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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根本就不懂现代诗,但我觉得哈特·克兰的《桥》写得很好。

以前我们讨论过写诗的目的。我说:“诗就是一封写给世人的情书。”

“那也只是世上很少的一部分人啊!”哈特伤心地说。

最后,哈特获得了古根海姆奖学金。但是,他跳海自杀了。

在他自杀的几年前,他赠送了一本名叫《白房子》的短诗给我。其中的一首题名为《卓别林风格》。

在格林威治村,达德利·菲尔德·马隆举行了一次盛大的宴会。在宴会上,我认识了乔治(人家都这样叫他,他的真姓名我始终不知道)。

那天晚上,他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但当时,我们都在想,他难免还要回去坐十八年的牢。听说,他由于某种原因被判了二十年的有期徒刑,后来申诉重申被批准了,现正在保释中。

“查理,你急什么呀?怎么这么早就回去?”那天晚上我要走的时候,乔治在后面叫我。

我把他拉到一边。

“有什么事,我可以为你效劳吗?”我悄声问,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摆了摆手,好像有什么想法还是不说为好。

然后他就紧握着我的手激动地说:“查理,我没事儿!不必为我担心。”

我本来想在纽约再多待一段时间。但是我有事必须回加州。我很着急,想赶紧开始给联美公司工作。但在这之前,我要赶快给第一国家影片公司把合同中规定的影片拍完。

回加州后,我就要拍四部各两本长的笑片给第一国家影片公司。看来,要完成这项工作很难。后来,我连着好几天又在制片厂坐着,在那儿苦思冥想。先前在纽约玩惯了,回来后一时还没法适应。

于是,我就决定和我的英国朋友塞西尔·雷诺兹医生到圣卡塔利娜岛去钓几天鱼。那里的鱼很多,在附近捕获的旗鱼,每条都有一百磅到六百磅重。有一次在午饭前,我们就钓到了八条金枪鱼,每一条有三十多磅重。还有一次,我只用了二十六分钟就把一条一百七十六磅重的鱼拉了上来。

那些日子,我们过得很愉快。

雷诺兹是一位神经外科医生,他简直就是神医。他的许多病人的病史我都知道。雷诺兹给一个几乎痴呆了的小孩动了手术后,这个小孩不但完全恢复了健康,并且学习成绩也特别好。

雷诺兹是一个戏迷,迷演戏。因此,我和他成了知己。他总说,戏剧可以鼓舞人。在这件事上,我也经常跟他辩论。我说,行医才能鼓舞人。让一个白痴成为一个学习成绩很好的学生,没有什么事儿比这更富有戏剧性。

“这个,只要知道某些神经纤维在哪儿就行了。但是,演戏是精神上的体验,能丰富人的灵魂呀!”雷诺兹说。

我问他,为什么要专门研究神经外科。

“因为干这行富有戏剧性。”他回答。

在帕萨迪纳的票房戏院里,他常常扮演配角。我的笑片《摩登时代》里,他还客串了那位探监的牧师。

钓鱼回来后,我听说母亲的身体变好了。战事已经结束了,我们现在可以把她接到加州来了。于是,我派汤姆去英国,陪母亲乘船来。她登记的时候,换了一个名字。母亲在航程中完全正常。到纽约后,她待人和蔼可亲,十分安详。

后来,移民局的主管人员跟她打招呼,说:“啊,原来您就是卓别林夫人呀!见到您真高兴,我们查理的母亲!”

“是呀,是呀!原来耶稣基督就是你呀!”我母亲亲切地说。

这时,那位长官感觉有点奇怪。他想了一下,望了望汤姆,然后,他很有礼貌地说:“卓别林夫人,请您到那边去等一会儿好吗?”

