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从教室里跑出来后便躲在学校后操场的角落,四周栽满了木棉花,此刻她倚靠在木棉树下,草丛遮住了她瘦小的身子,如果不走近,很难发现到她的存在。
她环抱着自己,把头颅埋在膝盖上,吸了吸鼻子,即使她已经擦干眼泪,但还是怕被人发现她眼红哭过的端倪,而遭人指指点点或带着其他怜悯的眼光,这都会让她羞愧难堪。
起先她在教室里面没忍住大哭是觉得这半个月来特别的委屈,后来她冲她同桌发怒是因为她想起她爸爸,以前她爸爸每次外出也会像她同桌的父亲一样回来时都会给她带礼物,有贝壳,石头,发夹,零食,还有用佛珠串起来的手链等等诸如此类的小东西。她爸爸出海的那天,也和往常一样亲了亲她的额头,和她拉勾勾说“宝贝尔,乖乖在家等爸爸回来,爸爸给你带礼物。”
她会对她同桌吼那句最讨厌你的话,其实也不是真的针对她同桌。
她只是讨厌她爸爸去了那么久。
她只是讨厌她爸爸为何还不回家。
不由自主的阿尔的眼泪又往外流,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声音认真分辨才知道她呼唤的竟是“爸爸。”
“你是在哭吗?”
突然被打破的静谧如同一面平静的湖水被扔进一块石头惊起一阵涟漪吓飞了停靠在湖边的鸟儿。
阿尔闻声抬起头,擦拭着来不及掩饰暴露在空气中的泪水,左右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我在你后面。”
阿尔通过声音的指引,她身子微微前倾往后一转。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白色衬衣,戴着黑色边框眼镜,和她一样倚靠在另一株木棉树下的男子。对上阿尔的视线,他温和一笑,如寒冬里的春阳。
阿尔盯着他的眼神,审视的,探索的,疑惑的,好奇的,最后她眉毛一挑。
说“你在那里做什么?”
男子转开与阿尔的对视,他摘下黑色边框眼镜望向远处的方向,眼里是一片模糊不清,漂浮不定,似乎在思考着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隔了一会才再次传来他的声音,却让阿尔听了很满意很窝心的答案。
男子说“不知道。”
随后他戴上眼镜,起身拍了拍沾在身上的灰土,走到阿尔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叠成豆腐形的手帕递给她,温和的说“擦擦脸,你这个样子很丑。”
阿尔接过手帕,看着背对她离去的陌生男子,她摊开手躺在她手心里的手帕还残留着男子身上的温度,无一不是在说明刚刚发生的那不是梦,而那个男子从始至终都没有因为她哭嘲笑她。
阿尔是踩着放学的铃声回到教室的,一方面是为了在同学们面前不那么尴尬,一方面是为了拿自己的书包,更重要的一点是为了在临潼等不到她杀到她教室里来逮她之前先和他在约好的地方碰面。
其实她很心虚,也很害怕,心跳的很快在见到临潼一脸不知情后才稍微缓和了一点,但一路上还是不停的祈祷,真诚的祷告,希望班主任再给她一次机会不要打电话给她爸妈,希望爸妈不要知道今天的事,她是爸妈眼中的好孩子,她也是爸妈心目中的骄傲,她不想让爸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