗撒网,北疆播种南国打场,哎~咳哟~嗬呀儿咿儿哟,咳!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劳动
为她打扮为她梳妆,我们的未来在希望的田野上,人们在明媚的阳光下生活,生活在人们的劳动中变样,老人们举杯孩子们欢笑,小伙儿弹琴姑娘歌唱,哎~咳哟~嗬呀儿咿儿哟,咳!我们世世代代在这田野上奋斗,为她幸福为她争光……
老人的歌声高昂清丽,飘过了山林,印透了每一片树叶草木,仿佛已经越过了山,飘到了山那边的田野,让人已经看到了那充满阳光的生活。
歌唱完了,老人问;“紫萱,我唱的怎么样?”紫萱说:“好,好极了,真的。”老人说;“山中也是练嗓子的好地方,真的。”紫萱说:“我相信。”
老人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了,夜间很凉的。”紫萱点了点头,忙穿了鞋。
和阿婆挽着往回走,快到小木屋时,却听见用葫芦丝吹奏的粤曲,紫萱忙问:“阿婆,是什么人?这么晚了还在吹乐?”
阿婆笑着说:“是我山那边的老朋友来了。”走近小屋,却只听曲声不见人,紫萱问:“怎么没看见人?”阿婆说:“你寻声就可以找到了。”
紫萱听着曲声,找去了屋后,看在一棵杨梅树下,一位背影清瘦的老人,满头银发正坐在树下吹奏,她轻悄悄的走近,但还是被老人觉察到了,老人站起来,转过身来问:“哪里来的客人?”
紫萱只见面前的老人胡子白白的,长长的飘在胸前,她说:“老人家,你吹得可真好听。”
老人捋了捋胡子说;“我每次等阿婆回来时,就在这里吹曲,来打发时间。”这时阿婆走来说:“回屋再聊吧,夜露降了,外面寒气重啊。”
三人相跟着进了屋,阿婆早摆上了一盘洗好的杨梅,阿婆打了一盆水来,老人放下葫芦丝,洗了脸洗了手,坐下吃起了杨梅,边吃边说:“还真渴了,吹半天嗓子干了。”
阿婆问;“你来多久了?”老人说;“我来了至少四十分钟了。”
阿婆说:“那我们刚走,你就来了,我们去山寨了。”老人没有说话,只低头吃着杨梅,这时阿婆拿出了一瓶泡好的酒放在桌子上。老人又拿起葫芦丝吹起曲来,紫萱听曲子很熟,不觉合着唱起来:阿哥阿妹的情意长,好象那流水日夜响,流水也会有时尽,阿哥永远在我身旁,阿哥阿妹的情意深,好象那芭蕉一条根,阿哥好比芭蕉叶,阿妹就是芭蕉心,燕子双双飞上天。
我和阿哥打秋千;,秋千荡到晴空里,好象燕子云里穿,弩弓没弦难射箭,阿妹好比弩上的弦,世上最甜的要数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