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远东大地之上，一支摆成长蛇的骑兵队伍沿着东西纵穿远东的大路向东而行。
燕九诚和冰羽等人走在队伍前头，明海和扈良则是离得稍远，坠在两人后头。
“明兄，我们怎么才待了一晚上就出来了？大伙还没歇过来呢。”
扈良对着明海小声抱怨。
“你看看后面，一个个累得直打哈欠，昨晚玩得那么疯，谁知道今天就要走。”
明海朝后面看去，尽管在队伍前头，又离燕九诚不远，不得不强打精神，坐得笔挺，可是后面人的头盔横七竖八的一堆，看得见盔顶的的红缨，看不见面容，可想而知，必定是在打盹。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大人的命令下得太突然了，大伙都来不及准备”，明海叹了口气，“还好这还是在后方，若是魔族来袭，也有个时间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
“那倒是，老子现在浑身没劲。”
明海瞟了他一眼，不屑道：“劲儿都使在女人身上了吧。”
扈良哈哈一笑，“你还别说，那娘们儿真带劲儿，那胸那屁股，皮肤光亮的像缎子，摸一把滑不留手，结果老子没忍住一口气来了七次，她到早晨还下不了床。”
说着扈良还意犹未尽，品味道：“比咱们军营里的强多了，如果不是能尝到这种极品，这二十多年还真是白活了。”
明海看他没听懂自己的话，冷冷道：“鼠目寸光！”
扈良一听，反讽道：“当兵打仗、天经地义，谁知道哪天你就挂了，还什么都没尝到，到时候你都没地方哭去。我说明老弟，平时你不是一到轮休，大营里面立马就找不着你了，谁不知道你又出去跟哪位姑娘‘深入交流’去了？不过老哥看你今天精神饱满，不像是战了一宿的样子，难道池家的娘们不好看么，还是说你已经．．．哎，你懂得。”
明海听了没说什么，冷不丁在扈良骑乘的马儿屁股上抽了一鞭子。
那马受了惊，便欲人立而起。
扈良反应快，大腿一夹，手里紧紧扯住缰绳。马儿肚腹吃痛，登时放下了蹄子。
“好小子啊，够阴！”
扈良狠狠瞪着明海。
“哼。”
明海没搭话。
“怎么，怕了？”
扈良不打算这么算了，“你是想跟老哥讨教讨教是吧，你放心，你老哥不会伤着你的。”
明海脸上铁青着脸，道：“还怕比试么，那就定好了，定远大营的校场，不来的话”，明海朝着前边的冰羽瞟了一眼。
“你去跟大人说，扈良看上了他的女人，想跟大人讨教一番，嘿嘿。”
明海冷笑一声。
“你给人家写的那些破烂，大伙手里可有好几篇。不巧的是，你老弟也有一份。要不要老弟把这些‘佳作’给大人看看，大人一定会‘不吝赐教’的。”
扈良涨红了脸，强笑着道：“比就比，你写的那些东西老哥也看过，不就是肚子里多装了几两墨水么。”
前头的燕九诚和冰羽静静地走着，尽管扈良两个刻意压低了声音，还是传进了两人的耳朵。
冰羽冷着脸，盯着大路尽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冰羽的样子，燕九诚有心暖暖场。
“听见没，他们对你可是仰慕的很呢？”
冰羽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
“嗯，我想想，这两人各有长处。首先呢，扈良五大三粗的，又高又壮，看起来很是威猛，如果你想要小鸟依人呢，他就是个不错的选择。反过来呢，明海是个文官，肚子里墨水很多，而且风流不羁，很会讨女人的欢心，所以你要是想有情调一点，明海比扈良要好很多。”
冰羽没动，但燕九诚看见冰羽的眼角明显抽动了一下。
“如果你都不满意，那么你旁边的这个有为青年则是你最好的依靠。”
燕九诚大言不惭，自吹自擂。
“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就是一员举足轻重的大将，前途不可限量。更兼玉树临风，英俊潇洒，让无数的东都贵女为之心折，想当年他第一次来到东都的时候，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姐们夹道相迎，争先恐后，只为一睹他的身姿，而且从此以后，茶不思饭不想，只是恨不得立刻嫁给他．．．”
冰羽气得乐了。
“大人，你的脸皮是什么做的啊。”
燕九诚不理他，抚着脸颊，自顾自很臭屁地道：
“这么完美的人，怎么能不嫁呢？”
转头看向冰羽，笑吟吟地道：“你说是吧。”
冰羽气结，只好道：“大人的面皮功夫，真是令下官佩服得五体投地。”
“多谢夸奖。”
燕九诚坦然受之。
想不到燕九诚的面皮竟是如此之厚。
冰羽瞪大眼睛盯着燕九诚看了半晌，那神色仿佛刚刚认识他一般，随即重重别过头去，鼻子里哼了一声。
就在冰羽看着路旁经过的树林，犹未解气。
“今天的事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没料到那池风竟如此下作。”燕九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冰羽没有动。
“本来以为池风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自己的府中下手，没想到在这人道貌岸然的外表下，也是这般不堪，枉他披了一张人皮。我知道你差点遭了他的暗算，所以我想，你可以先在大营休息一段时间，等你心情好了再说。”
见冰羽没反应，燕九诚又道：
