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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庆阳城

泰安城里,唐玥站在马车旁看着仆人们往马车里装着东西。一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今天,就是她离开泰安,前往长安的日子了。

康吉从远处走来,笑道:“玥儿,东西都带齐了吗?”

“五叔,都带齐了。”唐玥乖巧的点头道:“尘哥哥他们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来看我?五叔,您不是说他们很快就会来看我吗?”

闻言,康吉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苦涩:“玥儿,也许你的尘哥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抽出时间。你放心,等你到了长安,五叔就让人去打听他们的下落。”

“五叔骗玥儿,玥儿再也不喜欢五叔了!”唐玥嘟着嘴说道:“你说尘哥哥很快就会来看玥儿,可是到现在都没有。你还说爹爹很快会回来,可是爹爹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寄给玥儿!五叔就是个大骗子,玥儿再也不要理五叔了!”

看着玥儿气鼓鼓的上了马车,康吉张了张嘴,却又把话咽进了肚子里。有太多的话,他不能告诉玥儿,至少现在不能。

马车缓缓驶向城门,向庆阳城方向而去。过了庆阳城,往东八百里,便是长安了。

初春时节,积雪消融。越往东,迎面吹来的风也不再那么寒冷了。在泥泞的道路上,马车摇摇晃晃。唐玥坐在车内昏昏欲睡,提不起一点精神。这几天,她受了风寒,刚刚喝了药便沉沉地睡去。

前方便是庆阳城了。

众人行至一个小丘,站在丘顶俯首可见不远处的庆阳城。四野荒草繁盛,高两尺有余,微风低拂,草叶随风而摆,尽显洒脱。

眼前的庆阳城比泰安城略小一些,然而四面城墙高数丈,巍峨雄伟,看上去依旧残留着战争的痕迹,透露着杀伐之息。高大的城墙透着一股沧桑,城头上飘荡着的大唐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作为长安城在军事上最后一道防御,庆阳城一旦被攻破,大军长驱直入,帝都长安则任人鱼肉,城池不保。如今,这座军事要塞已经变成了商业枢纽,连通着东西商路。

此刻所看到的是庆阳城的西门,城前一里处自南向北有一条宽约五丈的河流,曰:石子河。沿地势百转千回,大势向北,终汇于渭水。

大唐帝国如今开疆扩土、国力昌盛,举国上下尚武之风盛行,若战事再起,可全民皆兵。而这座曾经的要塞,显然失去了它本身的作用,如今留下的也只是曾经的辉煌。

康吉将头缩回车内,自言自语道:“马上就要到庆阳城了,再过几天便能到达长安。”

他说话的声音很小,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康吉统管家族生意,常年漂泊他乡,思乡之情自然比那些久不辞乡里的乡党更甚。眼看数日内便可归家,心中激动,也属正常。

庆阳城南侧数十里乃秦川山脉的起端,得名曰:龙首山。北侧是莽莽土原,直沿至中间的渭水之畔而止。

秦川山脉连绵八百里,修道者众。龙首山作为山脉起端,自然有着崇高的地位。

数千年来,常有炼丹修道之人隐居龙首山,相传山中有一道人,号:潜龙。此人出身官宦,却不愿做官,终日醉于道家炼丹修身之术,乃入山。

日升月落,冬去春来,潜龙道人居于山中百年,终炼得金丹,服下可岁延千年。有进山樵夫曾见一白发银须老者,面色红润,如若童颜,坐于潭边大石之上垂钓,一派仙风道骨,犹若天上仙人。

闻老者歌曰:“柳色含烟,春光回秀。一峰孤峻,万卉争妍。白云淡冲已无心,满目青山原不动。渔翁垂钓,一溪寒色未曾消。野渡无人,万古碧潭清似镜……”

樵夫欲上前叩拜,回眸间那老者早已无影无踪,樵夫爬上潭边大石,发现上边放着一枚红色丹药。樵夫大喜,赶忙服下,气力增大数倍。

樵夫下山请来画匠,将那老者容貌画下,又雕刻为像,供奉家中。此后,樵夫每日收入颇多,日子也过得红红火火。

那樵夫遇见的白发老者,相传正是潜龙道人。

唐玥津津有味地听康吉讲着潜龙道人的故事,转首望向不远处的龙首山,眼中流露出一些向往之色。

康吉站在一侧,见唐玥如此模样,笑道:“玥儿,别发呆了,我们还要赶路呢。我们会在庆阳城逗留几日,五叔带你去龙首山游玩,说不准也能遇到那潜龙道人。”

“五叔真会说笑,那神仙般的人物,岂是我们说遇见就能遇见的。”唐玥指着眼前的庆阳城,接着问道:“五叔,庆阳城好玩吗?”

“当然好玩啦!玥儿放心,五叔一定陪你好好游玩。”

斜阳西照,整个庆阳城笼罩在一片金光之中,气势磅礴。过了河面上的吊桥,那面城墙也就近在眼前了。宽阔的大道上,众人的背影在夕阳中拉得很长。

众人行至城门前,守城士兵多达数十人,装备精良,从盔甲上的徽章可知,这竟是长安城的苍狼军。他们对出入之人严加盘查,观此情形应该是发生了大事。

康吉招呼车队停下来,看着眼前的长队,不解地向旁人问道:“敢问这位兄弟,庆阳城发生何事,为何苍狼军会在此守城?”

