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遁是神仙的隐形法术,凡人是施展不来的!
既然如此,那么,许耀亭、韩德平、秦二虎及其一千多抗日救国军的将士又到哪里去了呢?
其实,说来也简单!就在抗日救国军突起反击,把董祥荣和小松原所部日伪军打得屁滚尿流狼狈逃窜的时候,秦三虎派人快马加鞭送来了喜讯!
来人报告说:四埝村渡口的一百吨大米已经全部卸运入港,阻击任务已经胜利完成,要他们及时撤离阵地进行转移!
一听到这个喜讯,韩德平当机立断,决定立刻转移。因为在这个时候,败退下去的敌人惊魂未定,自顾不暇,正好趁此机会转移;如果等敌人缓过神来再组织进攻,那就不容易全身而退了!
许耀亭和韩德平本来计划着率领本部人马从陆路绕道向潘家洼一带转移,被秦二虎给阻止了。他分析:敌人的大队人马已经陆续增援上来了,如果从陆路转移很容易让敌人给咬上,风险太大,不如绕道海路再折返回来稳妥!
事情急如星火,哪里容得时间争议,在秦二虎的一力撺掇下,许耀亭、韩德平、秦二虎等人草草检点过人马,留下骑兵断后,押着俘虏就上路了,借着夜色的掩护一路朝着四埝渡口奔了下去!
可能有朋友要问:“怎么事情就赶兑得这么巧呀?总是无巧不成书啦!”事实上,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从阻击阵地到四埝村渡口不过七八里路,打一个往返也不过十几里路,比到胡家庄的单程距离还要短,更何况又是骑着马去打着马回,自然要比日伪军上来的快,不是因为中间耽搁了些时间,喜讯早就给送来了!
董祥荣和小松原所部日伪军自败退下去之后,为求自保远远地撤了下去,继而又与抗日救国军对峙了有大半个钟头,等其再派瞿金河带人发起试探进攻的时候,许耀亭、韩德平、秦二虎所部战士已经顺利地赶到了四埝村渡口。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怎么还能在阻击阵地上寻找得到抗日救国军的踪影!
董祥荣一见到这种情况,不由得恼羞成怒,当即发下命令,让所部日伪军全速前进,浩浩荡荡地向着四埝村渡口杀了过来。
在一路上行进着,翁君达进言道:“土八路去向不明,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诡计,咱们这么贸然追击,一旦钻进了土八路的圈套,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董祥荣恨恨地说道:“咱们也是太过小心,让土八路给钻了空子,看眼下这情形,土八路肯定是突围成功了,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惟恐溜之不及,哪儿会再有心思与咱们较劲儿,你就把心给放到肚子里好了!”
翁君达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要知道,刚刚与咱交战的土八路就不下千人,如果他们能够接应到黑龙港突围出来的人马,咱们就是追上了也讨不出好来,如果让土八路再给涮上一回,咱可就惨了!”
“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可咱们带了这么多人马出来,不但一上手吃了这么大的亏,又让土八路给这样不明不白地溜了,等见了伍代太君,咱们怎么交代呀?”他担心伍代雄介问责,还是不改变主意。
其时,天已交四更,夜空中星光惨淡,旷野里寒风习习,刚刚在返青的野草依然不变其枯败的衰容,在寒风里瑟缩地颤抖着,伴随着杂沓的脚步咯吱咯吱地发出低声的泣诉,似是在奏响着低回的哀乐,听来格外渗人。
在这人迹罕至的荒草野洼之中从来就没有一通到底的大路,多的只是弯弯曲曲的野径,行进中的队伍只是奔着四埝村渡口的方向摸索前进,有路也走,无路也行,深一脚浅一脚的,一点也赶不出速度来。
大队人马行进到半路,突然间在河北岸枪声大作,喊杀连天,似是有千军万马在对阵厮杀。董祥荣一听,心中大喜,骑在马上大叫道:“弟兄们,加把劲儿呀,咱们的人马已经把土八路给缠住了,快上去增援呀!”
小松原听见枪声响起,也跟着来了精神,抽出指挥刀来呜呜呀呀地怪叫了起来,哟喝着手下的鬼子兵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在董祥荣和小松原等日伪军头目的催赶之下,一行人马在朦胧的夜色下匆匆忙忙地向着四埝村渡口奔了下来,似是在原野上涌起了一股浊流。
在董祥荣等人想来,既然黑龙港的土八路还没有过得河来,那他们就有戏可唱,至少可以在渡口设上一道防线打个阻击,能够在渡口上阻止住土八路突围也当是大功一件!
