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道轩目中露出了精光,他忽然想起昨天晚上了怨突然出现在贺府的事:了怨被贺府侍卫察觉,青竹三兄弟后与他交手,不过却是不敌,他曾问了怨寻的仇人是谁?了怨则说是····聂水寒。如今又听了怨口中的话,不禁将聂水寒与疯子乐连在一起,想到这里,他不住暗自震惊,因为他想到:“疯子乐····就是聂水寒!”
聂水寒虽然是天下第一,但真正见过他面貌的人却是不多,只知道他不会悲伤,不会欢喜,不会愤怒,世人已将他比作了神、鬼,因为只有神或鬼才没有人类的感情。连道轩虽在震惊,但更多的是兴趣,他目中除了精光还有兴奋。
众人都在瞧着了怨,等待他后面的话。了怨却瞧都没再瞧众人一眼,他剑尖仍然指着疯子乐,连抖都没有抖一下。了怨冷目瞧着疯子乐,疯子乐也瞧着他。
了怨忽道:“你是自己说出身份来,还是要我说出来?”
疯子乐道:“我的身份众人都知道,你只要去云州随便找一家酒馆,都能打听到一个痞子,他就是我,我就是那个喜欢喝酒的疯子乐。”
了怨道:“你不是痞子!酒馆内的那个一定不是你!”
疯子乐道:“为什么?你难道也像我一样成了疯子?”
了怨森森一笑,道:“喝酒的痞子绝不会有天下第一的剑法,喝酒的痞子绝对不会做到冰冷无情,因为只要是喝酒的人,就一定有烦恼,有烦恼就绝对有感情。有了感情就练不成天下第一的剑法,所以那个痞子不是你。”
疯子乐心下忽的触动,他本来想笑,因为他竟然遇到一个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的人,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存在的。如若平时一定认为这人是个疯子,十足的疯子,可是现在他却怔在了哪里,因为他忽然想到这些时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变化,他发现他的确似乎不一样了,性格似在慢慢变化,剑法中莫名多了些招式。仿佛有另一个自己正慢慢的回来,要与他融为一体。
疯子乐问道:“那我是谁?”
了怨道:“你手中握着宿剑,宿剑的主人是谁?自然是那天下第一、不可一世的聂水寒,也只有他才配拥有这把独一无二的剑。”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冰冷。却犹如化作了惊雷,劈在众人身上。
众人愣在了哪里,脸上写满了吃惊。
疯子乐道:“你只不过是瞧着这把剑来决定我的身份,如果我将这把剑给别人,那么天底下谁都成了聂水寒。”
了怨道:“你虽然像一个痞子,但始终不是。聂水寒就是聂水寒,就算他再怎么改变,也改变不了他的冷血无情!一个人想要侧地变成另外一个人,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疯子乐哈哈一笑,这次他笑的似乎很开心,他忽的说道:“你错了!”
了怨道:“错在哪里?”
疯子乐道:“你说聂水寒冷血无情,也许是对的,但说我是聂水寒,这就错了。”
了怨道:“为什么?”
疯子乐道:“因为我连杀一只鸡都不忍心,我更喜欢喝酒,喝酒的人都是我的好朋友,我这么有情有义,跟你口中的聂水寒完全是两个人!”
了怨道:“我说过那个人并非是你!”他话语变得异常坚定,他仿佛的确要比疯子乐更加了解疯子乐自己。
疯子乐道:“你空口白话可不能证明我就是聂水寒!如果你还要凭着这把宿剑说我是聂水寒的话,我大可将这把剑扔掉。”
疯子乐一脸无所谓,他突然觉得自己喜欢喝酒这一点,是一个非常好的爱好,因为这一点能证明他的确不是聂水寒,这令他非常的激动,因为自己毕竟还是自己。
了怨道:“宿剑勾戮是你的佩剑,剑士的生命就是剑,你竟然舍弃自己的生命?”
疯子乐又是哈哈一笑,道:“我的生命不是剑,是它!”他忽然取下腰间的酒葫芦,喝下一口。他的模样从头到脚都彻底像一个痞子,绝对不像一个天下第一的剑士。
胖和尚等人虽然还在调理真力,但耳朵还是很灵敏,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心下嘀咕,眼中生出浓浓质疑。贺公子心中却在想:“他是不是聂水寒?不管是与否,我都不能让他从我身边抢走馨儿!”
连道轩眼中精光更亮了,兴奋几乎已写在了脸上,嘴上几乎都快要笑了出来。
了怨怒笑道:“聂水寒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既然你还不承认,那我只好逼你承认了,只有你的剑术才是最好的证明!”一声长啸,了怨忽的抢步出去,一剑直挺挺刺向疯子乐。了怨剑法可以说是清真派最高的剑术,同样也是武林最高的剑术,他这一剑刺出,就像是一阵风,这风并非温和,而是能使人丧命的飓风。疯子乐忽的斜斜刺出一剑,碰在了怨剑身之上,了怨的剑登时再已前进不了半分。疯子乐剑向左方一带,了怨整个人便向左方而去。他这一剑竟然被疯子乐这么轻易的就化解。众人目中露出了精光,他们心想如若换成他们中一人来接这一剑,纵然能接住,但绝对做不到这么容易。
了怨道:“你这是什么剑法?”
