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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内战”暴发

或许故意做给刘亚牛、庞一真这两个老板看吧,夜里,华素颜与尹文野一直聊到很晚很晚。

临走时,尹文野把两床被子抱给华素颜,笑嘿嘿地说:“天气冷了,把你那床烂被子垫在底下,这两床拿去盖。”

把被子推回去,华素颜很吃醋:“不要,这是璐倩的东西,我才不要,又不是你自己买的。”

“哈哈哈,你这是怎么啦,素颜?”尹文野一点不懂华素颜的芳心,笑了起来:“璐倩又没有跟你吵架。明白说了哦,我可是个穷光蛋,没钱特意去买被子给你盖。放心吧,这是芮艳送的,不是璐倩的。”的确,要叫他尹文野花钱买被子送给华素颜,是不可能的事,毕竟这不是他的工厂,华素颜不是他所雇。

“那你自己呢?”华素颜这才接住被子,视线一下随之模糊,芳心里头的情愫连升十二级,庆幸自己没跟翟玖音、左雪花一样。

指了指床上,尹文野仍然笑嘿嘿的:“你看,我还有两床呢。”“等下,鸡腿没拿去呢,特好吃。不过,最好不要做好人,自己一个人吃。免得落的跟我一样,白白当了一回二百五。”

“呵呵呵……”华素颜欢声大笑:“明明知道当了二百五,还敢对我这么好,你呀,没救了——你!”

一直躲藏在暗角处,偷看华素颜,一旦华素颜遭到尹文野非礼,便要闯出英雄救美的庞一真。不料,未看到华素颜被尹文野脱——光衣服,却是看到华素颜抱着两床被子,乐呵呵地回楼上。

完了,这下没戏唱了。心头暗叫一句,庞一真泄气的倒在地上,头撞在墙上,一时更是火起,谩骂尹文野为了勾引女孩,还真舍得花本钱。叫他没想到的是,华素颜如此一个聪明女孩,怎么会甘愿被尹文野一点小利所诱——惑?

过了一夜,左雪花、翟玖音中午走进华素颜房间,看见床上多了两床新被子,——当然只是相对她们原先那床破被子而言,不过虽是已经用过的被子,但是看起来还是跟新的一样,——两个人大吃一惊。一问华素颜,华素颜说是尹文野给她买的,说是天气冷了。

尴尬又懊悔,左雪花、翟玖音两个人立马去找刘亚牛和庞一真,要他们马上去买新被子,总不能叫她们两个女孩家吃不好且不说,还要在夜里挨冷,睡不着吧。

由于老板身价大跌,叫不到三个女孩打牌,庞一真、刘亚牛只得两个凑合打着,要不然他们的日子太无聊、沉闷。

未听完两个女孩的话,庞一真火了,把牌往地上摔,大喝道:“叫死呀——”“冷什么冷,我们还不是跟你们一样,盖一床烂被子。要买,自己不会买去。”

气的呀,翟玖音差点咬断牙:“庞一真,你是不是人?我——翟玖音去过那么多车木厂,从未受过你们这种窝囊气。吃的比不上人家的猪,睡的那是什么?是街上捡回的烂被子。要不是文野,我们还要睡地板。不买被子是不是?那我们不干。”

一步蹦到翟玖音跟前,刘亚牛凶神恶煞破口大骂:“我对你说,玖音,不要以为长得漂亮点,了不起。不干是不是?那你走呀。车费,你自己出。工钱一分都休想要。”

翟玖音要气的昏厥过去时刻,华素颜出现了,一步跨到刘亚牛面前,芳颜大怒:

“刘老板,饭可以随便吃,话不能随便讲。”

“你庞老板和席老板来之前,是怎么对我们说,不会这么快忘记吧?难道为了你们这么一点可怜工钱,叫我们饿瘦的剩下一把皮包骨回去,冷的全身生满冻疮回去?”

“警告你们两个老板,天黑之前未将新被子买回,我们三个人明天起不干,你们更甭想买那些值不了几块的烂被子糊弄我们。”

“叫我给你做义妹,你去死吧,刘亚牛,把脸拿到尿桶去照照吧,欠文野的伙食费至今赖着没给钱呢。”

“庞老板,你更好不到哪儿去。在蛮夷面前,床架都要不到,只会欺负老乡的女孩,算什么本事?你不如一头撞死在墙上算啦。尽耍一些上不了桌面伎俩,叫我做你弟媳妇,大白天做美梦,去死吧,你。按我说呀,你庞一真不如回家叫你老婆改嫁给你弟弟做老婆算啦,免得跟着你丢人现眼——”

半路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

庞一真、刘亚牛恼羞成怒,脸如太阳底下的猪肝,又不敢发作,憋地眼珠子要掉到地上了。叫他们恐惧、害怕的不是遭到华素颜的羞辱,无言以对,而是这三个女孩一旦罢工不干,误了到时交货,他们如何向席东德交待?