“看你的样子一定一月未归,连这等大事也没有听说。”

康吉见此人如此说,站在一旁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旁边有人自然不会像康吉这样好性子等着,只听人们七嘴八舌的嚷道:“你这汉子,说话如此吞吞吐吐,竟吊着人的性子。这庆阳城中究竟发生何事,如此戒备森严?”

那人见此阵势双腿发软,险些坐在地上。康吉一把扶住,那人这才缓过神来,道:“前些日子,在这龙首山上发生了一件怪事。”

康吉听那汉子开口,不禁集中精神,侧耳倾听。心中不禁好奇,张口问道:“究竟这山中发生何等怪事?”

那汉子接着道:“一月前,也就是陛下遇刺的那段时间。有一日清晨,那龙首山峰顶突现霞光异彩,瑞霭纷纭,祥光缭绕,气势盛大,方圆百里皆可观得。”

汉子顿了顿,接着说道:“庆阳城本就在龙首山脚下,扼帝都要塞,每日迎来过往之人多如过江之鲫,龙首山之异景很快传播四方,匆匆数日,就聚集众多奇人异士。”

时间转瞬即过,听那汉子诉说半天,终于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抬头望向龙首山,显然对此事生出了兴致。又低头思索,眼中露出一线精光,眼神从之前的迷惑和犹豫不决,也变得坚定了许多。

大唐境内发生此异象,恰逢陛下遇刺,这难道真是巧合吗?如此劳师动众的让苍狼军远离帝都来到这里,真的只是为了一探究竟吗?

大唐苍狼军,乃帝国虎狼之师,属大唐百军之首,乃精中之精。苍狼军兵将七千,却可震慑敌国百万雄狮,普通士兵便是忘尘五重修为,一军克敌百万,威名远播四方。

苍狼军属国君直辖,非危国之事从不离开长安帝都,如今却兵动三千,驻扎于庆阳城南侧龙首山脚下,蓄势待发。看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否则绝不会不惜动用帝国之心脏。

时间匆匆,那汉子见众人听得认真,显出一些得意,对这一队人心生好感,临别时低声嘱咐道:“看你们的样子,定是要前往帝都长安。听我一声劝,路经龙首山,你们千万别逗留。这等大事,不是我们这些贩夫走卒可以染指。”

康吉闻言忙作揖道谢,那汉子这才满意而去。没过多久,车队已临城门,准备接受盘查。

入夜,淡月笼纱,婉柔清朗,娉娉婷婷,宛若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

唐玥站在客栈的走廊上,抬头看着天空,夜空中星辰散布,又为这黑夜增添了几分神秘。

康吉不知从何时站在唐玥身后,也没去打扰。他同样看着星光璀璨的夜空,眼神中平添了几分伤感之色,却被这浓浓的夜色淡去,再也找不到踪迹。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又在想些什么呢?

良久,唐玥回过神来,蓦然转身,见康吉立于身后,不禁吓了一跳。她长出一口气,郁闷道:“五叔,这大半夜的,你这样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会吓死人的。”

康吉尴尬的笑道:“我被这夜色吸引,竟忘记打招呼,害玥儿受惊了。”

“五叔,我想爹爹了。”唐玥轻声说道。

爹爹从来都没有离开她这么久,一个月了,连一个消息也不传来,也不知爹爹现在身在何处,身体无恙否?

康吉眼中闪过一抹悲伤,开口道:“玥儿,你爹爹现在也一定很想你。等你到了长安城,进入紫宸学院学习,你爹爹便一定会去找你。”

“真的吗?那五叔可与爹爹有过联系?”

康吉犹豫片刻,点头道:“你爹爹前几日曾传信与我,让我好好照顾你。等到了长安城,五叔便带你去拜见一位身份尊贵的长辈,你爹爹将你托付于他,有他在,你不会再紫宸学院受到欺负。”

“五叔,玥儿这么乖,没有人会欺负玥儿的,五叔真是杞人忧天呢!”唐玥弯眉笑道:“敢问五叔,那位长辈是何人?”

康吉看着浓郁夜色,轻叹一声,说道:“是安北侯程云峰,你若见到他,叫他程伯父便可。你爹爹有恩与他,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那五叔你呢?你是不是也要离开玥儿了?”唐玥脸上顿时露出些许伤感。

康吉扶了扶小丫头的额头,轻语道:“五叔常年走南闯北,自然不能常常陪在玥儿身边。不过,五叔答应玥儿,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都给玥儿留着。”

“真的吗?”唐玥笑颜逐开,见康吉点头,开心道:“谢谢五叔,五叔最好啦!”

康吉看着眼前天真无邪的小丫头,眼中闪过一朵泪花。他心中默默说道:玥儿,你一定要一直这样开心的生活着,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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