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苛被费仁送进洞窟时,由于宿命了没有开口求饶。这在旁观者看来,会错认为他胸有成竹,或者胆量气度过人。相比较方俊达被费仁送进洞窟时,几乎哀哭恳求死过去的不堪,高出了不少。
此刻,方俊达见他死到临头了,还能整出这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来,心中一腔嫉恨,恨不得从石床底下飞出来灭了这个装模作样的小鬼。
难得有人陪同受罪,这是正儿八经的患难之交,一腔嫉恨的方俊达舍不得灭了眼前这个陪受罪的难友,强忍住了嫉恨后,冲严苛冷笑道:
“嘿嘿嘿……,你一个才死的小鬼不知道太阳的厉害,装模作样不是胆量过人,你是自感时日不多,麻木不仁了吧?快到床底下来,这儿虽然不能完全躲避开太阳光照,也能苟延残喘拖延三两天时光。好死不如赖活着,不要坐那儿找死了……”
严苛听出他话中包含的关心,双目盯住他看,看到他魂体干巴巴的样子,心中暗想,你说躲在石床下只能拖延三两天时光,而你在这间狭小的石厅内存活三十天,想来是修炼了费师兄的耐阳功才存活到现在的吧?
方俊达被严苛盯看得非常不舒服,又注意到他魂体水灵灵的特别清晰,心中嫉恨更胜,想用语言吓唬他,不把他这副泰然自若不知死活的模样吓的颤抖,自己心中不会舒服了。
“嘿嘿……,小子,你还有闲心来看我?想想你自己吧!你一个才死的小鬼,魂体内没有阴气积累,不快些躲藏起来,等日头升起之时,也就是你魂体被高阳侵蚀消失之际。”方俊达冷笑道。
“阴气积累?方师兄,你能在这儿承受三十天,不是因为修炼了费师兄所说的耐阳功,而是你鬼魂中有阴气积累,才坚持这么多天的吗?”
“呸!那个狗畜生王八蛋连五行相克都不懂,他所言的耐阳功和活人练习铁砂掌一样。活人肉掌能练成铁砂掌,是因为肉和铁不是相克的两种物质,有耐受性并不奇怪。阴魂和阳光如同水火不能相容,耐阳功是他这狗畜生、王八蛋杜撰出来的屁话,你要是信了,死的只能更快!”
“哦?”听到方俊达说道铁砂掌,勾起严苛的记忆,抬头向费师兄涂写在洞壁上的耐阳功看去。
严苛认识字,爷爷奶奶活着的时候,供他读过三年蒙童。
此刻,他抬头向费仁涂写在洞壁上的耐阳功看去,虽然字迹有些潦草,好在功法篇幅不长,不过百十个字而已,也能顺读下来。
严苛仔细阅读洞壁上涂写的耐阳功,注意到上面所写的吸纳之法,与水灵儿师姐所说的阴冥功法完全相反。阴冥功法要求吸纳阴气,而费师兄所说的耐阳功要求吸纳阳气。
耐阳功法所言的耐受,是指循序渐进,从一点一滴阳气吸纳,慢慢适应阳气侵蚀,增加自身的抗阳性。到最后,即使将魂体置于眼光下暴晒,也能魂体不灭。
严苛看完百十个字的耐阳功法,联想刚才方俊达说到铁砂掌,把记忆中王火香修炼铁砂掌的事回想出来。
王火香在牛棚旁边,修有一块四面高墙围起来的练武场地,每天飞拳走腿折腾不停,声音从高墙里传到牛棚。
有一段时间,高墙里传来的飞拳走腿声音少了,“莎莎莎……”的摩擦声音多了,间或还伴随王火香痛楚的呻吟声。
严苛心生好奇,脚站牛背上趴墙头偷偷去看,观察王火香为何会发出呻吟痛楚声?
爬墙偷偷观察下,发现王火香面前放着一口铁锅,她正在用红肿的双手在铁锅里抄绿豆,像炒菜一样不停将双手抄进锅底翻腾绿豆,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过了一段时间后,“莎莎莎……”的摩擦声越来越响,而王火香痛楚的呻吟声却越来越小,到最后,她发出的痛楚呻吟声几乎没有了。
王火香的痛楚呻吟声没有了,而那“莎莎莎……”摩擦声也发生了变化,不像是抄绿豆的声音了。
严苛心下好奇,再一次趴墙头偷看时,发现铁锅里的绿豆换成了河底沙粒,王火香仍然像炒菜一样不停将双手抄进锅底翻腾沙粒。
她那双原本红肿的双手不在红肿,而是像熊掌一样厚实如熊掌。
又过了一段时间,当严苛第三次趴墙头偷看王火香练武时,发现铁锅里已经不是沙粒,而是铁匠铺里被铁锤迸溅四飞的铁沙粒。
不久之后,传出王火香练成铁砂掌的消息。据说她修炼的铁砂掌拍砖如泥,神乎其神。
严苛根据以前几次偷看得出结论,铁砂掌并不神秘,是训练手掌的耐受性而已,只要能忍受住初期的痛楚,人人都能训练成功。
此时,严苛感觉这部耐阳功和王大小姐练习铁砂掌差不多,训练的是耐受性。
方俊达刚才说没有错,耐受性只能在不相克的物质上承受。
如果把水和火在一起耐受,不是水被火蒸发了,就是火被水灭了,两者之间并无耐受可言。
阴魂和阳光也存在相克,如何能训练出对阳光的耐受性?简直是一派胡言,修炼此功法等同于自杀。
严苛心中产生了怀疑,连我这放牛娃都懂得道理,难道费师兄能不懂?他应该比我懂得多才对。他既然懂得这个道理,为何还把方师兄和我关到这儿修炼狗屁不通的耐阳功那?
方俊达原以为用语言恐吓这小子后,会把他吓得魂体颤抖,没想到这小子不仅没有害怕表情,还能一字一句去看洞壁上费仁所书的耐阳功。
这份胆量致使方俊达内心里的嫉恨更严重了,有从床底下暴起灭了这小子的冲动。
方俊达忍了又忍,不管如何,有这小子和自己一起受苦受难,心理上也能取得一点平衡感,最起码不是自己独自承受苦难。
“唉!小子,别装模作样了,东方日头已经升起来了,快到石床底下来,被日光照射到魂体上,你在顷刻间就会魂飞魄灭……”
严苛被方俊达催促后,无奈的叹口气,冲他说道:“唉!方师兄,不是我不想到床底下躲藏曙光,而是我不会飞翔,过不去啊!”
方俊达才明白这小子不是胸有成竹在装模作样,而是无可奈何而已,心里的嫉恨消失了不少,鬼脸上拿捏出同情来,也叹了一口气,说道:
“唉!你连飞翔都不会,就被狗畜生、王八蛋给抓来做试验品了,你可真够倒霉的!”
人可以共患难,不可以共富贵。
方俊达有严苛相伴受罪,把他视为患难之交,一向自私自利的他,别说善心帮人,不落井下石,都是他良心发现做了一件天大的善事了。
难得方俊达今天不落井下石,还能好心助人,飘然从床底下飞出来,阴风吹拂严苛的魂体,将他向床底下吹飘而去,还很义气的让他平躺在床底里侧,为他遮挡些阳气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