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纪晨完成手头的工作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他走在校园花木扶疏的小径上，想起下午和妙妙同游的情景，一颗心依然激荡不已。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想平复一下激动的情绪，可是他发觉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妙妙的影像忽焉在前，忽焉在后，忽焉在左，忽焉在右，挥拂不去却又接近不了。
夜风轻柔地吹拂着他的脸，他开始奔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澎湃：妙妙！妙妙！妙妙！……这声音越来越大，撞击着他的胸膛，似乎要充斥整个宇宙！
终于他瘫倒在教学楼后面花园里一片含苞的月季花前。幽幽的花香熏染着他，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奇怪那喘出来的韵律竟然是“妙妙”！“妙妙”！
离他最近的那朵花苞被惊动了，轻轻地问：“你在喊谁啊？”
纪晨吃了一惊，他四处张望不见人影。那朵花轻轻地笑了说：“嘻嘻，是我问你呢！”
这下纪晨听清了声音的来源，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拢着花苞呓语似的问：“是你在说话吗，可爱的精灵！”
月季在他温暖的掌心里微微点了点头羞涩地说：“是的，先生！是我在说话。你刚才一直在喊‘妙妙’‘妙妙’，妙妙是谁啊？”
“你确定我刚才一直在喊妙妙吗？”纪晨松开双手干脆在地上坐下来说。
“确定！你喊了那么久，我的梦都被你惊了。妙妙是谁啊？”
“真是对不起啊，你这可爱的精灵！好吧，让我告诉你吧，妙妙是个美丽的姑娘！”纪晨陶醉地说。
“美丽的姑娘？有多美啊？反正我也睡不着了，说给我听听好吗？”
“妙妙有多美？天哪，这真是天下第一难回答的问题！妙妙有多美呢？让我想想！嗯，我真说不出来！不过她真的很美很美，真的！一想起她我就满心甜蜜，想不笑都不行啊！我想笑，想一刻也不停地呼唤这个名字------‘妙妙’！‘妙妙’！即使不吃饭也不觉得饿，不睡觉也不觉得累！”纪晨说。
“很抱歉！我还是不知道妙妙有多美！”月季难过的低下了头，一会儿她又抬起头来说，“但是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人！你看起来又幸福又喜气。我在这园子里生活了好久了，身边的人来了又去，一茬一茬的，像流水似的，他们大多愁眉苦脸，行色匆匆；难得遇上有闲的吧，又好像是那种漫无目的、无所事事、百无聊赖的样子，一点情趣也没有。你不一样，你看起来……”月季沉默了一会，继续说：“虽然我知道当面夸一个人难免有阿谀奉承之嫌，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所有的话都是情动于衷，有感而发。你看起来又高贵又斯文，最难得的是你愿意在这样的夜晚听一朵花的诉说。不过你的幸福中夹杂着困扰，甜蜜中伴随着不安，这是为什么啊！是为了那个美丽的叫‘妙妙’的姑娘吗？”
“天哪！你这么聪明！我的心思和秘密全被你看透了，这可如何是好啊！”纪晨拍着额头微笑着小声说，“你不会笑我吧！”
“怎么会！既然你把心思和秘密都说出来了，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最近这两年有一个姑娘和你一样与众不同。她喜欢在黄昏的时候到这来，看小蜗牛散步、小蜜蜂采蜜；她还会亲我们，也让我们亲她的脸。那才是一个真正美丽的姑娘！今天她还亲过我呢！她的眼睛比天空的星星还要亮，她的声音比春风还要轻柔！露珠比不上她的纯洁！玫瑰也不如她娇艳！园子里几乎所有的生灵都喜欢她。
“她和一般追名逐利之人不一样，她爱我们是出于她的本心，这一点园子里的生灵有目共睹。即便是寒冷的冬天，她也会来看我们，安慰我们，用诗一般的语言告诉我们春天不久就要来了，让我们安安静静地等待。