“当然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敢给你下药，就要有被人报复的觉悟。你放心，待东边的战事一了，我就上书哥舒大人行文东都，罢了这败类的官。”
说着，燕九诚想起了早晨见到池风的时候，池风的脸上印着一个红红的掌印，显眼无比。
见冰羽还是没反应，燕九诚有点急了。
“嗯，到底怎么样你才满意？有什么条件你就提吧，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不过别太过分，让我难做。”燕九诚不忘了补充一句。
“只是给他个教训吗？”
冰羽忽然转头，凝视着燕九诚。
燕九诚从她乌黑的瞳仁里看出了某种危险的信号。
“怎么，你不会是想．．．”
燕九诚突然住口不说。
“不错，我要杀了他。”冰羽肯定的道。
“别闹”，燕九诚一惊，“你现在可是远东军的一个军官，如果没有任何理由就擅杀一个守边的大臣，那整个大燕境内将没有你的容身之地。还有，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只是个色棍而已。”
“就凭他企图对我不轨，这就足够了。”
冰羽淡淡道，“大人放心，下官不会连累大人的。”
“异想天开”，燕九诚失笑，“如果我们在池府住了一晚，然后过了不久，池风就不明不白的死了，你说别人会怎么想？更何况现在国内局势这么紧张，这种事一旦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利用，那我们远东军可就是黄泥糊了裤裆，立刻陷入被动，到时候，牵连的不仅是你我，还有那些本来没必要扯进这场漩涡的下层将士，你懂我的意思，对吧。”
燕九诚说着，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冰羽沉默了。
燕九诚见状安抚道：
“你放心，等国内的局势稳定下来，你想杀他，我不会拦着你。”
冰羽轻轻点头，燕九诚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不想冰羽又问了一句。
“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谁？”
燕九诚没反应过来。
“就是昨天晚上跟你共度良宵，然后早晨只穿了件皮大衣跟着你出了池府大门的那个。”
这话冰羽说起来，竟有种酸溜溜的感觉。
“是她啊”，燕九诚想起来了。
“能得大人垂青，看来她是福缘不浅啊。”
冰羽不阴不阳地加了一句。
“别胡说”，燕九诚连忙解释道，“我跟她之间可没发生过什么，不信你去问她。”
“鬼才信！”
冰羽哼了一声，横了他一眼，转过头去，不过音调却轻快了许多。
银发在背后甩出一个好看的花儿。
燕九诚嘿嘿笑了一声：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燕大将军是什么人。”
“你是什么人，关我什么事？”
后面的扈良看见了，对着旁边的明海道：
“冰羽这样子，不会跟大人真的有什么吧？”
明海白了他一眼，“你好糊涂，就算是真的有什么，那也是我们能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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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雁带着残部回到东都的时候，手下就剩下了几十个人。
整座府邸依旧奢华，只是明显冷清了不少，没有那种藏龙卧虎的感觉。
司徒雁就站在宽敞的院子里面，看着对面的主宅，轻蹙柳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周身的寒意让旁边的人若有若无地与她拉开了距离。
“堂主，我们，该怎么办？”
一名手下大着胆子靠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司徒雁恍如不觉。
那名手下看着司徒雁不像是要发怒的样子，轻声唤了一声。
“堂主？”
司徒雁叹了口气，声音有些萧索：“把这宅子卖了吧。”
手下一惊，道：“堂主，这可是您多年的心血啊。”
司徒雁苦笑一声：“我都朝不保夕了，还管它做什么。而且，这处据点目标实在太显眼了，我走之后，你们谁能保住这里？东都的那些贵胄们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这么好的一块肉，谁会放过？”
“堂主！”
“不必说了，传令下去，今夜全部撤出去”，司徒雁摇了摇头，“大伙好好收拾一下，该藏的藏，该掖的掖。再过几天，蓝城那边的人就该到了吧，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我俱都是难逃干系，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而我，恐怕要去蓝城那边做客了。”
说罢环顾神色狼狈众人一眼。
“上面的人，我会帮你们应付一下，这是我最后能为你们做的事了。”
司徒雁一脸黯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