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心不在此,将我原本准备好的话都生生的咽了回去。是啊,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比无心来的更绝对呢?即便此刻的她受尽困苦与羞辱,可只要能看到自己喜欢的男人,难道不是一件最开心的事情么?正如昔日的我对龙毅,亦有夫复何求的感叹。只不过到最后,终究是一场笑话而已。
一路无语,只闻的脚下的积雪簌簌而响,似是要挣脱束缚的命运一般,终究还是沉息在了脚下。
昭阳宫外,花摇正焦急如焚的在那里不停的来回跺脚,远远的看到我一瘸一拐的归来,还是有晴乐相送,她明细的一愣,继而飞快的跑过来从晴乐的手中扶我过来,道:“娘娘这是去了哪里?奴婢找了半天也不见娘娘的影子。皇上老早就过来了,说要找娘娘商议些事情,如今还在殿里等着呢。”
她说着,用带着些许敌意的目光扫了一眼晴乐,再转向我:“娘娘的脚是扭了么?要不要奴婢传太医?”
“不必了。”我淡淡的回应,扭头看一眼垂眸不语的晴乐,道:“晴乐,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说的话我会记住,我说的话也希望你能好好考虑考虑。毕竟在这个宫里生存,不是能够独善其身就可以相安无事的。只有你强大了,才可以去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反之,什么都是徒劳。”
晴乐轻轻的点了点头,俯身告退。才走了几步,便又扭过头了,瞟一眼我的脚踝,道:“娘娘的脚只是扭伤,想来没有什么大碍,拿田七泡泡脚就应该无事了。”说完这些,也不等我回应,便径直走了。娇小的身躯很快便隐入白茫茫的雪地里,留下一串玲珑的脚印。
我想,她注定是一个寂寞的女子,因为她与我一样,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被爱情伤的遍体鳞伤,而她呢?将来的人生,又会是什么样子呢?会如我期望的一样争宠,还是一味的沉寂下去呢?晴乐,不管她是什么样的身份,终究是这个皇宫里,与我最想象的一个人。那么,我是该帮她的,对么?
身旁,花摇小心的扶着我走入殿中,嘴里还小声的嘟囔:“娘娘怎得跟她在一起,她是个极其不详的人。之前嫁来冥国之后才两天,就冲撞到俪贵妃,害俪贵妃生了一场很大大病,太医们轮流诊治,才将俪贵妃从阎王手中给夺了回来。皇上急的不行,这才下旨将晴美人安排到了翠竹苑,一直冷落着。”
“是么?”我冷笑,瞟一眼花摇道:“晴乐和亲来冥国俪贵妃便病了,那么晴乐来冥国之前,俪贵妃就没有病过?一味的将源头推给别人,就不想想是否有人作怪么?”
花摇闻言一愣,讷讷的道:“奴婢不敢断言,是皇上着急,便找国师卜了一卦,国师说,宫中有煞星,出自东方。一入宫门便至祸事。且晴美人是九月的生辰,俪贵妃恰好是三月里,生辰上恰又相冲相撞。”她顿了一顿,似乎生怕我不信,忙又道:“我们的国师很灵验的,他三岁便已通晓古今,当初,就是他算出来,说娘娘是金匮将星转世,一生贵不可言,能帮皇上一统江山,雄霸天下。”
我的脚步蓦然停下,一统江山,雄霸天下?原来我的命运因此转折。我蹙眉:“他人呢,叫他来见我。”
“呃?”花摇似乎有些为难,顿了一顿才如实禀报:“回娘娘,多年前,国师突然称病,请辞了国师的身份。这些年来,他只是偶尔来宫中走动,其余的时间,便是连皇上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呢……”
昭阳宫里,北冥佑正负手矗立窗前,灿烂的阳光打在他明黄色金织九龙的袍子上,愈发衬出他傲然的尊贵。只是在那一张尊贵的外表下,却隐藏着一颗旁人无法预见的心,不知是善还是恶。见到我,北冥羽微微的侧了侧身,清冷的视线扫一眼我不敢用力的脚踝,眉心一蹙,道:“受伤了?”
“无碍。”我淡淡的回应着,就是花摇的手坐在了他身旁的梨木凤椅上。
北冥佑背着手跺到我的面前,见我一味垂眸不语,便道:“虽说已是初春,但天气依旧寒冷如冬,若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出门的好。”他说着,扭头吩咐花摇:“去给娘娘煎碗热汤来,顺便去太医院一趟,让太医过来悄悄娘娘的脚,这样一瘸一拐的成何体统。”
“是。”花摇领命而去,顺便将门关了过去,只留人在门外把守。
见众人都知趣的退下,北冥佑便径自坐到了我的身边,用一双如寒冰般犀利的眼睛盯着我。稍许,才用压抑着情绪的声音问道:“你知道么,龙国的老皇帝死了,现在新帝已经继位,你猜,是谁?”
我微微一怔,抬眸看他一眼。他的样子冷然而含笑,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我的吃惊,也预料到了我会猜错。那么,他是想要告诉我什么呢?龙皇驾崩,理应是他的儿子继位,在他那么多的儿子中,他最喜欢的不就是龙毅么?可是看北冥佑的样子,似乎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见我一直不语,北冥佑便又笑了起来,坐正了自己的身子:“说你聪明透顶也不为过,虽然你不说话,但本皇也知道你心里的疑惑。不错,龙皇死了,但继位的却不是龙皇昔日最疼爱的龙毅……而是他最小的一个儿子……龙鑫。听说,是一位被称作盈妃的女子的儿子。”
“龙鑫?”我默默的重复这这个名字,虽然不是熟悉,但也不陌生。而且对于龙鑫的记忆,或者还不如对他的母亲盈妃的印象深刻一些。只是,龙鑫才不过那般大小,如何能执政江山呢?
“很意外吧?”北冥佑斜眼看着我的反应,笑着:“本皇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以为是听错了。毕竟,龙皇昔日最疼爱的儿子就是龙毅,一直一来想要传位的人也是龙毅。要不然,他也不会费尽心机将你从龙毅的身边赶走,让他的儿子得以没有后顾之忧的继承帝位。”
我愕然,却似乎又有那么一丝的欣慰。龙毅没有继承帝位,是对龙皇最大的讽刺,还是对我最好的安慰,我不得而知。但我总觉得,也许龙毅没有成为皇帝,反而是一件好事,不是么?微微的舒口气,再抬头时,却猛然撞见北冥佑审视我的冷冽目光,似一把冷刀,正将我生吞活剥。
我眉峰一扬,保持之前的淡漠,开口:“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龙毅要不要做皇帝,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你以为,龙毅不做皇帝,我就不会为你出谋划策,不准备消灭龙国了么?你不要忘了,龙毅不是皇帝,但他的身上却流着龙国皇族的血,这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记着最好。”他冷冷的告诫,双手再次习惯性的背向身后,道:“过几日,便是雪颜册封的日子,本皇一直希望办的热热闹闹,但又生怕旁人说本皇太过偏心于她,为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本皇希望你能在宴会上出现,也好让旁人不必在背后说三道四。”
我心里微微一颤,想不到他单单跑来这里,竟是要让我为他心爱的妃子做这些。只是,他特意说出这些话的同时,却让我生出一丝诧异,总觉得他做的太过刻意,缺失了一丝温暖的感觉。不过,我并没有想的太多,只道:“放心,竟然我是皇后,该做的,我不会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