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当有钱人，次日亲自面试来应聘的老小形色不同的女子。这本来是件多么令人振奋的事，可是李哲脸上没现一丝微笑，更多的却是除了对着素素也就得了一副苦瓜脸。次日面试选中一位兼职工欧阳苏蓉。
欧阳苏蓉是附近一家外企的资深业务员，因父亲带病卧床需要不少花费。业余时间颇丰富。李哲看欧阳苏蓉挺顺眼，第一眼就觉得像个做事的人。素素也欢喜，和欧阳苏蓉有说有笑像要好的亲人，于是李哲敲定人选，放弃几位全职保姆。当然，他也想过这么做有些愚蠢。
素素四岁半，很多自己的事情都开始有主见。看着素素执拗的表情李哲心里自然也放心，只吩咐欧阳苏蓉第二天开始上班，合同签两年。每月工资只要把银行卡号发到指定邮箱自有人汇款支付。附加条款：一、合同期限内自由解除劳动关系，但不论如何离职，离职时必须招聘一位替补；二、不得对外人透露雇主的任何个人信息。为人尽可能低调，素素哪里也不能去，除了家里和学校。
这两条至关重要，李哲千叮万嘱。但是谁又知道这合同本身也没什么法律保障。无非也还是一纸空文。
办妥一切，李哲从桌肚子里掇得手枪塞进腰间，举止动作急匆匆。素素站着看得忙乱因说道：“李哲，你这是要抄家么？”
李哲转身得一鄂，却抱着素素说道：“素素乖，喜欢欧阳姐姐不？以后你要听她的话，知道么？”
可怜的素素却不知道两人即将的别离，嗔道：“李哲，你说今天带我去公园玩。”
“素素乖，以后不许叫名字。要叫爸爸。知道吗？素素乖。以后千万要听欧阳姐姐的话，不许调皮。‘爸爸’要出去工作，你找欧阳姐姐玩儿去吧！”
“我不！李哲说谎。我要告诉妈妈。我要告诉妈妈李哲欺负我。李哲都不陪我玩儿！”
看着素素李哲眼泪止不住下落。这究竟是上天派发下来怎样的礼物呢？李哲不敢告诉素素远去需要多少时日。当李哲说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出差不方便带着素素。素素哭喊成了小泪人。李哲没办法，只得转身默背强行离开。二这一消失便是几个年头，李哲心中的痛苦开始再一次泛滥。可他必须这么做，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李哲离开后素素每日念念不忘。四处寻不得李哲的消息，焦急心与日俱增。
三个月后欧阳苏蓉结婚的缘故辞去保姆工作。
欧阳苏蓉替素素从家政服务公司聘来林汝耽替补，与林汝耽说明合同规则。素素听取欧阳苏蓉的建议，同意要求邮箱一端的人每月支付给林汝耽的报酬都比当地工资薪金标准高出四五百，并在邮件中说明当地物价上涨的缘故。其实也只是欧阳苏蓉的想法罢了。更附带了多张素素的日常生活照，又详尽描述一番素素的现况。
虽然保姆每月的工资一分不少准时发放，但是邮箱一端李哲没有任何回音。又过了半年后李哲依然未见身影。只是中间曾有自称叔叔和林玲的陌生男女前来学校探望过素素。
李哲离开后不久学校里来了两位自称是李哲的朋友的人。又一男的自称王叔叔，当时便塞不少钱给林汝耽用来照看素素的起居生活添补。还有一女子自称林玲姐姐，来时也买了不少礼物。不得不提的是，除了这两个人意外林汝耽总觉得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在素素需要或遇到危险时总是第一个出现，素素也因此从未在外受过欺负，生活可谓一路顺畅。
夜以继日，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素素思念李哲的心不减一分，反倒越发增多。用刚学来的碎句，素素的日记本里写着密密麻麻都是和李哲相关的语句图画，对李哲表现得又爱又恨。一次又一次地问林汝耽关于李哲的消息，只是林汝耽哪里得知那个叫“李哲”的陌生男人到底是谁，自己却从都未曾见过，就连“李哲”这名字听着也是头次。也只能哄骗素素一番，却说老板李叶罗很快会回来。素素自然也是知道林汝耽哄骗的，只缘欧阳苏蓉已经说过无数次。然是听闻“很快”字句心里总算踏实不少。每日常感李哲下一秒就会出现在面前，喊着“素素”名字亲切地给她一个深情的拥抱。
林汝耽教会素素上网，告诉素素李叶罗的邮箱，素素就不停地发送邮件，只是一封未见回信。这样又过半年。林汝耽因回乡发展缘故辞去保姆工作，推荐一位刚从乡下进城务工的全职工周穆。周穆为人老实素朴、又很细心的样子，事实上也很懂得照顾人。
至此周穆对素素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两人的生活简直有点像相依为命的“母女”，周穆时年也才二十一岁，素素已经六岁。
半年又过半年，半年又过半年，岁月总是毫不留情地带来又带走人们的青春。李哲的样子在素素心里已经很淡，邮箱里“已发送”的邮件就有三百多封，素素觉得没用，于是写邮件的次数相应减少，直到停止。