“怎么办?”跑到门口一看,三个女孩已经进了华素颜房间,刘亚牛折身,诚惶诚恐地问庞一真。

不问则好,一问,庞一真火冒三丈,把责任全推到刘亚牛身上,破口大骂:“你个猪头,不会说话别乱说,不给工钱这种傻话,你哪来胆子那么大胆说,现在惹事了是不是?怎么办,我还没问你怎么办呢?”

关键时刻,刘亚牛并不傻,见庞一真把责任全扣在他头上,更是火起:“一真,我对你说哦,休想拿我当傻瓜,是你不会说话,乱说话,先惹怒了玖音,我不问你怎么办,问谁?天气确实冷,连我晚上冷的都睡不着,人家叫我们买被子,是应该,你乱说话,把玖音惹——火了,是不是?”

“你——”庞一真被刘亚牛的满嘴歪理顶撞的,气得三魂冒火,七窍生烟,差点要一巴掌扇过去。

打蛇打七寸,华素颜的确是个厉害角色。不开口则罢,一开口,华素颜三言两语击中庞一真、刘亚牛要害,讽刺、挖苦的他们无言以对,嘴巴被篾条绑住似的。对翟玖音、左雪花两个人,华素颜又气又可怜,禁不住人家一、两话恫吓,抛弃良心、情义,这下吃大亏了吧。

——大步流星走进房间,华素颜瞪了一眼跟在她屁股后头的翟玖音、左雪花,然后坐在凳子上,拉下脸对她们说,看在同村姐妹份上,这一回,她帮了她们两个,但是后边的路如何走,那要看她们两个的本事哟。好在她没有与尹文野闹僵,凭着尹文野在旨费在标岫的人缘,她要是有什么事,尹文野一定会帮她。

被华素颜一呛,左雪花、翟玖音脸红到耳根上。

但是翟玖音心头不服,她死不承认自己是被庞一真、刘亚牛恫吓的不理睬尹文野,她是因为心头早已怨恨尹文野。她只是想自己长得漂亮,在尹文野面前表现的高傲点,让尹文野去追她,结果呢,尹文野甚至正眼不看她一下。

说起来,翟玖音并不怎么漂亮,远远比不上章璐倩;要是跟黄芮艳一比,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只不过是在她们三个女孩当中,她翟玖音独占鳌头——最漂亮罢了。

下楼,把发生的事情和尹文野说了,华素颜问尹文野,她们该怎么办?出门这么多年,她们从未遭到过这样窝囊气。

依旧是笑嘿嘿的,尹文野说,她们的事,他不掺和。华素颜是个聪明,有主见的女孩,不是已经做出叫庞一真、刘亚牛害怕的决定了吗?哪还用的着他尹文野哟。不过,对办车木厂内幕情况,他尹文野确实了解非常少,华素颜愿意的话,详细对他说说。

非常惊讶地注视尹文野,要是没有干过两、三年,人家会雇他当技术员?华素颜没法相信尹文野的话。

一对目光真诚、灼——热凝视华素颜,尹文野诚恳道:“说来,也许你不会相信,在这之前,我从未给人当过车木厂技术员。骗你,我是小狗。但是一般机器,我都会修理。东德当时拿图纸给我看,一看,那么简单的图纸,闭上眼睛都加工出锤柄,我一口答应了。”

“噢——”华素颜仍然是将信将疑,但还是说了:

“标岫这个车木厂,一年顶多是赚个二十多万块钱吧。因为是用蒸汽烘干房,废品要比别的厂少八成以上,当然是多赚点。”

“锤柄、斧头柄、镐柄全是出口货,质量要求高,尤其是锤柄要坚硬杂木,最好是青岗栎。”

“当然产品最后一道工序是磨光。磨光在两年内,只能靠从家乡雇长年磨光的老手,一是质量高,二是速度快。所以老板一般都不愿得罪家乡雇的磨光女工。”

“办车木厂的人,十个当中七个人都不是诚心想把工厂长期办下去,一般就是一、两年时间吧。等到当地人不防奋了,最后一批货生产多多的,然后他们卷款而逃。”

“文野,你算算,就算标岫这个车木厂一年赚个三十万吧,两方分,一方十五万。席老板又要三个人分,他能赚到多少钱?”