“你看见不远处那株老桂花树了吗？他很老很老了，和这个园子差不多老。老桂花树说这么多年来，他看多了盛衰荣枯，早已心如止水，就是风也不能轻易摇动他，但是这个超凡脱俗的姑娘打动了他那颗沧桑的心，让他在这炎凉世界里感到温暖，看到希望。”
“等等，等等，等等！你说这个姑娘今天还亲过你？今天什么时候？”纪晨屏住呼吸问。
“月亮刚刚升起的时候。不过我感觉到她今天和以往好像不一样，她像你一样幸福中夹杂着困扰，甜蜜中伴随着不安，她的白毛衣上有泪滴，她浅灰色短裙的裙褶里好像藏着秘密！”
一股巨浪袭来，纪晨觉得自己要窒息了。他闭上眼睛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得以开口：“请你慢一点，等一等，可爱的精灵！你刚才说什么？她的白毛衣上有泪滴，她浅灰色短裙的裙褶里好像藏着秘密？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她穿着白毛衣浅灰色短裙吗？”
“是的，我确定！当时她浑身颤抖，叹息般轻唤一个名字------那声音轻得就像一缕微风，但是我还是听见了。听起来那应该是一个名字------一个人的名字。”
纪晨原本是坐着的，听到这话一下子站起来，一颗心蹦到了嗓子眼。他双膝着地跪在月季面前颤抖着说：“告诉我，可爱的精灵------那个名字------美丽的姑娘呼唤的那个名字！”
“你怎么颤抖得这么厉害，先生！你的脸比月光下的雪地还要惨白，你这样子真让我担心！”
“请先不要管我，只管告诉我你听到的那个名字就行！”纪晨呻吟着说。
“如果我没有听错，那个名字应该是‘纪晨’！”
纪晨像是一个耗尽了全部力气的人一下子扑倒在地，他的双肩开始剧烈抽搐。
“你怎么了，高贵的先生？”月季不解地问，“你怎么哭了？”
“哦，没什么，可爱的精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哭，眼泪一点也不受控制，它不停地要流下来。不管它，让它流吧，痛痛快快的流吧！”
“好吧，既然眼泪流出来让你觉得痛快，那就让它流吧！可是我怎么感觉你一点也不悲伤呢？”
“我是太高兴、太激动、太……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现在的心情！总之是太、太、太，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达我此刻的心情------除了颤抖、流泪、心蹦蹦的跳……我真的找不出词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
“我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不知道你说的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月季打了个呵欠说，“夜快要过去了，我要睡了。谢谢你陪我这么久！”
“睡吧，可爱的精灵！你不要管我，不要管我！你睡吧！祝你好梦连连！我会继续陪伴你，直到你沉入甜蜜的梦想乡。”纪晨说。
月季不再开口，看来她真的已经沉入梦乡。纪晨坐在她旁边，静静地守护着她。
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有早起的同学向教学楼走来，园子里也慢慢热闹起来，有早起的虫儿开始爬动飞舞，晨露开始滴落，纪晨起身做了几个扩胸运动，精神抖擞地投入新的一天。
七
周二下午宿舍里来了位不速之客，说是要找青燕。如月开的门，见来人是个长相质朴的年轻小伙子，又穿着海军制服，就很礼貌的请他进来坐。
交谈中得知原来是前一天在1路车上，青燕捡了四千块钱，失主正是这个小伙子。当时为了答谢青燕拾金不昧之举，小伙子拿出身上仅有的十块钱作为酬金，被青燕拒绝了。为了表示对青燕最真诚的感谢，小伙子征得部队领导同意后特地来请青燕吃饭，小伙子强调说：“我们领导说了一定要请人家吃个饭，饭钱部队报销。”
可巧官年在艺术学院的同学过生日，邀请官年参加，官年就带着青燕一起去了，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如月把情况告诉小伙子，并说一定把他的心意转达给青燕，婉转地请他不要再等下去了；谁知小伙子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故意装着没听懂，根本没有要走的意思；正不知如何是好，妙妙和绫子回来了，如月长舒一口气。
