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这也能现学现卖吗?
“我认识的一个朋友刚好喜欢摄影,你想学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约。”
“你说的那个人,我认识吗?”怡叶莫名有些紧张,像是有人掐住了她的喉咙。
“你认识,他就是不二周助。”
幸村笑的浅浅淡淡,但怡叶被惊到抬头的瞬间,却还是看见他的眉头,竟是微微皱着的。
他还是在担心吗,又或许他也真的希望自己可以让他们知道真相。
“幸村,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怡叶的声音轻轻的,目光平视着场内奔跑的球员,仿佛透过那里,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司徒,那本就不是你应该承受的一切。”幸村的语气也缓和下来,夹杂着一点担忧的情绪,显得十分真诚。
怡叶苦笑一下,“可你认为事到如今他们会好好听我说吗?”
“司徒……”
“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强扭的瓜不甜,幸村,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我不想为这种无所谓的事情浪费我的耐心,到头来还被狠狠的践踏。”说到底会这样的原因,只是错在她从前爱他而已。
“那既然如此,司徒打算用什么形式来完成这一次的作业呢,我记得水墨画和油画你都尝试过了,这次也会让我大开眼界的吧。”幸村精市或许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既然她都不想要提起,他也就揭过不提,没必要让气氛变得如此沉重不是吗。
“我还没有想好呢。”怡叶也庆幸他没有再过多的纠结,于是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
“是司徒的话,一定可以的吧。”幸村笑着说。
“幸村也很不错啊。”怡叶淡笑着回答他,老是说这样的话让自己压力很大的好不好啊。
“听说白鸟老师内定的美术社头号参赛人员就是你了。”
“你是说上次浅溪社长说的代表立海大和其他学校的美术社学生比赛的事情吗?”
“恩,毕竟司徒确实是很优秀。”幸村由衷道。
“但是幸村的技术也很不错啊,到时候可能会一起去也说不定哦。”
“你忘了,我是网球社的社长,接下来就要忙网球部的比赛,白鸟老师考虑到这一点,历年美术社的参赛名额里都会优先将我排掉。”
“那不是很不公平?”
幸村笑着摇头,“我倒是觉得这是对我的特别优待呢,白鸟老师这么做也是希望我专心的做好网球部的事情,毕竟在我心里,网球还是比较重要一些。”
怡叶看着他,又看了看球场上奔跑的大家,也笑着点点头,“是呢……”
“我国中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那时候我差一点点就永远打不了网球了。”幸村突然说起了这些陈年往事也让怡叶觉得有点吃惊。
“是什么病?”怡叶问。
“格林巴利式综合症,又叫急性神经根炎。”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啊,这种病会让我渐渐失去行动能力,最后因为身体各功能逐渐衰竭而死去。”
“那你现在……”
“国三那年,我突然发病了,当时面临着即将到来的全国大赛,我是网球社的部长,我明白这个时候这个病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不想,不敢,也不能够倒下。”他笑笑低头看她,“在青学和立海大的比赛的时候,我进了手术室,我之前也犹豫过也恐惧过,害怕我一旦进去就会永远躺在冰凉的手术台上,可是我更害怕,如果不做手术的话,我的结果一定也会是这样,如果摆在你面前的选择,一种是可能,一种是绝对,你会选择哪一种?”
他的答案是,可能。
“玄一郎他们赶到手术室的时候我还在里面,但是我醒来之后却知道那一场比赛,立海大输了。”
“但是手术很成功啊不是吗?”