“我看呀,标岫这个车木厂最后最倒霉的人不是冯主任那一方,是楼上那两头恶魔,活该。”

——华素颜这一说,叫尹文野茅塞顿开,一下明白其中道道,难怪他表哥一听说高压锅炉要五千多块钱,死不肯出那钱,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又拉刘亚牛、庞一真这样的人入伙,甚至连床新被子都舍不得买。

多半是刺探三个女孩吧,直到天黑了,庞一真、刘亚牛仍然在优哉游哉地躲在房间里打牌,似乎中午的一切未曾发生过。

一夜无话,在风平浪静中度过。

天一亮,该发生的一切发生了,三个女孩未在以往同一时刻起床,刘亚牛、庞一真显然心慌了,比平时早一个多钟头起床。

找到尹文野,庞一真要尹文野去劝劝三个女孩,说被子呢,等席东德一回厂,一定给她们买。这种二百五的事,固然是被尹文野一口断然拒绝。好笑的是,庞一真火起,反倒大骂尹文野,说事情全是尹文野引起,要不是他给华素颜买被子,会这样吗?

不生气不愤怒,尹文野盯着庞一真足足有五分钟,一开口,即词锋犀利,击鼓骂曹操——当场指责:“庞一真,你是不是从娘胎出来,活到这把年岁一直未刷牙过,要不,你的嘴巴咋这样臭。我警告你——庞一真,赶紧趁我未火起之前,滚蛋,否则,等我一火起,我跟她们一样——不干,你自己收拾烂摊子去。滚——”

孰轻孰重,庞一真并不笨,在尹文野一声吆喝下,乖乖滚蛋。

过了半个钟头,庞一真拿着手机叫尹文野接电话。电话是席东德打的,十有八九是庞一真、刘亚牛告状了。

一开口,席东德即大骂尹文野是不是钱多了,谁叫他给华素颜买被子,……

“席大老板——”盛怒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尹文野一声打断席东德的话:“你要是仅听一面之词,认定是我的错,那好,我马上停止干活,一切等你回来之后,再决定我的去、留吧。”

挂断电话,尹文野把手机扔还给庞一真。

哪晓得,未等气呼呼的尹文野回到房间,傅惠蓉便跑过去叫他接电话。不用说,肯定是席东德心慌大乱,打给尹文野。

果然不错,是席东德打的电话。电话里,席东德口是心非地向表弟赔礼道歉,要尹文野理解他的难处……

难处?尹文野差点要爆笑,只想自己心头阴谋,百来块钱舍不得,甚至表弟都不相信的人,跟他谈难处,太滑稽可笑了吧。

更滑稽可笑的是,席东德竟然要尹文野去跟冯洪正商量商量,叫冯洪正去给翟玖音、左雪花各买床被子,至于庞一真、刘亚牛嘛,那别管了,他们要是怕冷的话,各自掏腰包买去。这种二百五的事,已清楚表哥心头图谋,尹文野哪会答应,当下一口断然拒绝。

除华素颜表现得泰然自若外,左雪花、翟玖音两个人显得非常不安和焦虑,她们根本未曾料到这个厂的老板会如此没人性,尤其担心工钱拿不到,或者被拖欠……

事到临头,翟玖音、左雪花才想到尹文野的好,催华素颜去问问尹文野,万一那三个老板死活不肯给她们买被子,怎么办,难道要她们自己花钱去买不成?

仍然是朝华素颜憨乎乎地笑笑,尹文野说,他还是那句话,不掺和她们的事。又加了一句,尹文野笑华素颜是不是失去巾帼英雄的气魄,沉不住气了,做一个人任何时刻都要有自信,坚持就是胜利!她不是说过,车木厂最后一道工序磨光,那是要靠她们这些熟练老手吗,那还怕什么呢?

端详着高深莫测的尹文野,华素颜帮翟玖音、左雪花求情,说道:“文野,你原谅她们两个吧,我看她们的确是蛮可怜。”

倔强地摇摇头,紧蹙眉头,尹文野深邃眼睛悟出一团凛然浩气,说出门在外,这么几个老乡,说实在话,他不忍心大家之间出现裂痕。但是事情并不以他个人的意志为转移,他没有害人之心,人家却要害他。在他尹文野人生中,最痛恨的是为一己之私而忘恩负义、背叛他的人!华素颜呢,不要为难他,他和她一样,都是给别人做工,看在她的情义上,能做的,他已经尽力而为。

双脚迈出门槛一刹间,华素颜又听到尹文野突然对她说:

“命运由自己主宰,最可怕的是自己放弃。不就是两、三个月的工钱吗?目光放远点,心中自然坦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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