汤姆知道,这件事麻烦了。但那些例行的手续办完后,移民局还算是很关照的。他们发给母亲每年一次转期的居住证,条件是不依赖政府生活。

上次和母亲见面还是在英国的时候。现在,我离开英国已是十年了。我有点儿震撼,当我看到一位小老太太在帕萨迪纳站走下火车时。母亲一眼就认出来了我和雪尼。看来,她是很正常的。

海边有一所平房,离我们很近。我们就让母亲住在那儿,给她雇了一对夫妇料理家务,还请了看护侍候她。

最后,《寻子遇仙记》在纽约上映,观众的反响特别强烈。贾克·柯根变成了童星,我见到他父亲的第一天就说过,让他演这部影片,他一定会红的。现在,我的预言应验了。他出名后,拍电影一共挣了四百多万美元。

《寻子遇仙记》已被评为第一流艺术作品,我们每天都会收到赞扬这部影片的剪报。但是,我宁愿留在加州听有关《寻子遇仙记》的报道,也没有勇气去纽约观看这部影片。

我想在这本自传里,简单地谈一点自己对拍电影的看法。

为了让演员的动作更具有舞蹈的艺术,我经常调整摄影机的位置。在影片中,时间的精简是一个很重要的优点。快速切接镜头时,从一个镜头渐渐转换另一个镜头,这些都是拍片的机械技巧。另外,有些影评家说我的摄影技术没有紧跟时代,我不同意这个说法。我的技巧是我自己思考出来的。

关于影片的主题,我想略谈一下大型特制影片。这类大场面的片子主题多是描绘超人。与一般人相比,影片里的主人公跳得更高,射得更准。事实上,超人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这些,但他们不会动脑子。同时,拍摄这种片子最容易,不需要太多的想象,只要有钱就足够了。

我也说两句关于导演的技术。善于运用心理来指导演员拍一场电影,是很有帮助的。我觉得,作家给戏院写剧本的时候,应该以感情为主。戏剧性的点缀就是所谓的舞台作风。

我比较喜欢在老式的戏院里演戏,在那里,观众与扮演者有舞台隔开,台上的场面可以露出来。舞台的装置能增强场面的真实感就行了,要把握好尺度。

演戏的艺术除了能让自己放松外,还要能保持一种内在的支配能力。感情是演戏最基本的需要。我不相信演戏是可以教会的。有些聪明的人总演不好戏,而笨的人却演得很好。当然,也不排除聪明人能演好戏,只要将感情与聪明的大脑好好结合,最好的演员就能产生了。

如果一位演员真的会演戏,不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指导他扮演某一角色时,你只要说一个词或一个短语提示一下就行了。一个角色的细节没有必要全部知道。随机应变是学会演戏的最重要一条。

在美国舞台上,谁是我最喜欢的男女演员?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们都很优秀,如果说我喜欢谁,那其他的演员就该生气了。虽然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欢我,但我还是想说一下,菲斯克夫人是我最喜欢的美国女演员。当然,其他的女演员也都有自己的魅力与风采。

我的那些麻烦事儿还没有结束,尽管《寻子遇仙记》放映后获得了很好的反响,但我还得拍四部影片给第一国家影片公司。可关于下一部影片,我一点主意也没有。于是,我去了道具室,希望能发现一件道具,打开我的思路。终于,我发现了一套高尔夫球棒。于是,我就有主意啦!流浪汉玩高尔夫球,《有闲阶级》就这样诞生了。

这部影片讲的是流浪汉享尽富人的种种生活乐趣后,又回到原来的生活,走上了流浪的路途。在拍摄的过程中,喷灯出了故障,发生了一点小小的事故。我的石棉裤被喷灯的热气透过了。于是,我们又添了一层石棉。报界知道这件事后,就大肆地宣传,说我被严重烫伤了。后来,我收到了很多的信件、电话、电报,他们都非常关心我。当然,我也发表了辟谣声明,但很少有报纸关注。

拍完《有闲阶级》后,我就准备拍下一部两大本的片子。这部片子主要是想取笑铅管工人做的生意,当时那行很赚钱。

一辆大轿车里走出来两个人,我和麦克·斯万,这在第一场里就可以看到。那家美丽的女主人是艾娜·普文思扮演的,她招待我们的是丰盛的菜肴。大吃大喝完了,我们就被领进了一间浴室。一进浴室,我就在地板上放了一个听诊器,听那些水管。同时,我还轻轻地敲了敲那些水管。

影片拍到这里时,我的精力再也没法集中了。自己疲劳到了什么程度,我当时也没有想到。过去的两个月里,我很想念英国。收到H.G.威尔斯和海蒂·凯利的来信后,我更加想要快点去英国了。

我让汤姆把我的东西收拾好,又我让里夫斯暂时关闭了制片厂,让工作人员休假。

我要到英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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