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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初见太子

五月的长安,天空湛蓝如缎。在这个繁花似锦的初夏,微风徐徐,带着几分湿润燥热。在这样的时节里,长安城中的文人骚客相约出游,成为了每年一次的盛景。

地字学院位于紫宸学院东南,新生们一开始并不是直接学习法术,每天上午学习儒家经典,下午则研修兵法布阵。几天下来,满脑子都是那些之乎者也和老掉牙的排兵布阵,索然无味。

李泰安闭关修行已经一个月了,王府中一切安好。每天往返于王府与学院,江莫尘也逐渐适应了现在的身份。学院的生活单调且枯燥,今天终于盼来了休假的日子。

一天之计在于晨,暖暖阳光,朗朗书声,大好时光,正好美梦一场。

刚进学堂,江莫尘便径直来到一个靠近后窗能晒到太阳的位子,一脚拨开椅子,将书本随意一丢,坐下来抱头大睡。一连串的动作一看便知道非一日而成,流畅连贯,尽显纨绔之态。正所谓日复一日,熟能生巧。一个月来重复去做,所看到的效果自然是最佳理想态。

自从接受了程云峰的建议,江莫尘表现出一个纨绔贵公子的派头,可谓是让学院中的很多人掉了一地眼珠子。其中,第一个站出来公开挑衅的那个家伙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月,而那个不长眼的家伙正是彭少恭。

要说起在紫宸学院中,即使那些天字学院的学生们也不会有江莫尘这番待遇,依仗着老爹是紫宸道尊的弟子而得到特殊待遇,之前又得到了紫宸道尊的亲自关照,如此牛哄哄的裙带关系,全体学生中恐怕也只有他一人。

因此,对于江莫尘在学院中闹出的种种事端,无论是诸位老师还是几位院正,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几位院正还特别交代下去,只要这小子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便装做毫不知情,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挑战紫宸道尊的权威。

特别一提的是,如今的泰康王府俨然成为了大唐权力的漩涡中心,各方势力蓄势待发,无数双眼睛全都在盯着泰康王府。这是皇族之间的事情,百姓们也许只是看一看热闹,而那些王公大臣们则要选择自己的队伍。

那个月圆之夜泰康王府中散出的那一股天地之力让皇帝李晋极度恐慌,当夜便派出百余名大内密探监视着泰康王府的一举一动。不过泰康王府中戒备森严,而李泰安闭关所在的书阁更是有结界阵法守护。十五年前紫宸道尊布下这个结界,成功阻止了先帝李元景的刺杀,并让李泰安有了反戈一击的机会,使得李元景不得不做出让步和妥协。

正如李泰安当晚所猜测的那样,李晋父子将目标转移到了江莫尘身上,不过这些日子他们所听到的汇报仅仅只是这个纨绔公子哥将整个学院搅成了一锅粥。

先是将彭国公的孙子彭少恭打成重伤,接着又在学院中大设赌局,大肆结交那些纨绔少爷,扮演着炮灰的角色,乐此不疲。其中经典事件便是受人蛊惑,闯入锁妖阁放出数十只烈焰鸟精怪,差一点让宿舍区化为一片灰烬。

短短一个月时间,江莫尘的名字已经成为了蠢货的代名词。学院中的那些权贵子弟们哪一个不是人精,在他们眼中,这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诚郡王就是一个理想的打手,是两军对垒之中的悍死营,只需要稍作吹捧便能让这位蠢货郡王代替他们去冲锋陷阵。

学院专门为解决学生之间的矛盾而设立的擂台上,江莫尘成为了这里的常客。虽然更多的时候他是代替别人站在擂台上,但是随着他连战连败,越败越勇,便开始有人对他提出挑战。一个月来六十九场擂台赛无一胜绩,其中九场比赛的对手还来自天字学院,也是他输得最惨的几场比赛。

于是,在学院中贵公子的圈子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如果你需要打手,需要找人背黑锅,需要揍人发泄,诚郡王是最好的选择。

不过如此一来,彭少恭便成为了大家的笑柄。相传有着天字学院实力的彭大少竟然败在了一个蠢货手中,而紫宸学院第一大蠢蛋的名号也被彭大少坐实,我们的诚郡王也只好屈居第二了。

之前翠华山的传说,也只能是一个传说了,已经没有人将那件事情和这位蠢货郡王联系起来了,只能叹曰:这厮有一个好护卫!不过,之前跟在蠢货郡王身边的那位黑衣冷面青年已经不见了踪影,很多人猜测这位蠢货郡王已经将那位实力非凡的家奴坑死了。

