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秋冬轮流转,日月穿梭不复还。尼山数载知寒曙,读得文章压众贤。
上回说,祝英台凭一己之力降了那伙贼人,这一回,且来看看祝英台几时别得尼山。
话说,自祝英台降服了那些贼人后,大家都以祝英台为榜样,不求文武双全,只求笔墨当先,就连那个专干坏事的马德方也变得好人了,学子们万众一心,苦读书本,虽说都有了些长进,但也比不得梁山伯和祝英台那天赋异禀的才能,没有了那些烦心的琐事,日子倒也过得很快,转眼间,又过去了一年,有道是:尼山岁月如梭过,看看光景两三年,在这尼山之上,时光如流水般地一天天消失,不觉间就是几年,掘指算来,已足三载之期,这时恰当端午时节,那教书的夫子备了米酒宴谢众书生,要走的要留的都好有个去处,这些书生们同窗三载,虽不是很要好,却也不是很坏,谁也不舍得先走。正好学堂后面有一坡桃李,此时都熟了十之八九,众人都来这林中攀枝觅果,玩耍一翻。
山伯和英台也不列外,两人到得一高处,见有几株桃李熟得甚好,梁山伯一时里高兴,便如猴儿一般的就到树上去了,祝英台哪有心思去摘桃折李,便找一处地方坐了,双手托着下巴想事呢,你道她在想甚事?当然是想家了,心念道:“都三年了,三年里,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夜,一万三千一百四十个时辰,我就这般的过去了,也不知我那年迈的爹娘过得如何?丫头吟心都怎么样了?唉,该是回家的时候了,莫在这里待得久了,功名利禄是小,若是被人认出我这女儿身来,那岂不是坏了大事,走到是容易,可我那梁兄怎么办,如今的他虽然不知道我是女儿之身,但我却不舍得离开他,像他这么好的一个人,将是如何区处才好啊?”
说不了,这祝英台在地上发愁,那梁山伯却是在树上看了个明白,见英台坐在地上愁兮兮的,想必是上不了树,摘不了果子因此而发愁呢,意念间,便自向阳处把那长得好的桃李连枝带果的摘了下来,拿到英台面前道:“干嘛这般的悲伤啊,不就是上不了树吗,为兄我可以摘下来的嘛,这不,我连枝头都折来了,这样,不用上树也如同在树上摘吃一般呢。”
祝英台本不是因摘不到果子而发愁,而是想到她当前的处境,是走是留,将来又会如何?所以才发愁的,见梁山伯贴切地问,便道:“梁兄啊,小弟又不是那种贪嘴好吃之人,岂能是为这些口食的玩意儿悲伤呢,只是一下间想起了家来,有些悲伤而已。”
说的也是啊,都三年没见到爹娘了,能不想家吗?梁山伯又何偿不想,只是,这为了有朝一日能青云直上,光耀门楣,不得不如此,一抹家的影子从山伯脑海中闪过,也给山伯增添一丝惆怅,隐蔽了想家的思绪问道:“就快应考了,干嘛一时间如此想家啊?”
英台反问道:“难道梁兄就不想家吗?”
山伯叹息道:“想啊——,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呢?三年了,家里就我娘一个人,也不知道她老人家这三年来过得如何?唉,还是吃桃吧,你看他们玩得多开心呀,等再过些时日,科场一简,管他是金榜题名也好,落榜还乡也罢,到那时,不就可以回家看望爹娘常欢膝下了么?”
英台不语,山伯微微一顿,又叹息道:“吃吧,我们来学堂三载,这一坡的桃李只吃过两回,说不定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这里的东西了。”
英台长长地舒了口气:“是啊,科场一简之后,无论是成功与落榜,我们都各有去处,远隔千里,谁还又有心无端的跑来这里。”说话间便伸手往那枝上摘了个桃,看见有些枝头上的果子青黄各一,却突然间问起了另一件事来,问道:“梁兄啊,你说这同一个时节,也同一个地方,怎的就有些树上的果子熟透了,而有些树上的果子却还青着呢?”
山伯笑了笑道:“这有什么希奇的啊,自古云,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早逢春嘛,就是说啊,这离水近的楼台离月亮就近,因为,月亮在水里嘛,向阳处的花木呢,当然是早些儿开放了,这桃李果木也是如此这般呢。”
英台不解地道:“这个倒是常听人说起,可与这果子有关系的?”
