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在闭目细听,满脸的陶醉之态。自然,我也不可否认雪颜弹琴唱歌的功力非凡,谱成古代曲子的《另寻沧海》听起来似乎更觉悦耳,平添了一种醉人的慵懒与文雅。只是,在此刻听起来,这首曲子不觉有些悲伤,好似有人正在娓娓倾诉心中的哀凉轻伤一样,令人寻味。
一曲唱罢,北冥佑才缓缓的睁开眼睛,目光深沉的望着白雪颜道:“虽然词曲略带悲伤,与此刻的欢庆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到弹得不错,是你新作的曲么?叫什么名字?”
白雪颜款款站起身子,莺莺笑道:“臣妾对皇上和皇后绝对没有半分的不敬,这首词叫《另寻沧海》,是臣妾在花摇的手中得到的,她说是皇后娘娘亲手所写。臣妾见词甚好,扔了怪可惜,就拿了来谱成了曲子,想来在此时弹奏,亦是臣妾的一番心意。”她说着,将身子转向我:“还希望皇后娘娘,不要怪臣妾自作主张才好。”
“怎么会。”我不为所动的凌然一笑,赞誉道:“这样一首普通的词配上雪嫔的好曲子,实为绝配。可见雪嫔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也难怪皇上会这般喜爱你。”说完,我瞟一眼北冥佑,如此倨傲狠辣的他,在看到雪嫔的时候,眼中的温情足以融化掉殿外的茫茫大雪。这恐怕也是雪嫔敢在这样喜庆的日子里演奏如此悲凉乐曲的原因了,且她这样的说辞,明显是在向我示威啊……
白雪颜听完我的赞誉,也只是矜持的笑笑,道:“才女臣妾不敢当,再好的曲子没有好词,也只是干巴巴的音律而已。只不知,皇后娘娘是如何写出这么好的词?听闻娘娘写这词的时候,刚好宫中收到龙国毅王娶妻的消息,娘娘的另寻沧海,可不是正应了那时那景?”
北冥佑闻言脸色微变,有些恼怒的瞪了白雪颜一眼,继而转眸看向了我。而一直低头饮酒的北冥羽更是浑身一震,目光悠然的落在我了依旧微笑的脸上。我与龙毅的关系,他无疑不是最清楚的一个,自然,也是为此最为担心的一个。况且,此刻是我大婚,如因此闹的不快,无疑我将落为他人笑柄。
可是,他们都太小看我了,不是么?我默然的笑,明艳动人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波澜:“是么?雪嫔的想象力倒是极为丰富,怪不得可以将曲谱的这么好。不如本宫以后写了词之后都交给你,发挥你的想象将他们谱成曲子,这样,本宫与皇上便都有耳福,岂不乐哉。”
“娘娘好提议,那也是臣妾的福气。”见我没有因此而出丑,白雪颜不免遗憾,抱着琴退到了一旁。
而一旁的北冥佑,却依旧还停留在之前的话题上,他幽然看着,俊美的桃花眼中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失落,只沉声问我:“龙毅娶妻,你会觉得难过么?那首《另寻沧海》可是你为他而作?”
一句话,问出了他的疑虑,也展露了他的心胸。不管是不是自己在乎和爱护的女人,但一旦成为自己的女人,就要她全身心的投入自己的感情。这,就是男人对于女人的要求。无论是普通的贫民百姓,还是如今高高在上的帝王,男人对于女人占有,无一例外。
我的心,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忽而凉了一下。却也只是转瞬间,便恢复了它的淡漠和冷硬。我笑着,稳稳的接住他询问的目光,有些不客气的反问:“皇上为什么要这么问,难道,我应该难过么?”
他冷冷的看着我,桃花眼中的冷冽之气片刻幻化成殇,他俯身抓住我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道:“昔日种种我不想再提,自然,成为我北冥佑妻子的这一刻也应该让你明白,过去的终归是过去了。从现在开始,你的眼里、心里,都只能存有我北冥佑一个人。我相信坚强如你,一定做的到。”
“我不喜欢别人用坚强这个字来形容我。”我想,我眸子里的笑意一定是冷淡的,淡到北冥佑瞬间冰冷了唇角。可是,我还是告诉他:“如果不是被人所逼,我何须这般坚强?难道我不希望可以像雪嫔他们一样,像个普通女子般,躺在皇上怀里撒娇争宠么?一个女人若得到很多的呵护,就不需要坚强。”
北冥佑勉强的笑:“你何须争宠?本皇对你的宠爱无人可及。我曾经就说过,我会亲手打下一片江山,与你一起共享安乐。不管现在的你记不记得,可我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变。”
听起来,似乎这样的承诺最会令人为之感动的。可惜,我早已不是那样单纯的女子。我不屑的冷笑,语气不曾因为听到这样的承诺而有一分的平缓:“真可惜呀,不是争来抢来的东西,我反而不习惯承受了。枉费了皇上的心,还请皇上不要太过责备才好。”说完这些,我起身,步下大殿。
低下的人杯酒交错,正喝的不亦乐乎,有几个人酒量不及的人已经歪斜了身子滩在了桌子上。所以,除了北冥羽与白雪颜之外恐怕没有人会注意到我们之间到底交谈了什么,他们只看到,在他们的皇上与皇后窃窃私语了一阵之后,他们的皇后就起身而去,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众人,和一瞬间冷下脸去的北冥佑。
在经过白雪颜身边的时候,我停下步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明显有些紧张的女子,道:“你的曲子很好,其实这首词还有余下的一部分。不过,也幸好你没有得整篇,要不然,若你今日还这般无谓的在这里弹奏的话,我相信你会死的很惨。改天,本宫会把余下的诗稿给你,你再谱成新曲吧。”
说完这些,我越过她有些颤抖的身躯,在她无比怨恨的目光中傲然离去。哼,这样普通又卑劣的计谋也敢在我的面前演,看来这冥国后宫中的女人,不过如此。
那一夜,北冥佑没有来我的昭阳宫,他的贴身太监告诉我,今夜他会留宿在白雪颜的芦萧宫里。我无所谓的挥手让他们退下,继续用心的描绘着我梦里的桃花。他不来,其实早在我的意料之中,况且,我亦不希望他来。我的两次洞房花烛夜,注定都是我一个人的夜晚,多好。
第二日,花摇前来禀告,说今日一早,北冥佑就封雪嫔为雪妃,且准备在半月后的正月初二举行册封大典。如此一来,后宫中诸人不免议论纷纷,说我虽然独占皇后宝座,可眼下最得皇上宠爱的无疑就是雪妃,在皇后娘娘的大婚之夜侍寝,也一跃为妃,何等的骄傲。
花摇在对我说起这些的时候,还是满脸的愤慨,只絮絮叨叨的抱怨:“这雪嫔,哦不,雪妃娘娘,从一入宫,就仗着皇上的宠爱横行霸道。有一次,一个小宫女不小心打翻了她最珍爱的花瓶,就被她给活活打死了。诸如此类的事情多不胜举,如今一朝册封,只怕连皇后娘娘您也不放在眼里了。”
我闻言斜眼看她,问道:“那被打死的小宫女,是你的姐妹?”
“呃?”花摇不明白我为何有此一问,只老老实实的回道:“自然不是,奴婢与那小宫女也不算熟识,只知道是在雪妃娘娘身边负责掌灯的。后来被打死后,就让人埋在了乱葬岗里,娘娘,您为何这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