日伪军大队人马正在野地里斜插着向着四埝村渡口奔跑的时候,突然间在右前方响起了雷鸣般的马蹄声,不等马蹄声滚到近前,一阵阵瓢泼似的弹雨就迎着跑步前进的队伍泼洒了过来,立刻把行进中的队伍给打乱了。
这些日伪军一路行来,枪都在肩上背着,慌乱之中连枪没得举起来,大队的骑兵就风驰电掣地冲近到了面前,寒光闪闪的大刀片就奔向了他们的脖颈,还没有等到拉开枪栓,一颗颗人头就骨碌碌地滚落到了草地上。
董祥荣正骑马杂在伪军的大队人马中行进着,一见到这骇人的阵势,不由得大惊失色,连腰中的王八盒子也来不及拔,吓得打马就从斜刺里窜了下去;他也不顾身后的日伪军生死如何,先自己脱了个干净。
小松原手里举握着指挥刀,本来是可以拼两把的,可事到临头他还是选择了逃跑。他的心里十分清楚,在这种雷霆万钧的冲杀阵势下,他如果敢于螳臂当车必然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大日本皇军中就不再会有他这号鸟人了。
瞿金河见机得早,风声一起,他先第一个拍马朝一旁躲了开去,来了个溜之大吉。不过,这一回他依然是得了个亚军,跑在了翁君达的后面。
翁君达料到这一路上不会太平,早就有思想准备,他心里明镜似的,在两军交战之际,抗日救国军的子弹和大刀片是不会认他这个“友人”的,所以他选择了不来淌这道浑水!
在一阵阵响遏行云的喊杀声和喀嚓喀嚓的砍杀声中,飚行而至的骑兵把行进的日伪军人马给冲杀了个七零八落,鬼哭狼嚎,如火烧蜂房一般四散而逃,那里还顾得东西南北,乱成了一片。
不过,令惊惧慌乱中的日伪军所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似从天而降的大队骑兵犹如三伏天里降下来的雷阵雨,来得快,收得也快,飚风般冲过,不大一会儿的工夫就云收雨散了。
——这一支突发而至的骑兵不是别人,就是曹金海所部的骑兵连,是撤退转移中的抗日救国军留下断后的一支奇兵。
此时,在上次围歼伪军骑兵连和日军骑兵小队的战斗中,缴获的一百多匹战马都补充到了他们的队伍中,使骑兵连的战士个个都成了名副其实的骑兵。
他们负责在抗日救国军大队人马撤退转移的途中一路断后,等一直把许耀亭、韩德平所部和秦二虎所部送到了四埝村渡口复又转了回来。
韩德平考虑到战马上船不大方便,在陆地上转移更为便当,便命令他们在返回的途中再择机与追击而来的敌人杀上一阵,以掩护大部队下船转移,然后再自主向潘家洼一带转移。
曹金海率领着骑兵连的二百多骑人马一路回返,发觉日伪军的大队人马已经跟踪而来,便在半路上突然出击,杀了个昏天黑地;尔后便率领着手下的人马头也不回地向着潘家洼方向插了过去。
曹金海率领着二百多个骑兵在日伪军的大队人马中大砍大杀,似一阵飚风从中穿越而过。等他们人喊马嘶地跑得远远的没了影儿,董祥荣和小松原等日伪军头目还没有从惊惧中回过神儿来。
他们不知道,这些似从天而降的土八路骑兵是不是会再返身杀个回马枪,怕不小心把自己的脑袋给砍了去,那可就变成了无头鬼了,所以一个个都迟疑着不敢动劲儿。
等过了好半天,见冲杀过去的土八路骑兵再也没有了动静,董祥荣才心惊胆战地打马从阴暗的角落里蹭了出来,开始检点人马收拢部队。
他这里一动,小松原、翁君达、瞿金河等人也慢慢地凑了上来。大家相顾无言,憋屈了好半天,最后是董祥荣先开了腔,他惭愧地向翁君达说道:“还是你老弟有先见之明呀!”
翁君达也庆幸自己躲过了这一劫,劝慰道:“副司令也不必过于伤感,打仗嘛,总是会有胜有败,谁没有个马失前蹄的时候!我不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而已,有什么先见之明呀!”
小松原在一旁嘟囔道:“土八路的,厉害,让人防不胜防,要小心小心的!”
到了这个时候,董祥荣已经像瘪了气儿的皮球一样,一点要蹦达的心气儿也没有了,有气无力地吩咐道:“快,快,看看弟兄们又死伤了多少!”
听着河北岸一阵紧似一阵的枪炮声,翁君达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河北岸的仗打得到底怎么样了,看来咱们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喽!”
董祥荣苦笑着摆了摆手,颓然道:“这都到了什么时候了,顾命儿都顾不过来了,你还算计着这些叔伯事儿,快省省你的肠子吧!”
粗粗检点过人马,身首异处的有百十多号人,另有一百多人也带了伤,在董祥荣的指挥下,一行人马垂头丧气地奔向了四埝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