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名字,五老的脸色又暗淡了许多,世上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已经不多了,因为大多人都只有百年光景,而这位无量寿星已经活了将近四百岁。
也许他的修为并不高明,事实上也并没有知道他的修为,就连与他同样年龄的另一位世外高人焚香子都无法得知他的修为高低。
有人说焚香子在三百岁的时候就已经得悟大道,肉身成圣,成为这世上大家熟知的“三圣”之一。
他在二百年前所著【兵神录】也作为这个世界考量修者实力的一个标杆,【兵神录】每个一百年就要重新修订一次,在下一本兵神录没有问世之前,绝不会有人知道焚香子的行踪。
屈无量和焚香子同岁,那他的修为也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左小舟为什么偏偏知道屈无量这个人,并且还说屈无量可以找到黄泉天子的巢穴。
五老对左小舟的来历越来越好奇,只听云老道:“实不相瞒,我们以前的确见过他,知道他住处的人也大多不在人世,恐怕现在已经不超过十个人。”
左小舟笑道:“这一点我也相当清楚,所以我来找你们。”
不等五老说话,左小舟接着道:“屈无量接的是生诏,他已经是黄泉天子的人了。”
五老惊呼。
左小舟笑道:“这已经不是秘密,恐怕现在已经有不少人在打听他的下落。”
屈无量接诏的时候,正好被前去拜访他的一位修者撞到,这位修者慌忙逃到住处,只可惜第二天就已经死在自己宗门。
“屈无量接诏了。”
这便是其弟子听到的最后六个字,就在那天夜里这个宗门也被血洗,只有两个人逃了出来。
左小舟离开了,在天亮之前离开。
五老为了答谢他的救命之恩,把屈无量的住处告诉了他。
他当然不是山下村子里的人,半个月前左小舟上山拜访,自称是山下的少年,五位老人平时也不下山,见到能与他们聊得来的人自然也很欢迎,左小舟便在山上住了两天。
雷老脸上的肌肉抖动,说不出话来。
云老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连屈前辈这样的人会倒向黄泉天子。”
“这个少年一样不简单,但是我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
雨老思索了很长时间,才突然道:“我想到哪里不对劲了,我们都被骗了!”
雷老脸色又是一变,忙问道:“你说什么?”
雨老突然一声苦笑,道:“黄泉天子下诏,下给什么人,在哪一天下,是不可能预测到的,而这个小子怎么可能不早不晚,偏偏这么巧过来。”
这句话刚说完,雷老一愣,旋即气得跳了起来:“这个臭小子,竟然骗老子!”
云老摇了摇头道:“可是丁参的尸体就在这,丁参的修为我们都是知道的。这个小子能杀了丁参,必定有不俗的修为。”
雨老摇了摇头,再次看了一眼尸体,他的针灸术可以说闻名天下,同时验尸的功夫也很到家,由于之前被生死诏这件事惊的不能冷静下来,五老都没有看出这其中端倪,所以对于眼前的尸体没有仔细的检验。
他缓缓蹲了下来,观察了良久,终于在其衣服内测抽出了一根草。
“狡猾的小子。”雨老又是一阵苦笑。
“这是···停尸草。”
风老见识不凡,自然认得,雨老点了点头,道:“这是丁参的尸体没错,但是已经死去了至少五天以上,这一株停尸草保持了尸体刚刚被杀的时的样子。”
云老追问道:“半个月前他上山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看出他的修为,这就说明他比我们的修为高了不少,还有方才轻松避过我们的攻击,还点住了我和云兄的命门,又作何解释。”
雨老冷哼了一声,道:“我们看不出他的修为,除了他比我们修为高明,还有另一种可能。”
“他几乎没修为!”雷老怒道。
云老道:“可是他撑起的玄气可以将淋下的雨拒之体外,这至少也得我们才能做到。”
“避水罩。”风老说出了这个名字,“易水宗的避水罩,入门弟子都能做到将水挡住。”
“他是易水宗的弟子!”
“绝不是。”雨老道:“你们仔细想想,他轻易化掉雷兄天劫斩的那一招和躲过风兄和云兄攻击的身法,以及点在你们腰上命门的那一指。在这一瞬间他用了三种不同宗门的招式。”
“这样看来的确是,拨开天劫斩那一手是道玄门三大长老宋金的拨云见日手,接着那怪异的身法是西门镜的逍遥七步,点在我和云兄命门的那一指,应该就是南天门的大能孤灯先生的玉阳指力。”
“这三种招式是纯粹的战技,根本无需催动玄力,纯粹用的是技巧取胜,意在守不在攻,也就是说他根本就没有击败我们的可能!”
“只是奇怪,这些珍贵的战技,都是这些人的亲传弟子才有资格修习,而这个毛头小子又是从哪里学来的?”
