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骅)
年轻的帝王坐在龙椅上,冕旒上的珠穗挡住了他的神色。
我跪在殿下,背上的伤让我痛的麻木,让我恨不得晕过去,我就那么跪着,冰冷的玉石板紧挨着我的膝盖,良王跪在我前面,却垫着厚厚的垫子,转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丝毫没有意识到殴打质子是一项多么重的罪名。
昭和帝姬本想进来,却被帝王一句轻飘飘的“女孩子家家的,好奇这些做什么。”堵在了门外。
我苦笑,看来帝王是早知道,也打算纵着良王了,怕是这口气,我只得自己吞了。
“锦世子,”帝王终是开了口。“卿有何高见?”
“随陛下处置。”
“若随朕处置,那么这事儿,便这么过去吧,良王朕自会惩戒,卿先回去好好养伤,这几日,便好好的歇着吧!”
“是。”我回了话,起身告退的时候,听见帝王漫不经心的说到:“早闻卿琴技绝佳,过段时日,宫宴,就劳烦卿献技了。”
“...是”
昭和帝姬一直在外边候着,见我出来,便掺着我回房去:“皇兄可有说些什么?”
我勉强维持笑意,回到:“帝姬还是莫问了,陛下自有定夺。”
她却吓着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皇兄说了什么?他是不是给你难堪了?”
“帝姬多虑了,无事,我只是身子抱恙而已。”我答道。
她皱眉,看着我正色道:“若是皇兄做了什么,一定要和我说,我会为你作主的。”
“嗯。”我随口应到。
可是,哪里瞒得住呢?
当我抱着桐木琴上台时,看见她错愕的眼神时,有些心生愧疚,但我想,总归是孩子心性,不过是因为我是宫中少有的新人吧,才多加照顾。
我定了定神,开始弹奏,选的是一首欢快的庆曲,丝竹声声弹,手指在琴弦上飞快的舞动着,我竟开始无端的想起教我弹曲的母妃,开始疯狂的思念故国。
一曲终了,年轻的帝王率先鼓了掌,其他贵妇权臣紧随着赞了几句,只有
帝姬,她看我的眼神写满了不可思议和被我不信任的伤痛,我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只好俯下身去行礼,借此不用看她。
“帝姬!”
我听见了繁杂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昭和帝姬怕是已经出了殿外了吧,她
离开也好,接下来,怕是还另有别的法子来折辱我。
“卿弹的甚好,朕心甚悦,还望以后年年宫宴,都能听到如此佳曲。”
“是。”
果然啊,我在心中轻叹。
宫宴还在继续,我心中的苦涩愈演愈烈。想来,她是失望极了,以后我又是孤身一人了吧。
却不想,“皇兄。”昭和帝姬在宴席结束以后,拉着我,拦住了帝王:“我想让锦骅教我弹琴。”
“哦?”帝王挑眉,问到:“宫中琴技高超的琴师也不少,你怎么就挑上他了。”
“琴艺高超的是不少,可是皇兄,充满异域风情的可不多啊,不然你怎么就想听他弹曲呢。”昭和帝姬倔强道。
帝王“呵”了一声,挑眉道:“皇妹你可长本事了,敢跟皇兄这么说话。”他又看了一眼我,对帝姬说道:“你若想让他教便教吧,世子,你说可好?”
“能为帝姬效劳,在下义不容辞”我端端正正的行来个礼,答道。
“那么便这么定了。”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待人已走远,我才向昭和帝姬又行了礼。她“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我笑,默默的跟着她走。
那夜,我们都彼此默契的没有再提我献技的事情。
月光清凉如水,我的心也格外宁静。
“帝姬怎想起来学琴了?”我随口问道。
她顿了顿,开口道:“我对琴其实没有那么热衷,只是还算过得去罢了。”她看了一眼我,有些赌气道:“你教我学琴,总是能帮你省去些麻烦的。就看你领不领我这份情了。”
我笑,故作为难道:“帝姬若对琴一窍不通,可真是让锦骅感到为难,不知如何向陛下交差啊。”
她瞪了我一眼:“皇兄才不会仔细过问我的事呢,到时候你就在院中好好练琴,我…我可以给你伴舞。”她这么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兴高采烈的笑了。
也好。我这么想到。
那时候的我,只当她是个小孩子,直到多年以后,才发现有些事,命运早已埋下伏笔,比如说后来的两情相悦,比如说不久的一厢情思。
纸上悲欢难堪月,轴尽待收浮生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