一年又过了一年，素素心里开始记不清李哲是谁，只是经常想起还有那么一个人还未归来，思念也只是件不知所以的必修课。在影像里李哲更像个关于自己的故事里有这么一个人物，面目已经清晰不起来。甚至连李哲的名字不被提起时都已逐渐忘得干净利落。而事实上根本没人知道李哲整个人，纵是周穆也只能说素素的父亲叫李叶罗。当然，也许周穆知道李叶罗就是李哲，可她不得不演得更逼真。
五年后素素九岁了，已经五年级，中间曾跳过级。说来好笑，也留过级。
正值这年九月份，校方怀疑素素的入学资料有问题，于是暗自拉开调查。后来警方涉入，怀疑到李哲身上，此时警方掌握的资料里是李叶罗，不存在足够的证据证明李叶罗和几年前逃逸的杀人犯李哲是同一人。警方到李哲的住处询问一番，周穆只说从未见过这个人，老板出远门还未回来，也不知道老板的具体归期，并表明身份。警方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只跟周穆说等李叶罗回来务必转告令其到派出所协助调查一些案件。
十二月底的福建已经开始入冬，冰冷铺天盖地。一晚，如往常周穆半夜不忘起身为素素盖被子。忽听门外脚步声，开始也不在意。回到自己房间时才听得清晰敲门的声音。周穆心里思索着恐是小偷强盗不敢开门，只是抓着鞋子躲在门侧小心翼翼探听。通过门眼看到的是一位独臂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身边带着十三四岁出入的女孩。周穆询问是何人，门外不作答。只是急切低声地叫喊：
“苏蓉，开门。素素，开门！素素开门！”
周穆听到“素素”名字才放心许多，想必也是和素素认识的人。周穆放下硬底鞋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来人正是李哲，李哲看周穆眼生，告知李叶罗的身份。素素听到李哲的声音，从朦胧中睁眼。
李哲进门素素便邋遢着睡衣不顾打量阔别已久的面目直接飞跑扔进李哲怀里。李哲身边的女孩不屑地扔下包袱往沙发上就是一个来回翻滚。素素哭笑激动万分，只有周穆站着不知所以。显然也猜出这位独臂西装革履、相貌岸然的年轻男人便是素素两年多来不停念叨的男人。李哲放下素素，没时间顾及说些久别重逢寒暄问暖的话。径直对周穆直言厉色到：
“替素素整理行囊，这是这个月的工资。跟了素素那么久挺不容易，实在难为了你，这些当是奖金也好解雇违约金也罢。整理好后就可以马上离开这儿了。”
李哲扔给周穆一大袋子的信封包裹。周穆站着傻眼，不知因果。李哲又道：“还愣在那儿干嘛？！”
周穆被李哲的喝斥惊吓，这才恢复意识，把信封掷在沙发上开始收拾素素刚换下的脏乱衣物。
“你真可笑！带那么多东西，你以为这是在搬家么？”
沙发上的女孩发话了。她叫杜燕。当然像“王栋”这个名字一样。谁也不清楚他们真实的名字。事实上，李哲和杜燕的相识也真只是因“同事”而已，不存在其他缘故。只是李哲对这个女孩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责任感，要说清缘故的话恐怕李哲自己都犯糊涂。
李哲只得对着杜燕笑笑，转身看着周穆正收拾些布偶娃娃之类的什物便说：“别拿那些东西，你看一下素素有什么比较贵重的就塞我包里。衣服鞋子什么的捡几件像样的扔外面那部车里。”
周穆只能忍心一旁搁置布娃娃在衣柜里扯下几件干净衣服，其间也不敢向李哲询问林林总总的东西该弃该拿，只是随心收拾打包，搜罗素素所有舍不得的东西，顺便把自己的衣物也打包，可谓仓促忙里忙外。
素素在一旁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李哲。李哲变得更加健硕成熟了，唯一不变的是头发还是留那么长，这是在素素的记忆里模糊不清也是还存在的唯一印记。再看看坐在沙发上一身夸张着装像小魔鬼一样的杜燕，享受着公主一般的待遇。素素心里难受极了，一言不发，只是面目表情干得拧不出水。
杜燕起身跑到车里，素素站嘟着嘴站着不知道李哲是何道理，胸口呕了一股要命的臭气释放不得。李哲却是忙着翻箱倒柜，寻找五年前是否会遗留些有价值的东西，没有闲暇顾及素素的心情。
虽说只拣些重要的东西，毕竟素素五年来在这房间里的东西不少，花了差不多半个钟头周穆才打包好一切。李哲和素素上车时周穆不肯离去。
李哲说：“也好，你好好睡一觉天亮再走吧！即便有人来也不会为难你的。”
周穆思想斗争了好久才说：“我，我可以一起随行吗？这几年来我和素素相处得很好，我们早就相依为命难舍难分，且像这份工作一样的高薪难寻……我也怕别人不能照顾好素素，她跟我在一起很快乐。我，我可以把她照顾得很好！”
周穆说时感情丰富得有些让人不忍拆去。
李哲说：“不行。我现在就解雇你，我答应按N加六的方式给你补偿，除此之外这个月的工资我给你结三倍，你放心，其余的钱我已经存到你银行卡里，你有空去查一下吧！当然，你要是真不放心现在就可以到附近找个ATM取款机查询。我对此感到抱歉，你还是再去寻一份新工作吧！”
李哲说完冷面转身。周穆看着钱沉默，仿佛那并不是她所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