在家中休养了一个月的彭大少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伤势痊愈的他今天刚刚回到学院。大家都在等着好戏上演,等待着彭大少的反戈一击。

“老大,彭少恭那小子今天又重回学院,你可要小心了。”金元宝凑到江莫尘身边,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道。

虽然直到现在他还想不明白,江莫尘为何要故意装傻,故意输掉那些擂台赛,但是他绝对不会向别人透露江莫尘的真实实力。在他心中,想不明白的事情便不再去想,一直以来他都是无条件的信任着江莫尘,无论江莫尘在做什么。

江莫尘抬起头半睁着朦胧睡眼,打着哈欠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回来就回来呗,如果他不介意继续在床上躺一个月,我倒是很乐意帮他圆梦。”

说着,一巴掌拍向金元宝的脑袋,继续道:“你这蠢货一大早便来扰我清梦,限你立刻从我眼前消失。你也知道被人从熟睡中吵醒是一件很窝火的事情,我的脾气一直都不好……”

金元宝赶忙打断,摆手道:“老大,我马上滚出您的视线,您老人家继续睡觉。”

话音未落,整个人便消失在学堂门外,伴随这一阵尘土飞扬,倒也能显出那么一丁点儿磅礴的气势。江莫尘浅浅望了一眼,嘴角挂出一弯弧线,继续将脑袋埋进手臂中沉沉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传来一阵吵闹声,须臾间又回归安静。

“你就是诚郡王李亶?”

闻言,江莫尘皱了皱眉头抬头望去,看见彭少恭带着几名华服少年站在眼前,满脸的冷嘲热讽。几名少年身后跟着十几个金甲护卫,一看便知是御前护卫。

看到江莫尘抬头,彭少恭趾高气昂地说道:“江莫尘,太子殿下在问你,还不快点回答!”

江莫尘没有出声,冷面望去,目光落在彭少恭身后的青年男子身上。男子约莫二十岁的模样,身高七尺,样貌堂堂,俊朗不凡。身上那件金丝白袍,一眼便能看出是一件中品的防御灵器。金冠玉带皆非凡物,腰间的那块双鱼佩,也代表着皇室的身份。

这青年就是太子?

太子李惇,字仁勉,二十三岁,当今圣上长子,一个月前刚刚入主东宫。李仁勉三岁时拜入长缨真人门下,在终南山太乙宗中修行,十八岁时修为已至忘尘七阶,皇室子孙中,其资质也只有泰康王能及。

看到江莫尘没有搭理自己,彭少恭恼怒道:“江莫尘,你好大的胆子,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被人打断了美梦,江莫尘心中很不爽。要知道,刚才在梦中他刚刚找到了佟九黎和小尘心,几人正要团聚,却被彭少恭的一句干吼搅得无影无踪。

“狗仗人势的东西!”江莫尘冷哼一声,一拳砸向彭少恭的面门,一对鼻孔顿时间鲜血直流,整个人倒在地上。

看到江莫尘满脸怒火,还欲上前,彭少恭赶忙向后爬去:“太子爷,救我!江莫尘,你这个野种!我已经查清楚了你的身份,不过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说不准是你那亲娘偷汉子,才生下你这个野种!”

“你再说一遍!”江莫尘双眼通红,说着抬脚踹向彭少恭。

彭少恭知道自己不是江莫尘的对手,先出言惹恼他,让他出手,再求助于太子,可谓是机关算尽。不过,彭大少可没料到江莫尘出手会如此突然,如此凶狠,让自己没有一点儿防备。不过这样也好,太子殿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生生挨了江莫尘一脚,彭少恭只觉得胸口一阵裂痛,一口鲜血涌上喉咙,险些晕死过去。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只感到面门一阵风涌,眼前一黑,如同千斤巨石砸在脸上,脑袋狠狠撞向地面。

看着江莫尘脚下的彭少恭,那张被踩扁的脸已经血肉模糊,估计亲妈来了也认不得自己的儿子。太子赶忙上前相阻,江莫尘收住飞脚,冷眼相视。

彭少恭躲在李惇身后,以为太子爷要给自己出头。他刚刚想要开口,不料李惇转身一脚踹过来,顿时感到一阵眩晕。

彭少恭心中戚戚然,缩着脑袋小声道:“殿下,我……”

不料,彭少恭刚刚张口,李惇又是一脚踹来,怒目喝道:“混账东西!我皇室子孙也是你这个奴才能谩骂的!”

