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千金和太后小皇帝来到祭月台,才发现下面黑压压地等了百十来号人,对着他们三人齐刷刷跪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武千金正纳闷为什么这口号中没有自己时,太后已经点点头道:“平身,平身,都是一家人,赶快起来。”
原来这些都是王室宗亲及其家眷,按照惯例来宫中过中秋的,既是王室众人,其中不少还是公主的叔伯长辈,自然不会对武千金行大礼了,最多见个礼罢了。
场中有个玉石砌成的台,太后坐上台下唯一一个金椅,武千金和小皇帝立在她身边,其余众人则站在她们后面,太后抬了抬手,一名太监便出列来,唱诗一般高声喊道:“肃静——太后有令,祭月大仪开——始——”
玉台两边不知道从那里走出来一排身着方巾长衫似道非道的祭师,他们在玉台两边对称站定,然后口里低缓而很有穿透力的念起了大家都听不明白的亢长咒语,念毕,各人拿起手上的净瓶,将瓶中水洒在地上,再然后一起转了个圈,躬身将手伸向武千金她们这个方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武千金正寻思他们这是干什么时,身着一身月白的小皇帝一惊跨前一步,将两只手伸出,分别搭在最前面的两位祭师伸过来的手里,然后众祭师一边唱着咒语,一边一步一停地跨上玉台,小皇帝也跟着一步一停的上去了。他们这样缓慢的步伐显得十分庄重而严肃,武千金虽然没见过这种祭月大仪,但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肃然起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小皇帝终于走上了玉台,祭师放开他的手,然后又递了一片锋利的竹片给小皇帝,小皇帝拿过来,往手指上一挑,然后抬手,让指尖鲜血滴入玉台上的一只白玉鼎里,再然后拿起三柱香,高举过头,十分挚诚地对着天上明月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武千金没听清,大概是什么月神保佑,国运昌顺之类的话。武千金看着小皇帝的背影,觉得他和平时大不相同,完全不像个调皮爱玩的小孩,倒有几分皇帝的庄重气势。
小皇帝在上面拜,太后站起来,也跟着拜了三拜,然后长伏在地,武千金急忙和身后的人一起,也拜了三拜,长伏在地。然后台上的小皇帝把手中香烛插入白玉鼎中,又如初时一般将手搭在祭师的手中,这一回倒是没有一步一停,而是直接就走下来了。一旁的太监高呼:“礼——成——”跪着的众人也才一起站了起来。
太后带领大家走到另外一边的空旷地方,哪里早已经准备好了露天筵席,上面满是糕点美食桂花酒等等之类的,还有琴师在一旁弹奏着十分静雅低缓的音乐作为背景音乐,而天上一轮明月高挂,确实很有赏月的气氛。
太后和小皇帝在最上面的位置坐下,众人一一依次也都坐在了。武千金坐在太后身边,往下面一扫,突然扫见两个熟悉面孔,而且对方似乎也正注视着她,让她心里不由跳了一跳。
这两个人一个是九公子,一个是真武。其实也不奇怪,这两个人是堂堂正正的王室血统,特别真武还是先皇的亲生儿子,这样的场合不来才怪了。
武千金觉得这两人这么看着自己,十分的不自在,尤其是真武,他是有公主有乱伦奸情的人,她和他接触的唯一一次也让她印象十分不嫁,她实在是不想接触这种人。
这时太后笑道:“我们大人就在这里赏月,小孩子们可以自去哪边看烟花。”
在座不少小孩,之前都听大人的话一直严肃着,听太后这样一说,立刻欢喜地笑着,要宫女们带着去了,小皇帝也两眼发光:“母后,母后,我也要去看。”
太后无比慈爱的样子道:“去吧,让小寇子好好跟着你,别让烟花给衣服上烧出个洞来。”
小皇帝点头答应,又巴巴地拉着武千金的手:“皇姐,我们一起去玩好不好?”
武千金正不想跟这些人呆一起,也就顺水推舟答应了:“好,母后,那儿臣也去了。”
太后口上自然是答应了,但心里却有些奇怪:千金儿不是一向都不喜欢小皇帝的吗?怎么今儿个这般亲热?转念又一想:也罢,小孩子嘛,都是夏天的天气,变得快。千金公主不管多大,在她心目中都是小孩。
小皇帝一路拉着武千金,十分兴奋:“姐姐姐姐,听说今年有好多烟花呢,一定好玩得很。”
其实武千金对中秋月放烟花不置可否,漫天烟花虽然美,但这不是破坏了赏月的气氛么?不过等她到了放烟花的现场才知道,原来此烟花非彼烟花,并非在天上放的哪种,而是可以握在手中,燃了引信后可以发出一连串绚丽光华的哪种,并不会影响到旁人赏月。再说了,小孩子们哪里静得下心来坐在哪里赏月?自然是玩这个比较有趣了。
武千金和小皇帝手里各执了一根长长的烟花棒,点燃后看着那绚丽的光华,随着自己的手移动而飘洒着,武千金犹如回到了自己的孩童时代,此刻她心里是真正的开心,脸上也绽开简单的笑容,就像一个真正的小孩子那样,什么也不用去想,只要尽情的去玩。
她只顾和小孩子们一起惊讶,一起高兴,一起大叫,一起笑,却不知道,旁边有两人已经看着她很久了,只不过一人在明处,一人却在暗处,不过她玩得十分投入,所以不管明处暗处的人,她都没有看到。
小皇帝显然也十分开心,看起来不大可能是装的,他毕竟也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就算平日里心思再多,在这样的时刻,连武千金尚且有童趣,他又如何没有?
大家玩着玩着,就各自散开了,武千金正玩的开心,没发觉到自己已经走到边上了,脚下被一块石块一绊,差点跌倒,幸好旁边一人伸出双手牢牢扶住了她:“公主,小心。”
她笑着望向扶自己的人:“谢谢。”
九公子的俊脸上带着微笑:“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