妙妙和绫子初开始以为小伙子是如月的老乡什么的，当知道是来答谢青燕的时候都很惊讶。
妙妙说：“捡到四千块钱归还失主？燕子回来怎么没提起啊？”
“就是，我也很奇怪的。燕子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按说捡到这么多钱的事她不应该不说啊。”如月附和道。
小伙子以为姑娘们是不相信他，脸都急红了，他急急巴巴地说：“真、真、真有这么回事的，不、不、不会假的！”
看看晚饭时间到了，小伙子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姑娘们只好邀请他一起去吃饭。
小伙子连连摆手说：“不不不不！不能！我是来请人吃饭的，不能要你们请我。因为我不能随便出来，今天下午是请假出来的，所以我就想再等等好完成任务。”
姑娘们见他说的诚恳，就把青燕一时半会不会回来的话又对他说了一遍，小伙子尴尬地挠挠头说：“那……我……我看我还是先回去吧。”
晚上青燕和官年回来以后，大家告知此事并问及经过，青燕这才拍着脑袋说：“哎呀我都忘了，哪是什么拾金不昧啊！也就是提醒了一声而已。这人也真是的，怎么这么会小题大做啊。
“哎呀你就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吧。”绫子说，“别做那么多评论铺垫了。”
“那是昨天下午的事，我从新华书店回来，上公交的时候，正好和一个穿海军制服的人坐在一起。这人手里拿着一本什么书在看，下车的时候把放在座位上的一个小包拿忘了，我也就喊了声‘你的包’，谁知他触电似的惊叫起来说‘哎呀，妈呀！我差点忘了。这要是丢了，我这命也不要了’。我当时还想这人不会是个演员吧，一个小破包这么夸张，跟拍电影似的。等他打开包我也愣住了，原来这人是海军某部会计，包里是他刚从银行拿的准备回单位发工资的四千块钱。当时他一定要给我十块钱说是作为酬谢，还说他身上只有十块钱，包里的钱是公家的，他一分都不能动。好笑死了，好像我贪恋他包里钱似的。我死活不要，你们不知道当时那场景叫人有多难为情。那时我还想呢，城里人就爱大惊小怪，一点小事搞得跟地球爆炸似的。谁知道他还这么当回事呢。”
第二天下午那小伙子又来了，还带了好多水果，青燕坚决不答应跟他去吃饭，那小伙子只好失望地走了。
姑娘们以为这人应该不会再来了，谁知这个小伙子也是个百折不挠的人，依然在每天下午出现在宿舍门口，大有青燕不答应吃饭他就不罢休之势。有一天还带了一束红玫瑰来，姑娘见了由不得挤眉弄眼的，青燕又羞又恼又得意。
这情形持续了大概有一个星期，初开始姑娘们还觉得有趣，可是天天如此就不由得生厌了，官年提议说如果这顿饭非吃不可就把大家都带上，赶紧吃了完事，省得燕子一个人跟他出去大家不放心，也省得天天下午接待他。
妙妙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因为现在老有女孩子被骗的报道，让青燕一个人跟着全然陌生的小伙子去吃饭确实令人担心-------尽管他说自己是个军人；只是不知道小伙子什么态度。谁知那小伙子知道了很高兴地就同意了，大家都如释重负。
这样消停了一段时间，就在大家以为这件事情总算了结了的时候，青燕收到了一封信，是那个小伙子写来的，他在信里诉说了自己因家境贫寒不得不弃学从军的经历，倾诉了对大学生活的渴慕之情，并告诉青燕他正在努力学习准备报考军校，希望青燕能在学习上予他以帮助。
青燕在宿舍里给姑娘们读了这封信，姑娘们都被小伙子自强不息的精神感动了，那天正好“爱因斯坦”也在，姑娘们就把这艰巨的任务交给他，要他保证一定帮助小伙子考上军校，“爱因斯坦”苦笑着说实在吃不消小姑娘们的这种善良和热心。经过姑娘们引荐，小伙子与“爱因斯坦”成了好朋友。“爱因斯坦”很佩服小伙子的学习精神，伸以援手；小伙子学习上有什么困难要么写信“爱因斯坦”，要么人过来，“爱因斯坦”都详细地给他答复讲解，进步非常明显，大家都非常高兴，觉得小伙子实现大学梦指日可待。