山伯又道:“当然有的了,天地间,万物皆成长于阴阳,败也于阴阳,虽然是同一时节,同一面山,但也有向阳处和背阴处啊,这向阳处热、阳光充足,果子固然熟得早,背阴处冷、阳光暗淡,也就熟得迟些了。”
英台又问道:“可这何为成长于阴阳,败也于阴阳呢?”
山伯道:“所谓成长于阴阳,也就是天地间的万物皆要有阴阳的辅育才能生存成长,然而,随着阴阳的抚育和时光的流失,这万物都会因此而越长越大,越大就越老,就像这桃李一样,若再过些时日不摘它,就会自己掉落,都说天无阴阳,三星不明,地无阴阳,草木不生,人无阴阳,不分男女,天地间唯有阴阳不可缺少,也就是这般的道理了。”微顿间叹息道:“唉,若要是没有阴阳的扶育,天地间哪来得这般美好的景象啊?”
英台也不言语,暗自叹道:“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梁兄你,虽然近在水边,却不知道水里有月,我只是一个穿了男装女子,你却要把我当男子一样看待,也好,省得别人说闲话,等告别尼山之后,给他书信一封,告诉梁兄,我是个女儿身,叫他三聘六礼来取我,只是,到那时也不知梁兄会不会已经有了心上人了,意念间,便叹息道:“是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有时候,身在水边却不知道水里有月,又何以分出阴阳呢?”
祝英台的每一句话,都有一个特别的意思,可梁山伯却只当是在在讨论一个问题,根本就没往别的地方去想,见英台叹息,也只当是心情所致,便道:“身在水边,不知水里有月,那只不过是没发现而已,不过啊,我看贤弟倒是有些阴阳不明男女不分呢,说你是男人吧,斯文起来大像个女儿家,说你是女儿家吧,在这学堂之中就你一人能飞能跳,真不知道把你当弟弟好还是妹妹的好?”
英台见山伯丝毫没有意年的想法,便是微微一笑,问道:“是么?我只是生来比别人斯文些,这倒是让梁兄费心了,如若我真是个女儿家,梁兄当如何对我呀?”
山伯毫无疑问地道:“如何对你,我也说不准,或许把你当妹妹,或许是取你做妻子,不过,若是把你当妹妹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可舍不得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子成了别人家的妻子,你说是不是啊?”
听得此话,英台的心却是像大江波流一般的澎湃,也许这是她最想听的话,也是她这三年来听到的最好听的一句话,虽然听得高兴,但也有几分害羞,半含羞色的问道:“为什么做你妹妹就可惜了呀?我现在是你义弟,若是女儿家,理当做你妹妹才是啊,再说了,不管我是男是女,你都是我的兄长,这又有何可惜之处啊?”
山伯神色怪异地道:“因为,如果你是个女子,也是一个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子,我当然舍不得将你嫁给别人,相反,若我是个女孩子也不愿嫁给别人。”
英台顿了顿问道:“就算我是女孩子,也就是这般个模样,又能漂亮到那儿去呀?”
山伯随即道:“那就不一样了,就你这般相貌来看,如若你果真是女儿家的话,定然是国色天姿,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大美人,爱美之心人人皆有,你说我能舍得让你嫁与别人为妻么?”
英台沉思着道:“这倒也是啊,好歹,我们也同起同坐三载之久,总会有点那个什么的,可是,我这模样就当真的像女孩子吗?”
山伯略感惊奇的道:“那是当然的了,不仅像,简直就是太像女人了,而且,你身上的每个地方都像女人,就说你那长相吧,怎么看都不像是男人,不信呀,就去问问别的人。”
英台知道自己长相如何,又何必真的去问呢,便道:“这倒不必问了,因为我是我娘生的嘛,长得像我娘,所以也免不了像女孩子了?”
山伯笑了笑道:“这话从何说起呀,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是他娘生的,我也是我娘生的,怎么就不像我娘呢?”
英台被山伯这句话问得有些无言,便是不高兴地道:“你想点事好不好啊,谁说是娘生的就一定像娘了,这当然是极少极少的嘛,若是人人都生来像他娘,那一家人岂不就只有他爹和他娘两个人的相貌了吗,那怎么成啊?”
山伯沉思了一下道:“也是啊,不过,你的耳朵上有挂过耳环的痕迹,在这学堂里,就你有此迹象,你可别忘了,男人是不用穿耳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