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静悄悄,只有电子仪器的滴滴声作响,阮舒走到窗子旁的脚步放得很轻,静静看着,生怕惊醒了里头正趴在床头守睡的那位母亲。
母亲身在睡梦中,仍旧与自家女儿的手紧紧相握。小女孩闭着眼,戴着氧气罩,脸颊的两边有鼓鼓的婴儿肥,樱桃小嘴,肤色很白,像是沉睡的小白雪公主。
身后的傅斯微转身去了值班室换衣服,再过来时,看见阮舒正支着下巴看着里头的人,她目光所及之处,眼底皆有温暖的笑意,忽而仰起头,弯成月牙的眼睛晃着一闪而逝的泪光。
他的脚步声渐近,阮舒出声问道:“你知道小女孩的名字吗?”
“君月。”傅斯微嗓音难得温和。
“名字很好听。”阮舒微微侧目,眸光一闪,“多大了?”
“六岁。”他语调轻缓,略微一顿,“单亲家庭,父亲早逝。”
阮舒心里揪紧,唇边溢出微微的叹息,“她和六六一样大,却没有像六六那样拥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
“她的母亲很爱她。”傅斯微看向病房内依偎在一起的母女,微怔。
阮舒不做声了,直到如同死寂的半晌过去,她扭头看着他说:“小时候的事尽管过去了很久,有时候也会想不起来,可只要看到记忆里的一些人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来,所以你说,人真的会缺失记忆把以前忘得一干二净吗?”
他没有说话,只看着她。
阮舒侧靠一步凑近他,距离拉得极近,似乎想看清他那双黑曜石般的星眸里藏着什么,几秒后,目光又飘远了。
“如果是真的,是真的能像你那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摒弃掉那些记忆……”她蓦地笑起来,兀自点着头,“那该有多好。”
傅斯微依旧没有说话,如同具雕塑,只有一双淡漠麻木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无悲无欢。
阮舒别开眼,往旁移了两步放轻步子要离开,不料一时腿软差点绊脚,身旁一双修长的手及时扶住。
这时,病房内的人揉了揉眼睛,站起身,似乎听见了外边窗户的动静。
“嘘!”阮舒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慌忙地抓住他的手飞快地跑向走廊的另一旁。
两个人挤在一个狭小的灰暗角落,待到从病房外头传来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她才喘了口气,正准备开口说话,仰起的脸却猝不及防地和傅斯微低下的头相撞上。
他冰凉的双唇就这样压上她的粉唇,让她大脑瞬间空白,完全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
等到阮舒反应过来的时候,瞪大眼看着傅斯微,正要推开他,却被他突然扣住手腕,抵在墙壁上,辗转啃咬她的唇,似一头狼般吻得凶狠用力起来。
阮舒从未见过这样的傅斯微,一时间愣在原地,任他吻完放开她后,才呼吸紊乱地慢半拍反应过来。
傅斯微呼吸平缓下来,盯着她的唇,又移动视线望着她的眼,语气里带着歉意又有些理所当然:“刚才很抱歉,但只是像你说的那样,通过过去熟悉的人,寻找那些往昔记忆。”
什么记忆?和人接吻的记忆?
阮舒的脸几乎要红成大熟虾,又气又羞,保存了二十多年的初吻就这样误打误撞地被傅斯微夺去。
她躲开他的视线,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要走。
傅斯微又拽住她的手,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看着她,再次道歉:“对不起。”
“我知道了。”
阮舒甩开他的手,语气急切烦躁,头也不回地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