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在呼啸,雨更是越下越大,吹打着整片在深夜中摇曳的原始森林,黑暗的夜空时而划过一道闪电。在某个隐藏的角落里,或是枝叶横插藤蔓乱坠的老树上,或是层层朽叶深埋的黑土下,有着蛇蟒与百足之虫的窥探。隐隐约约,两只发出微弱白光的手电筒,两个大汉相互搀扶,穿梭在老树盘根的洼地之中黑夜之下。
这两个大汉,是该原始森林三十公里外同一村庄里的两个出色的猎人王友贵和张朋,今本着第一次强强合作,进入猎人们忌讳之地黑深林里捕猎来着,可一个白天下来,双手还空空如也。傍晚时分狂风暴雨突然袭来,乌云密布,天暗下来也就迷了路,就算没有迷路,能走出这片阴森森的原始森林,在第二天天亮之前也该是赶不上回家的路了,一口气,干脆留在黑森林里,到处窜窜,兴许还能找到避雨休憩之地。
黑森林在村子里的传说王友贵和张朋也不是没听说过,可两个大男人,偏偏就不信那个邪。
传说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一个西方的传教士迫于法西斯的野蛮掠杀,带上行装便进入黑森林,从此如同野人般生活在这一片原始丛林里。战争结束后,当地为了恢复经济的发展,开发的目标便落在了黑森林上,如果开发起来,想必这片原始丛林足够可以让邻近的几个村富裕起来。原始森林附近几个村落联合起来,各派出十来个壮丁能人,一百多号人就浩浩荡荡的向黑森林出发了。这些人里面也不乏身带枪械的猎人,主要是为了防御丛林里野兽的攻击。
当时人们都在丛林边上扎营,晚上各村再留予个把人驻守从黑森林里砍伐下来的木材,其余的人就回家过夜。所以,晚上留在森林边营地上仅有十来个人。
一个夜里,天黑风高,幽暗密茂的丛林上空圆月缓缓流进黑云之中,夜,一下子暗了许多,唯有营地上的灯火微弱的亮着。突然一阵狼嚎,惊醒了营地里熟睡的人们,不久,丛林上方一大片黑影迅速飞散,当时人们猜测应为蝙蝠。见此现象,陆陆续续有两三个汉子起床查看,一个极速移动的黑影掠过,三个大汉来不及呻吟就被撂倒在地上,幸好没有受伤,惊恐之余,来不及思索,便听到黑影留下一句“欲保命,永离黑森林”的话,声音回荡在夜空中,丛林里,黑影似乎早已消失了。
第二天,等所有的队员都来到之后,那三个大汉就跟开发黑森林的带头人说明了那晚发生的怪事,不说还好,说了还被头儿扇了两巴掌(上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农村人还是存在着相当的封建等级观念,长的欺负幼的那叫理所当然,大的教训小的就是人之常情),被骂做想半途而废的大懒人,专门找一些乱七八糟的借口不干活,还想恐吓其他人。
殊不知,接下来的一天,留守营地的十三个大汉全部死于非命,因为见死者的脖子上都有两个整齐的血孔,死者面色苍白,疑似被抽干了血,当时的头儿为了安抚大伙,说他们是被丛林里的野兽杀死的,还鼓舞大家说,“我们一定不能半途而废,要不然就会让死去大伙的血白流了!”为了杀死那未知的嗜血野兽,还特地把留守营地的人全部换为猎人,还做了激动人心的宣言,“我们一定会为死去的大伙报仇的!”
那一天虽然死了人,可是伐木的工作依然进行的如火如荼。
夜,已经降临了,黑森林上晕黑的夜空突兀的闷热起来,一个响雷过后,便下起了倾盆大雨。躲在营地里的十四个猎人,看着时而划破夜空的闪电,心里不知不觉的紧张了几分。他们围在木制的大棚屋子里的一堆火篝边上,外面刮起了大风,门缝漏进的风异常冰冷,火篝上的火苗随风摇曳。
来不及反应,篝火噗的一声就灭了,接着连尖叫声都没有,十四个猎人,十三个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一个蹲在角落里颤抖哆嗦,目睹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连续死了二十六个人,对黑森林的经济开发,也就被迫停止了。黑森林从此给当地人留下了惶恐与不安,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也得到了某种不约而同的认同,只要不要故意去冒犯它,它不会对你怎样。冥冥之中,让人觉得黑森林有着某种不可触碰的禁令。
狂风暴雨被茂密的丛林过度后,只剩下点点冷风和雨滴落在王友贵和张朋的身上,周围一片漆黑,趁着两只手电筒射出的弱光,两个人绕过藤蔓,跋涉洼地,漫无目的地穿梭着。
“唉,老王,当年怎么就你爹活着回来了咧?”张朋狐疑的开口对王友贵说。似乎他很想知道当年友贵他爹究竟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两个出色的猎人处在当年出事的林子里侃侃谈起当年的那些晦事,却也好不避讳。
“我咋个知道咧!我又不是我爹他老人家。”王友贵怏怏答道。
当年守在营地里的那十四个猎人,唯一活着的就是友贵的爹,不过后来身子瘫了,中了风,活到现在都七十多岁了,也老不容易的。
“那你爹回来后没跟你家里道些什么咧?”张朋接着问。
当年友贵才七八岁。
“我咋个会记得呢?辣么久了,我爹回来后没几天就疯了,村长问啥没个答话,爹他不做声,两年后就中风了,唉!”王友贵叹了口气,接着说,“也真是苦了俺娘!”
现在的王友贵,靠着娘拉扯大,也讨了个媳妇,儿子也十岁了。说到这次进入黑森林打猎,娘和媳妇百般劝阻,也没把友贵拦下来,携同张朋说去就去了。张朋家里的妻小肯定也恨死王友贵了。现在这般深夜也不见张王二人回来,两家人肯定是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了。
“早知道就不来了,忙了一天,兔子也没逮着一个,明天回去后肯定要被老婆骂一顿了。”张朋突然埋怨起来了。
“来都来了,找个安全的地方睡一觉先吧,明日儿再猎不到东西,赶在中午回去算了。”王友贵说道。
没走几步,眼前竟然出现了暖人心脾的灯火,在一间陈旧的小木屋里敞亮着。原始森林中难道还有人居住不可?管不了那么多了,见着了就是释然,起码今晚有个暖和安全的地方呆了,张王二人尽管身为胆大心细的猎人,见到此状,多少也起了疑心,竟也兴奋的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