这样过了大概不到一个月，小伙子又来了，这次他精神萎靡得很，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姑娘们见他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小伙子默默地在宿舍里坐了很久，问他话也不答，只是不停地叹息。青燕憋不住了说：“你究竟有什么事能说就说出来，不能说就憋心里去！这是什么地方，别在这唉声叹气的！赶紧回去复习考试要紧。”
小伙子遭到青燕这番抢白，吃惊地抬起头来。妙妙注意到他脸色惨白，眼圈却红红的。妙妙怕小伙子面子上过不去，连忙说：“燕子是为你着急，你要是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吧，也许我们大家可以帮助你呢。”
小伙子什么也没说低下头走了。
姑娘们都开玩笑说小伙子一定是喜欢上了青燕，为相思所苦才这样的，把个青燕气得无可不可的，差点变脸。
第二天青燕收到小伙子寄来的信才知道原来他报考军校的名额被人挤了，他十分痛苦气愤却没有办法，还说他想到北京去，因为他听说北京那边学生正进行什么请愿活动，他想加入，希望通过这样的活动能讨回他的权益。
姑娘们得知这个消息也很愤愤不平，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官年忽然说：“对了，昨天在食堂排队打饭的时候，我听旁边两位男生谈论说好多院校的学生联合起来游行，说是响应北京那边，鼓楼广场的栏杆都被挤坏了。”
绫子也说：“妙妙，记得啦？两天前吃过晚饭我们去图书馆的时候不是有几个戴工大校徽的同学要我们跟他们一起去游行？”
“对对对，我们拒绝了，他们还说我们是‘蒲志高’，只晓得躲在象牙塔里读无用的书！”妙妙点头答，“看来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呢。不过燕子，你还是赶快给那个人回信，让他不要去北京。他那样子确实令人担心呢！”
姑娘也都附和说赶紧让他别去。于是青燕连晚写了回信，可是并没收到回音。时间长了这事也就搁置一边了。
有一天“爱因斯坦”提起小伙子还有几本复习资料搁在他那，他决定给他寄回去，哪知很快被盖了“查无此人”章退回了，他以为是自己写错了地址或名字，来和姑娘们仔细核对又核对，确认没有错，于是又重新封了寄出去，依然是查无此人被退回了；再寄，再退回，如此几次三番，大家都沉默了。
这件发生在春天的事情给大家明净的心田带来了阴影，好几天都散不了。
好在五月来临了，推着脚踏车、敲着竹梆卖酒酿的老伯和挎着竹篮卖栀子花的阿婆憨厚淳朴的笑脸让姑娘们重又兴奋起来，再加上“艺术周”、运动会等，活动接二连三，这件事带来的不愉快也就慢慢淡出了。
七
五月上旬艺术周结束后，紧接着就是运五月中旬的运动会。
按照老规矩，心理系和外语系的女子排球冠军争夺赛是大家热切期盼的重头戏，被安排在运动会最后一天最后一场，与此同时进行的是教工文科组和理科组的蓝球赛，妙妙和纪晨分别在这两场比赛中。
这天下午排球场上当两个系的姑娘们英姿飒爽地登场的时候，欢呼声、口哨声此起彼伏，篮球场看台上也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姑娘们的比赛打得异常激烈、艰辛。最后时刻，妙妙飞身跃起一记重扣得分，心理系以五场三胜赢得外语系。场上场下欢声雷动，这是心理系连续三年获得冠军。可是不幸的是妙妙落地时左脚崴了一下，疼得几乎不能站立，经过一番检查，妙妙的脚是肌肉拉伤并踝骨骨裂，医生说要卧床休息至少两个周。
纪晨和智乐水是在晚饭时分得到妙妙脚受伤的消息的，两个人晚饭也没吃匆匆赶到女生宿舍。
纪晨见妙妙的脚肿得乌青乌青的，虽竭力掩饰仍有痛苦神情，心里又急又疼，巴不得替了妙妙受这苦痛，可是嘴里又不能说出来，只抱怨地说：“发生这样大事怎不早点告诉我？”
“那时纪老师不是正在比赛吗？”官年说。
“查清楚了吗？就是肌肉拉伤并骨裂吗？要不要打石膏啊？”纪晨慌慌地问。
“纪老师是嫌伤的太轻啊？”青燕俏皮地说，她本来有点人来疯，何况现在站在她眼前的是纪老师，是她嘴里心里都喜欢到不行的人啊。
“不是不是，不是不是这个意思。”纪晨擦了一下额上的汗急急地说。
“那是哪个意思啊？”青燕逗他。