“我要杀了他!”雷老怒喝一声,冲天而起,他们五个活了这么多年的老人家,竟然被一个毫无修为的毛头小子骗的如此凄惨,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可惜,他是永远都无法找到左小舟,因为左小舟已经坐在暖和的屋子里,用他手中崭新的羽毛笔蘸着墨在纸上写着今天发生的事。
他有记东西的习惯,也很喜欢在纸上用线条和文字来分析一些别人认为解不开的疑点,他最喜欢做的就是这些事情。
半个月前,他得知屈无量接了生死诏,便意识到这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机会,一旦他能知道黄泉天子的下落,他便可以用来交换更多的战技,甚至连那些高高在上的圣地道场都不得不和他做交易。
所以半个月前他查到了五老和去无量有些交情,而这五个老人必定知道屈无量的一点下落,他便谎称自己是山下的一个村夫,上山和五老交了朋友。五天前他终于得到一个机会,东荒的武者丁参拒诏不接,被追杀到九州境内。
找到丁参的尸体之后,他便找了一个卖药的老人,高价买了一株停尸草,然后临摹生死诏的笔记,趁五老在山间下棋的时候把假诏贴到小屋的正堂,在三更时分,拖着丁参的尸体来找五人,假意救了五位的性命,用来套问屈无量的下落。
这真算的上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左小舟微笑着,扔了一颗糖在口中,吃糖可以活跃大脑,想问题的时候也轻松的多。
一夜很快就过去。
第二天他的住处来了一个人。
一个女人。
说不上漂亮,但是身上的线条却很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她似乎又是在刻意的凸显她魔鬼般的肉体来遮掩脸上的缺点。
她带着一把精美的剑,但是她知道女人最大的武器便是她的身体,不论她美与丑,若是用的得当,总能让一个男人放弃抵抗。
她偏偏就有这种本领,因为她坐在左小舟大腿上的时候,便成功了。
左小舟只觉得火热的肉在他身上来回摩擦,丰满入手的触觉几乎让左小舟忍不住往后撤了一些距离。
“做个交易。”女人的声音显得很悲伤,正是这种悲伤才让左小舟觉得更加诱惑。
男人都忍不住疼惜悲伤的女人,这是男人的本性,只可惜悲伤通常也是很多女人的本性,所以男人都难以避免陷进去。
“用你的身体换消息?”
看来已经有人知道左小舟探到了屈无量的下落,他们来的真快,这是第一个,绝对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聪明的男人,如果你不是年龄太小,我真的会爱上你。”
“这倒不必,我想问你除了身体,还有什么能给我。”左小舟笑了笑,“我不缺钱,我想问你身上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绝招。”
“杀人,我的绝招就是杀人。”女人的语气突然变得寒冷,但是旋即又变成了悲伤的温柔,“我还不舍得杀你。”
左小舟笑道:“前提是我给了你消息,否则你真的会杀我。”
“我想我可能比刚才更喜欢你了。”女人温柔道:“你确实很知趣。”
“可我并不喜欢你,而且更讨厌你鼻子上的那一小点的斑。”
这实在是一句很容易惹来愤怒的话,特别是对于一个对自己容貌没有自信的女人,左小舟喉咙上抵着的这把剑已经说明了女人的愤怒。
而左小舟只说了一个字:“请。”
“你找死!”女人的剑只消少少用点力便可以穿透左小舟的喉咙,她的双眼闪动狡猾的光彩,刻意的撤回了剑猛地又刺出。
剑在喉咙处又停下,这一次却并不是她要停下,因为她的剑断了。
左小舟笑道:“看来你还是喜欢我,不忍杀我。”
女人已不再说话,甚至不再看他,她看的是她的身侧,那里站了一个男人,落拓的男人,脏兮兮的白衫,手中还多了一把一掌宽的铁剑,剑上满是锈斑,但是斩断女人手中剑的也正是这把锈迹斑斑的铁剑。
“你是谁!”女人惊怒交加,哀怨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发现眼前的这个男人如果换一件干净的衣服,把脸上的胡茬刮掉,一定是一个很俊秀的男人。
这人却并没有看她,只是缓缓走到左小舟的面前问道:“做个交易。”
左小舟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微笑道:“那请问,你又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绝学。”
“杀人。”
简单的两个字,从这个男人口中随意的说出,让人突然有一种惊悸的感觉。
左小舟看着他,看了很久,突然笑道:“好,我跟你交易。”
“放屁,你怎么能和他交易。”女人怨道。
左小舟耸了耸肩,道:“因为他能杀人,而且会杀人。”
“我也会!”女人冷道:“黑无常灭了我的宗门,我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我要报仇!”
“那很遗憾,你身上没有我要的。”
“很好。”女人终于把他的哀怨温柔忘了,她看着眼前落拓的男子,目光落在生锈的铁剑上,冷冷道:“如果没有这个人,你是否能和我做交易。”
左小舟叹了口气,道:“你好不容易逃出来的,而且你还这么漂亮,好好活着找个好男人过日子岂非很好。”
“我···”
“你杀不了他,何必堵这口气呢?”左小舟叹着气,缓缓起身,抬手把一颗红薯汤扔在半空,然后往前迈一步,那糖正落在他的嘴里。他吃着糖,愉快的笑着。
这时突然一个声音道:“这小娘子杀不了这个要饭的,那你看我杀不杀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