“殿下,他、他是个冒牌货!江莫尘狗胆包天,冒充泰康王之子,其罪当诛啊!殿下,我手中有证据,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彭少恭跪在地上冷汗淋淋,他不知道太子为何会突然翻脸。自从江莫尘摇身一变成了泰康王的儿子,他便费尽心思调查江莫尘的底细,终于查到了江莫尘在落阳关中的一些事情。不等证人前来,他便急匆匆的向太子禀报,而太子当时的态度也十分支持他的做法,这才有了如今这一幕。可是,太子殿下为何……

想到这里,彭少恭更是两股颤颤,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滴落,在地上印出一圈圈汗痕。

“冒充?哼!”李惇冷语道:“你与诚郡王素来不合,我早有耳闻。前些日子你求见于我,诋毁泰康王叔和诚郡王的名声,编造诚郡王的身世,企图让本太子相信你的鬼话!你以为,泰康王叔会认错自己的儿子吗?本太子装作相信你,就是想要看看你究竟还要耍什么把戏!”

偌大的学堂里只有江莫尘、彭少恭和李惇三人,门口有护卫把守,门外聚满了看热闹的学生。彭少恭抬头望向暴怒中的李惇,只顾着磕头求饶。

此刻,他早已没有心思去想太子这样做是何目的,诋毁王族这样的帽子扣下来,即使彭家乃王公贵族,怕也很难保住他。

李惇并没有搭理身旁跪地求饶的彭少恭,转头朝着江莫尘笑道:“你就是诚郡王李亶?”

江莫尘抬起头,语气生冷,俯身道:“李亶拜见太子殿下!”

没等江莫尘跪下来,李惇便赶忙上前几步双手扶起,关怀道:“王弟莫要多礼,快快请起!泰康王叔一直都很疼爱我,待我如子,你我乃同枝兄弟,叫我一声皇兄便可。”

太子李惇脸上始终都保持着淡淡的笑容,温润如玉,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江莫尘虽然很清楚眼前这位太子爷没安什么好心,但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笑脸相迎道:“多谢皇兄!”

“莫尘王弟,这狗奴才出言不逊,冒犯了你,如何发落便由你说了算。彭家若是敢闹事,皇兄一定面奏父皇,力保王弟!”

“皇兄此话当真?我若是要杀了这个狗奴才,皇兄应该不会阻止吧?”

此言一出,周围静闻针落。李惇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眯眯的双眸中露出一抹冷峻的寒色。他注视着同样一脸冷笑的江莫尘,久久不语。

彭少恭早已如同一坨烂肉一般瘫在了地上,两股之间流出一滩黄色液体,一股骚臭扑鼻而来。显然,这家伙已经吓得尿裤子了,他此时也摸不准太子李惇是否愿意保住他,要怪只能怪自己太相信眼前这位笑面虎太子殿下。

看着地上不成人样的彭少恭,李惇捂住鼻子皱着眉头喝斥道:“没用的东西,还不给我滚出去!”

闻言,彭少恭原本绝望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生机,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叩首道:“是,是!小的这就滚!”说着,竟真的滚向门外,惹来一阵哄笑。

“皇兄这是要拒绝臣弟的请求喽?”

“王弟何必要为一个奴才动怒?不如给皇兄一个面子,此事就此揭过,可好?”

“皇兄说的不错,一个狗奴才而已。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臣弟定然不会让皇兄失了面子。”

两人谈笑间云淡风轻,尖锐的矛盾却在寥寥数语之中全部化解,让学堂外的看客们大呼可惜。知道没有好戏看,众人便一哄而散。

李惇挪开一把椅子,坐在江莫尘对面,笑道:“王弟真是好肚量!这些日子皇兄政务繁忙,也没来拜访王弟。如今手头上也没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恰逢一年一度的诗会要在十里亭举行,皇兄此次前来,就是想邀请王弟一同前往,不知王弟可否赏脸同游?”

“呵呵,皇兄就算不来请臣弟同去,臣弟也打算去诗会见见世面。臣弟可听说长安城中的才女们都会来,届时还请皇兄为臣弟引荐几位美人儿。”

“哈哈,臣弟尽管放心,此事包在皇兄身上。”

“多谢皇兄!”

两人又闲聊几句,已经到了上课的时间。李惇起身拜别:“王弟今日安心上课,皇兄还有事情要去处理。明日一早,皇兄会派人来接你。”

“有劳皇兄费心,皇兄慢走。”

李惇带人走出很远,江莫尘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无踪,只剩下一脸阴冷。

明天……我倒要看看你又要玩什么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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