“我是怕没有查清楚，万一弄错了……”
“万一弄错了了不得我们妙妙大美女变成瘸子呗。”纪晨的话没说完就被青燕抢了过去，这下大家都笑了，气氛轻松起来。
智乐水说：“妙妙，正好我没什么事，这段时间我陪你！”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谢谢你！”妙妙连忙推辞。
“你不用和我客气！‘千金难买我高兴’，我高兴陪你！真的，妙妙！我还学会了煲汤，明天我给你煲一锅鸡汤喝。”智乐水说。
“呵，阿智，最近中文学的不错啊！能把妙妙叫对了！”纪晨没好气地说。
“当然！那是！我每天在心里叫‘妙妙’一百遍。这叫……叫……‘功夫不负有心人’！”
官年她们听了只是捂着嘴笑，纪晨听了很不自在，又不好说什么。
大家又聊了会天，又问妙妙晚上想吃什么，妙妙只说随便，纪晨和智乐水怕耽误大家吃晚饭，便告辞出来。纪晨人虽然离开了，心却还留在妙妙身上，也无心去吃饭，思来想去他决定去“忆江南”请林老板给妙妙做松茸鸡汤。
林老板问清情况说：“纪老师，不是我不替你做啊。是这样的，这松茸鸡汤要细火慢炖，少说要两个小时才能做好，你看现在马上七点了，等做好了都过九点了，那么迟，小姑娘家不一定吃得下的。我看不如这样，今天呢先给小姑娘做一份菊花脑小点心，你呢可以先去食品店给小姑娘买点水果零食，回头走这拿。这松茸鸡汤呢我明天上午给你做，怎么样？”
纪晨想想也对，就告辞出来直奔食品店。面对琳琅满目的货品，纪晨一下子竟不知道买什么好，营业员问明情况，帮他挑了松子、胡桃等炒货，又挑了樱桃、苹果等水果细心地包好，纪晨还嫌不够，又加了巧克力、采芝斋的松子糖和一盒牛奶，这才付了钱拿了东西，又急急地赶到书店买了一本《泰戈尔诗集》、一束红玫瑰，最后走“忆江南”拿了菊花脑小点心给妙妙送过去。
官年、绫子和青燕都是校排球队的，比赛的时候出了一身汗，再加上送妙妙医院检查忙活了半天，这时都去浴室洗澡了，所以纪晨到的时候宿舍里只有如月陪着妙妙。如月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笑了说：“不得了，纪老师买这么多东西，够开南北货店了。”
纪晨看见桌上比他先来时多了个花篮，正奇怪着，如月又说：“这是刚刚班长和几个男生代表来看妙妙送的，纪老师不会吃醋吧！”这下把纪晨弄了个大红脸，幸好智乐水捧着一束花跨进来了，这倒替纪晨解了围，因为如月忙着应付智乐水了。
纪晨打开保温食盒，让妙妙赶紧把点心吃了，妙妙实在不好意思当着他们的面一个人坐在床上吃东西，纪晨和智乐水只好告辞出来，又把如月叫出来仔细交代了许多诸如“千万不能下地走动”“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之类的话才离开。
妙妙养伤期间的饭食都是林老板按照纪晨的要求制作的，排骨汤啦、鸡汤啦、菌菇汤啦等各种汤食轮换着，妙妙躺在宿舍里不能出来已经闷得不行，每天还要喝下那么多汤只嚷着要赶紧减肥。
这天中午妙妙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说：“不得了，这胖的都不成样子了，明天开始绝食。”
“你要是绝食不是要了两个人的命吗？”绫子说。
“什么意思啊？”
“真不明白啊？我说啦？”
妙妙的脸一下子红了，把镜子反扣在床上说：“不理你了！”
“不理我没关系，只是不能不理那个人呀。人家为了你这几天明显瘦了。”
“对啦，妙妙，纪老师一定是爱上你了。”青燕听了她俩的对话说，“你看他每天给你拿吃的不算啊，一来那目光就像章鱼的脚似的紧紧地吸在你身上。”
青燕这番话说得大家笑得东倒西歪。
“燕子这话太失水准，我从来不起鸡皮疙瘩的，看看现在，”官年伸出手臂说，“都起来了。”
如月拿下眼镜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说：“就是，从多瑙河到章鱼脚，燕子也就你会有这样的跨度。纪老师要是知道他那双迷死人不偿命的眼被你说成这样还不如跳进多瑙河算了。”
姑娘们开着玩笑不知道妙妙已经生气了，绫子见妙妙神色不对赶紧岔开话题说：“赶快睡觉，下午还要上课呢。”
宿舍里这才安静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