幸村点点头,“是啊,所以我也很感激,比赛输了我不怪任何人,因为我明白,尽管这阻断了立海大三连冠的脚步,但真正的王者是不会畏惧这一点点挫折的。”
“之后我一直加倍的做复健,终于,我在最重要的比赛上回到了赛场,”他看着她笑着,嘴角的笑容苦涩却又满足,“那时候我才明白网球对我来说到底有多重要,重要到,可以让我奉献出我全部的青春。”
至始至终,他都愿意用他仅此一次的青春年华,去赌这个梦。
怡叶听完,嘴角也不禁愉悦扬起。
这次的作业怡叶打算用水彩来完成,上次在中华街买了一些颜料和画具,她想也应该要物尽其用才好。
而背景的话,则用那种稍微泛黄的纸,这样才有意境不是。
其实当时看到这个主题的时候,怡叶的心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叶晨曦,毕竟他对于怡叶来说,就像是不二周助对于司徒怡叶的意义。
同样是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啊。
但这一切都成为过去式了。
在盘子里先调好各种颜色,准备好清水和画笔,她凝眉低思一番,终于用干净的笔沾上浅粉色,在纸张的一个角落上落下稀稀疏疏的小点,再用白色颜料渐染,作出花瓣零落的孤寂感,衬着泛黄的纸张,别有一番韵味。
再用上深蓝,加了清水重重一笔勾了个弧度,随着水渍的蔓延渗入,深蓝色渐渐化为天空淡蓝浅蓝的渐变色彩,怡叶用工笔沾了黑色的颜料勾勒出一个女人脸部的轮廓,工笔用于对头发和睫毛等部位的勾画具有无与伦比的妙处,但下笔也要讲究疏密有致,笔触轻盈流畅,画中的女人闭着眼睛像是在哀思,方才的深蓝色一笔是她头上的装饰。水彩画讲究的是一种流畅自然,画面要有一种透明感,对于水分的调和比例,上色的步骤十分讲究,对于时间也是需要有很好的把握能力。
大致轮廓打好后怡叶就开始着重于细节的修饰,在头饰的部分又加了些颜色,不过多以蓝色以及周围浅色为主,在睫毛头发部分着实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工笔画画毛发是要讲究明暗的变化和头发的质感,而这需要大把的时间。
对于之前零落的花瓣怡叶也稍加做了修饰,再取来司徒岩喷花用的喷雾瓶,对着画里的一个角落喷了喷,作出朦胧的效果,画面的老旧感就更加鲜明了。
再调出朱砂红添上女人的唇瓣,鲜明的颜色在老旧的画面上更加突出。
完成了。
怡叶看着完成的画,突然觉得好想哭。
因为喜欢,所以爱,因为爱,所以哀伤。
这幅画的名字叫《喜欢过了》。
对于叶晨曦,她喜欢过了,对于不二周助,她也已经喜欢过了。
现在无论是她还是她,于他们,都已经喜欢不到了。
她一直都知道艺术本身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可以传达出自己内心的声音,所以她从来不刻意的为了完成画而去完成画。
怡叶小心的晾干画纸,卷起来放进存画的匣子,深吸了口气,她低头用纤长的手指抚摸着墨绿色的锦盒。这是她在司徒岩的房间角落捡到的,拍掉灰尘后表面的锦缎依旧光鲜亮丽,内部却是用上好的紫檀木雕刻的,看得出曾经用来包装过很贵重的礼物,司徒岩看她喜欢,就送给了她。
第二天她带着画去了美术社。浅溪安夏看了之后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怡叶会画这样的内容,但细看之后又怔了片刻。
“不知道为什么,看了小怡叶这幅画,我突然……好难过,”她收起画放在锦盒里,“这次的作品名字叫什么呢?”
“可能有些悲伤吧,它叫《喜欢过了》。”
“那倒也是切合意境,也符合主题,”她抬起头来眼底氤氲着雾气,“小怡叶果然很棒呢,没错,艺术的内在就是情感的表露,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参透了呢。”
“部长……”怡叶很庆幸她可以理解自己,看得懂这幅画的人,应该也是一个懂画的人吧,因为热爱,所以了解。
“我马上去把画交给老师,你先去网球社参加部活吧。”她开朗一笑,拿出锦盒里面的画蹦跳着朝办公室去了。
怡叶看着她的背影,缓缓缓缓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