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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5月21日 小雨

当你收到前任的结婚请柬,你会怎么办?

在网上搜索“收到前男友的结婚请柬”,能够为你找到相关结果约2,590,000个。

网友A说:有些伤心。接到他请帖的那一刻,我分明还是感到了心里的颤动,已经没有爱了,甚至已经忘记了他,可为什么我还是那么矛盾……

网友B说:实在太爽!尤其是知道他媳妇不如我,哎呀呀,我希望他俩临结婚的时候分手,要么就在接新娘的路上堵车堵得车没油!

浏览百度出的结果,有些人写的关于收到请帖后的感受,简直可以拍成一部电影。眼看着爱过的人将曾经相伴一生的誓言许给另一个人,还要佯装大方淡定地说出祝福客套的话……过去的甜蜜与如今的陌生对比,真是一种黑色幽默。

他们中有人依旧对前任恋恋不舍,为此痛哭流涕悲伤不已……有的则对前任充满了恨意,咬牙切齿地诅咒嘲讽对方。你可以感受到,无论是深切的爱还是恨,即便感情已经结束很久,但这段恋情给予他们的喜怒哀乐,依然真真切切地存在着。

而我并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个。与马世宇那不算恋爱的恋爱,只带给我无尽的挫败感。

他的第一次表白我没有答应,但两个人开始了频繁的来往,内容十分纯洁: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自习……马世宇有一次说,“露露,我觉得你有点像来自古代的女孩子。”

“你的意思是我很老土吗?”我佯装生气。

“不不不。”他连忙解释,一脸诚恳,“我的意思是……你很有古典美,非常特别。”

当时我满意地笑了,如今想起来,这并不是一句赞美。

我的“古典美”要归功于我爸。老爷子是1956年的人1756年的思想,在他眼里,女儿还是古代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从小时候起,他就有一套独特的规矩:女孩子,对自己要自尊、自重、自爱;对男生要保持距离、仔细观察、客观评价、谨慎分析、冷静处理……这一套21世纪的“三纲五常”充分暴露出他苛刻狭隘的性别观,从小到大追求我的男生没有一个逃过他的暴力处理。

至今难忘其中一个在被他拒之门外后那撕心裂肺的呐喊:“你根本不懂爱情!你也是个男人,男人何苦为难男人!”

不幸的是,在这种“三纲五常”教导下的我,一边叛逆反抗着,一边也在潜移默化下学会了“三从四德”:从不去夜店、从不去酒吧、从不晚于11点回家;衣着保守,行为谨慎,谈笑矜持,反应慢热。

正因为这样,在马世宇告白后,我一面是欣喜兴奋,一面却又告诫自己:不能草率不能草率,要先观察看看——受老爷子的影响,我也成了个讨厌的理智较真派,总认为那种凭“感觉”的喜欢太不真实,硬生生将恋爱变成了数学证明题,一定要有足够的依据,才能得出结论。

是我太慢热,距他第一次表白后,我思考了一周。当终于能确凿自己的感情和选择时,马世宇已经等不及转头有了新女友,并称之前跟我的暧昧状态只是“玩玩”。他的新女友是啦啦队队长,因为胸部丰满被叫做“C姐”。至今还记得他在操场上满不在乎地对我交代,“……谁知道怎么回事,喝多了,迷迷糊糊就上床了;都上床了,那就在一起呗。”

我笑着祝福他,从此将此事淡忘。很久以后,我看到微博上流行的一句话:认真你就输了。我想了很久,终于为自己那时复杂的心情找到了原因。

二十七年来,我谈过三个男朋友。我好奇好多人为什么能如此迅速地从上一次恋爱中脱身,像吃快餐,不好吃就换一家,你来我往,轻松愉快。

因为对我来说,恋爱从不是这样简单的事。说来好笑,直到如今我仍觉得,爱是一件不疾不徐的事;真正的爱人会等你,亦值得你等。

然后,我抱着这个信念,看着爱过的人纷纷离我而去,走向陌路,娶了别人。

是我太古板保守吗?我自以为的小心谨慎,在别人眼里其实都是可笑的无趣和被动?

这种质疑和挫败一直持续到现在。

翻开记账簿看着上半年的礼账,参加过的一场场婚礼都还历历在目:Summer的婚礼,看她和大学相恋的老公终成眷属,我哭得乱七八糟;君哥的婚礼,我喝多了,散场时抱着她死不撒手,据说君哥老公脸都绿了;Eason的婚礼将捧花塞给了我,散场后我拿着那束花独自走回家……好像每一场婚礼于我来说,都带点忧伤的色彩。

然后他的请柬来了,仿佛在说:“我结婚了,你还单着,看,是你有问题而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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