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爷找路人问清楚了烟花巷的位置,便大步狂奔而去。路人不经意的眼神,让大天二感觉自己犹如一个被置于大庭广众之下的窃贼一般,不知该何处藏身,只能低头紧紧跟在刘师爷身后。
烟花巷离悦来客栈并不远,也就隔了两条街而已。
不到一刻钟,刘师爷和大天二便来到了烟花巷。刚到街口,各种胭脂水粉的香气便随着清风送到人的鼻子里,只撩拨地人心里发痒。
一眼望去,一条百米多长的街上,全是两层的红色木楼,门口都挂着硕大的招牌,招牌两旁垂着两层楼长的帷幔。三三两两的男子,在各家门口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刘师爷和大天二刚走到街里第一家门口,一位精瘦的小斯便迎了出来,“两位爷里面请,我们采花阁的姑娘绝对是吉水县最漂亮的!”
刘师爷一听,便拉着大天二跟着这名小斯进去了。
只见,一楼大厅中央一个圆形木台,上面铺着红色绣毯,金线绣成的百花争**栩栩如生。两名面容秀丽的女子,穿着红色的长裙,一人吹箫,一人抚琴。6名穿着薄纱的艳丽女子赤足在舞台中央随着节奏偏偏起舞。
大厅以木台为中心,环形布置着几十张桌子,早已坐满了宾客,都有各色美丽的女子陪着谈笑、吃酒。木台和桌椅的空隙间点缀着各种盛开的盆栽花朵,不时有美艳女子穿梭期间,好一副香艳春意图。
“洞口春红飞簌簌,仙子含愁眉黛绿。阮郎何事不归来?懒烧金,慵篆玉,流水桃花空断续。”刘师爷忍不住吟道。
“呦,这位爷好有才情。”一位衣着华丽的老鸨迎了上来,虽然年过三十,却依旧容貌艳丽,还多了份成熟的魅惑。
刘师爷熟络地上前,牵过老鸨的手,一边摩挲,一边讨巧道:“这美人,让我寻得好苦!”
老鸨拿着手帕的粉拳锤了一下刘师爷,开心地笑道:“这是哪世的冤家,这么久才寻来,让奴家等得好生难过。”
两人亲热地踩着楼梯向二楼的雅间奔去,大天二在楼下不知所措。怔怔地呆了片刻,脑中思绪万千。
回想起自己的养父也就是老帮主去世前的交代,“帮中大小事务,一切要征询刘师爷的意见。”
再想起这几日的经历,劫银库、斗陈尔,哪一件不显出刘师爷的本事?
帮中500多口子的生死,黑虎帮未来的前途,都仰仗这次查案的结果。如果自己再强撑着这帮主的名头,只会成为拖累。
想到这里,大天二打定主意,今后不再多言,只需当好陈馨儿和刘师爷的保镖就好了。于是起身,跟上刘师爷,进了楼上一个雅间之后,待刘师爷和老鸨坐定。大天二却叉着腰直直站到了刘师爷的身后,并未入座。
见此,刘师爷心中对大天二多了一份赞许,“果然是个识大体的汉子”。
不一会,就有秀丽乖巧的丫头在桌上摆了菜肴、瓜果,并将烫好的酒端了上来。
刘师爷慌忙抢过酒壶给老鸨倒了一杯,又给自己满上,端起一饮而尽,说道:“不知美人芳名几何?”
老鸨一手端酒,一手用袖口遮住脸颊,一饮而尽。随即,两颊绯红,痴痴笑道:“奴家楚楚,公子如何称呼?”
“刘显珍!”刘师爷痴情地望着楚楚的眼睛,脱口而出。
12岁就开始在这欢场厮混的楚楚竟呆住了!
凭着这么多年的欢场经验,她知道自己眼前这个样貌猥琐的男子绝对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而且他所告诉自己的绝对是真名,而不是逢场作戏的假名。
不过,她很快收过神来。一边给刘师爷斟酒,一边打趣道:“刘公子,莫不是真的喜欢上奴家了?要不今晚,奴家就破了自己不再陪客的规矩,好好让你体验下楚楚当年艳冠吉水的风采!”
刘师爷见楚楚如是说,便知道自己刚才直报真名,楚楚心中已是了然。楚楚这番话的意思,就是“有什么你就直说吧。我不藏着掖着就是了。”
刘师爷端起酒杯,一脸虔诚地问了句:“楚楚美人,那戏里唱的才子佳人还时不时拌句嘴呢,采花阁这么多宾客,难伺候的主总有几个吧,竟没有一个姑娘甩脸色,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楚楚先是一愣,接着噗嗤就笑出声来,“你可真问对人了!”
楚楚剥了颗葡萄小心去了皮、剔了子,塞进刘师爷嘴里,“其实,要说也很简单。我们这里从来不强迫谁到我们这里做姑娘,来的都是自愿的。而且,这自愿的人里面,我们也要一一当面说清楚,入了这一行啊,无论客人怎么样,都必须笑脸相迎,都必须绝对配合,都必须尽一切可能讨客人欢心,如果接受不了或做不到这三样,就别进来。”
“进来后,要从最底层的丫头做起,就是给客人端茶倒水、上菜、打扫卫生,一边学习技艺,一边磨练心性。”楚楚见刘师爷将葡萄咽下了,便端起茶水,轻轻吹了吹,然后自己小尝一口确定不烫嘴,这才小心喂到刘师爷嘴里。
“最后能做姑娘的,都是认准了这三样并且能做到的。”楚楚痴痴地笑道,显得分外妖娆。
“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果不欺我!”刘师爷长叹一口,“听楚楚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