疯子乐想要张口说出剑法之名,突然他想到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不知道,他又怎么说?便在这时,他脑海突然又传来刺痛之感,这种感觉才经过一天,竟又来临,而且毫无征兆,疯子乐显得很不安,心下已乱成一团,忽的回道:“我不知道!”
了怨道:“你自己都不知道这叫什么剑法?”
疯子乐道:“不错!不过····只要是能打败敌人的剑法,就是好剑法!”他声音忽然变得异常的冷,连他的人仿佛也变得冷了。
众人脸色变了一下,目中精光更甚。
了怨冷冷笑道:“我感受到了一股冷到极致的寒意,如若天下有人能做到这样的地步,只有聂水寒一人。”
疯子乐没有再去瞧了怨,他此刻脑海已撕裂的疼痛,他为什么会这样?当然是因为了怨,了怨是第一个让疯子乐认为自己不再是自己的人,了怨无意间给疯子乐种下了这样一个念头,这样的念头本来很滑稽,很无趣,任何人都只会笑一笑就了之,但疯子乐偏偏例外,因为他本就是一个例外的人。他不得不去想这个念头,因为他觉得自己确实有很多古怪的地方,他的武功:的确有一名神秘人传授了他三年武功,但他武功绝对没有如今这么高强,他的剑法也绝对没有如今这般神奇,十多年也许能成为武林高手,但偏偏这十多年疯子乐做了什么?他竟然都忘了。他那莫名而来的惆怅:每当瞧着洁白的月光,他就有这样惆怅的感觉,他本以为自己没有烦恼,如果世人都有烦恼,那么他觉得他就是例外,可是偏偏这样的时候他就会有惆怅的感觉,这岂不是就是一种烦恼。烦恼从何而来?这十多年去了哪儿?难道他真的失去了记忆?他的确真的就是聂水寒?
撕裂的疼痛带来的是改变,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众人都觉得十分古怪,青竹道:“这位少侠怎么了?”
黑鬼道:“他像是很痛苦,好像中了什么剧毒。”
青竹道:“我等都是堂堂正义之士,有谁会暗中下此毒手?”
白云忽道:“这位少侠?咱们也许该称他为天下第一了。”
青竹惊道:“聂水寒?”
白云道:“不错!”
黑鬼道:“聂水寒岂会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大哥莫非真的相信了怨那老道士的话?”
白云道:“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们仔细观察这个年轻人,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在缓缓的变化。”
黑鬼与青竹沉静了下来,青竹忽道:“我的确感受到了一股强到极致的寒意正在苏醒,这股寒意让我有种整个人都仿佛要被冻僵了的感觉。”
黑鬼道:“他手中的剑此刻都在嗡鸣!我们原来一直都没有瞧见那把剑就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宿剑,更没瞧得出来疯子乐就是聂水寒!”
疯子乐手中的剑的确就在嗡鸣,仿佛它很激动。这声音任谁都能听见,不光能听见而且听得清清楚楚。
了怨沉静的瞧着疯子乐,他心下亦是思绪迭起,他心中虽然还是坚定疯子乐就是聂水寒,但瞧疯子乐的表现,实在各种怪异。他不得不想:“聂水寒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管发生了什么,这股寒冷之意绝对没错,我之前的坚定的确是正确的。”
连道轩忽道:“了怨道长,此人似乎体内发生了什么变化,看上去已无还手之力,你即与他有仇,何不上前一剑了解了他性命?”
众人听闻此话,眼睛异常发亮,均是在想:“如若此人真是聂水寒,谁要是能杀了他,岂不是要闻名天下了。”但他们均是正义堂堂之辈,又岂会当着众多人的面偷袭出手,何况聂水寒武功号称天下第一,即使看上去已无还手之力,可实际上情况并不清楚,他们谁都不能保证能接得下天下第一的拼命一击。
了怨心下暗自发狠,这话确实令他心动了,隔了半响,忽然他又叹了口气,道:“我只想能与他正面一战,亲手杀了他为大师兄报仇,而不是偷袭得手,否则非但不能报仇,反倒使清真派名誉扫地,这样大师兄在天之灵也不会原谅与我。”
连道轩的眼睛仿佛都亮了,忽的冷冷一笑,道:“清真派的清誉确实不容玷污,既然道长不肯杀了此人,不如让在下代替可好。”最后一字说出口时,连道轩人已飘了出去,只见他飞身一掌,便朝疯子乐头顶落下。
这一掌绝对能要了疯子乐的性命,实际上没有一人能抗下这一掌。可偏偏在众人瞳孔都放大了的时候,疯子乐的目光突然就向连道轩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