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麟四仰八叉坐在马尸上,揉着脑袋。
他头晕,摔的。
画面已定格,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里清奇的画风所吸引,他们拎着刀,似乎忘了杀戮,颇有性味儿地看着这个出场奇绝的少年……
凌晨的刀还未刺下去,就被林麟的阵势吓得不轻,但同时,心里莫名出现了一股安全感。
“哥哥?”
~凌晨儿?我的天哪……差点把他压死……~
林麟侧头一看,只见凌晨全身是血,那一双铜铃眼,虽然还是像原来一样,不染一尘,但却满是绝望与疲惫。
“你的鞭子,我给你送来了。”
林麟淡淡一笑,掰开凌晨的手掌,将鞭子的手柄放入其中,用力地握了握,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晨儿,我一直觉得,只要你挥起鞭子,就能代替你的哥哥们,保护好他们拼死也要保护的东西。”
“是什么?”
“就是你啊。”
林麟的眼中满是宠溺。
“凌晨儿,活下去,叶大哥也好,你的哥哥们也好,我也好,我们之所以来到这儿,不是为了救你,而是为了保护自己最最珍爱的弟弟啊!”
“在他们的心里,心思缜密,大义凛然,一脸英雄相的,那不是你,挥着鞭子,顶着一张白痴脸,到处闯祸的,才是真正的小晨啊!”
“好了,再说下去,这些人就要冲过来了,记着,逃出去后,把你的鞭法写成图谱,就叫麒麟鞭……呃,麒麟鞭法,四百年后,我说不定能成为你的传人啊!”
锦衣卫们依旧在观望,毕竟,“走错片场”的人,似乎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人,在尸山血海中还能沉浸在自己小世界里的人,他们是第一次见。
凌晨点了点头。
“哥哥,别死的太难看啊。”
“呵,别小看我的盛世美颜啊!”
林麟站了起来,邪魅的双眼宁静而旷远,仿佛眼前面对的不是一片尸横遍野的血海,不是密密麻麻的拎着刀的壮汉,而是一片碧绿无垠的草原。
薄唇轻启,中气十足。
“我知道,只要再给诸位一刻钟的时间,所有落叶成员,包括我,都将死在诸位的绣春刀下,但我林麟之所以敢站在这儿,就是因为,我根本没打算活着离开啊!”
他血迹斑斑的白衣在风中飘荡,配上一张清俊冷冽的脸,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站在高冈之上,看着脚下的废墟,无喜无悲。
这份淡然,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无疑伦比的强大,比声嘶力竭的暴怒相比,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无形之中,
在四周形成了强大的威压气场。
锦衣卫们面面相觑,无人敢动,但一个个的神情都变得极为认真起来,握紧了手中的刀。
~呃,这场戏,好难演啊……~
~这群条子们,不按常理出牌啊,现在还不到午时,只能尽力拖延时间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人之于一千多人,林麟身上的“气场”,终于消失殆尽了。
锦衣卫们举着绣春刀冲了过来。
林麟星眸含怒,眼神锋利得如一把千煅利剑,从地上捡起一把绣春刀,也向他们冲了过去。
“来吧!提着你们的刀冲上来吧!让我看看,千古留名的大明锦衣卫,到底有多大能耐!”
凌晨双唇紧咬,两行泪早已滚了下来,扬起酸痛不堪的手臂,一路挥鞭开道,向相反的方向跑去。
~好你个临阵脱逃的凌晨儿,别忘了回来给哥哥收尸啊~
~呵,死了啊……~
林麟不会武,刀在手里,只能乱砍,四面八方又都是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瞻前就不能顾后,眨眼之间,便挨了好几刀。
~呵,好疼,好多血……~
~你要救的小晨儿还没跑出去,林麟,你千万不能倒下啊~
林麟紧咬牙关,身上的白衣已被鲜血染透,血液的大量流失让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罩上了一层纱,这种晕晕乎乎的感觉,似乎是在做一场无尽的噩梦。
与此同时,苗儿巷尚存的成员们的斗志再次被燃起,他们无不怒吼着,双眼满是血丝,迸发出最后的力量,与锦衣卫们进行着最后的疏死搏斗。
回光返照,并不能持续多长时间。
随着落叶最后一名成员的倒地,林麟也终于撑不住,仰面倒在了血泊里。
~天好蓝啊~
~呵,现在才到午时啊,被这群条子阴惨了啊……~
~再挺不到二十四个小时,我就可以穿回去了啊,不过,在那之前,林麟,你可不能死啊,死了可就真死了啊……~
~呵,开玩笑,再有半个时辰,流血也流死了啊……这么一来,在那个时空的我,真的要被公交车压成肉饼了啊……~
~算了,反正也是必死无疑了,想那么多干嘛?这么多天,好累啊,我睡会儿……~
林麟阖上了双眼。
孙海和孙河终于从五百人的堡垒中走了出来,二人志得意满地跨过一具具尸体,靴子踩到血水里,就如同小孩子踩雪地一般欢快,在锦衣卫的引导下,径直来到了林麟跟前。
孙海看着这张就算满是血污也难掩俊俏的脸,面目不由自主地猥琐起来,用手指在林麟的脸上来回地抚摸。
“真是可惜了这么一位俊俏小哥儿,要是愿意跟着杂家的话,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哪会有这般下场?”
孙河颇为不屑地笑了笑。
“大哥用不着伤心,这小子脑袋有病,别说跟着大哥享荣华富贵,就说这次,只要他听话,好好做苗儿巷的卧底,到时端了苗儿巷,做个锦衣千户还嫌低呢!”
“并且,万岁直到最后还对他不死心,为了保护他,特意让我手下全部去他家里盯着,谁知道这小子怎么能混成这样?”
“哼,一会把这尸体放在一边,说不定万岁爷爷舍不得他,给安个以身殉职的名头,厚葬呢!”
……
午时刚刚到。
苗儿巷对面的房顶上,出现了三个人,邓小闲的剑,就架在张敬修的脖子上。
旁边还有一个小巧英气的女子――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