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愁暗恨生,无声胜有声……”又看完一本破烂的秘籍,我“啪”的一声合上秘籍,坐在地上苦思冥想不得要领。
“嘿嘿,小子,这本流音术秘籍是万年前执掌森罗第三殿的三王殿所写,三王殿精通音律,以音入道,纵横森罗千年,”阿尔萨斯的骷髅眼眶里,跳动着两团碧火,语气有些奇怪。
我撇了撇嘴,在大唐的时候老子最鄙视的就是这种卖弄风雅的人。
阿尔萨斯叹了一口气,声音鄙夷:“你这种平庸鄙陋之人,一辈子都别想领悟流音术。”
我神色黯然,默不作声,有的人命好,一出生就不用担忧衣食,有研究音律的闲心,可是我命不好,我只能每天像条野狗,为了活下去努力挣扎。
“色—欲—天—鬼—王—何—在!”
一道生硬干涩的声音,裂石穿空,震得整个花藤几乎崩塌。
我被震得头晕眼花,只见一个身穿蓑衣戴着斗笠的人,一步一步踩着花藤拾阶而上,每一步都轰然作响,花藤上无数藤条和花骨朵瑟瑟发抖。
“钓叟,几年未见,好大的威风。”黑衣女人站在花藤高处,神色清冷,但是周围蓦然无数惊雷炸响,火光从天而落,无数山峰拔地而起,层峦叠嶂。
“难知如阴法!”我悚然动容,四周时而惊雷骤雨,时而绵延细雨,虚虚实实,难分真假,正是难知如阴法的几大心境。
身披蓑衣的钓叟,声音干涩沙哑:“孤衣蓑笠一老翁,独钓寒江一片雪。”钓叟将手一扬,像是甩出一根鱼竿,空气里像是有一根钓鱼线划过,黑衣女子难知如阴法所生虚实幻象,被整个割开,轰然崩塌。
迸溅的雨珠打湿我的头发,倾塌的山峰让我生出天崩地裂的错觉,我心中火热,原来难知如阴法能够修炼到这种程度。
钓叟闷哼一声,向后连退三步,而黑衣女子衣袍不动,高下立判。
“色1欲天鬼王黛莉丝,你可知道十王殿重临森罗十殿,你难道连十王殿也敢违抗吗?”钓叟森然道。
“十王殿不见踪影百年,生死未知,不过你既然敢擅闯色1欲天,总要付出点代价吧。”黑衣女人在听到十王殿三个字的时候,神色一变,而后再次回复清冷,她玉手朝前一点,花藤上散落的两片花瓣,猛地化作两道剑光,交错斩向钓叟。
“黛莉丝你好大的胆子!”钓叟怒吼一声,像是对那两道刺眼的剑光很是忌惮,不敢硬接。
“这是三山碧落的御剑术,秘籍里有御剑术的修炼方法。”身着黑袍的黛莉丝朝我瞥了一眼,传音道。
钓叟左右腾挪,几乎被剑光逼下花藤,黛莉丝也不追击,轻轻一扬手,两片花瓣缓缓落地,哪里还有刚才的锋锐之气。
钓叟面色阴沉,一把掀开蓑衣斗笠,我日哦,打不过就脱衣服真是变态!
眼前一花一团雪花嗖的冒出蓑衣,周围的温度瞬间冷了下来,雪花犹如人形,面孔上有鼻有眼,我头皮发麻,只听那团雪花张口说:“黛莉丝,当年你抢走我的鬼王之位,今日我要把这百年的新仇旧恨一并还给你。”
黛莉丝冷哼一声,一步迈出,脚下熊熊业火燃烧,业火形同火蛇,向那团雪花无声嘶叫。
黛莉丝的妖术,和我的脉轮秘术,很是相似。我心如明镜,对脉轮秘术的理解更深一步,脉轮生拙火,火化赤蛇,而黛莉丝则是用森罗业火,化作火蛇。
雪花化成的人脸,森然道:“黛莉丝,你看看看这是什么?”
一个矮小的花妖蹦了出来,紧紧盯着躲在花藤花朵里的小花妖,小脸上满是怨毒的神色,嘶声说:“我早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回到花田!”
“黄毛掌!这是以前调戏紫罗兰,被赶出花田的黄毛掌!”身后的小花妖叽叽喳喳的说。
黛莉丝脸色一变。
“哈哈哈,黛莉丝,你的妖术全在于真假二字上,而花田花妖的歌声,正是你妖术的克星!”
黄毛掌一张口唱歌,我就知道要遭,攀爬通天木的时候,紫罗兰开口唱歌,就破开了花藤上的妖法幻境。钓叟变成的雪花得意得大笑,猛地扑向身影摇晃的黛莉丝。
“这时候你如果能用流音术,就可以救她。”阿尔萨斯眼眶里的鬼火幽幽燃烧,说道。
乳燕归巢燕鸣声,管弦丝竹弦乐声,高水流水水流声,其韵扬扬悠悠,其音旋洑微沤,万物有声,声合大道……我急忙回想流音术秘籍。
可是对我来说,世界没有那么美,我没有听过燕鸣声,也没有听过弦乐声,更不用说高山流水了。
我就像是大唐城墙下的烂泥,一张一张光鲜的脸,在我眼前晃动,有些看不清楚,只有“小流氓”“臭瘪三”清晰可闻,是的,我没听过那么多美妙的声音,我只听过别人的骂声和嘲笑声。
我早就习惯了,习惯在漫天的冰雪里狂呼大叫,习惯在刺骨的寒风里挣扎奔跑,寒冷的冬天,睡过去就会死,所以我不能停下,不能睡过去!
可是,这才是我阿!
我抬起头,热泪滚滚,忽然扬天长笑。
去庙里偷供奉的馒头被平日里吃斋念经的秃驴踢打怒骂,揍断肋骨,挨家挨户的乞讨被人一踹出去,大雨躲在破庙里,风声呼呼的吹进来,很冷,破纸窗哗啦哗啦的响,我缩成一团,又冷又饿。
这才是我听过的声音,这才是我的生活,这才是,那些岁月里,我听到的流音。
我笑的那么肆意,笑声如浪,岁月如歌,世界那么残酷,我只能大声的笑,因为眼泪没有用,我只能笑。
黄毛掌的歌声,被我肆意张狂的笑声完全盖住,小花妖们从花朵里探出脑袋,惊讶的看着我。
生命是多么的迂回又是多么的雄壮,我越笑越大声,所有的心酸化作带泪的长笑,如同生命的长河,曲折汹涌,对着命运咆哮轰鸣!
这就是我的流音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