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龙的成员们一拥而上,用刀砍断马绳,没有了马匹牵拉,马车自然都顺着山路往下滑,孩子们准备了木楔,放在车轮下,改变了马车下滑的路线,所有的马车都从小路一旁的陡崖往河里滑去。
这时候就该藏身于溶洞的孩子们忙碌了,他们在溶洞外面打了三角形的木桩,运粮马车掉落下来,全都砸在木桩上,粮食的车辆全都滑入溶洞之中。
木桩早先都用比马车更重的岩石试过了,非常结实,马车落下来自然碰得四分五裂,不过装粮食的麻袋倒是很少散落。
麻袋留下,破碎的马车再被下面的人推入孔雀河中。
山路上,只需三五个孩子就能让一辆马车滑落山崖,他们只用两个呼吸就能处理好一架马车,处理起来速度飞快。
很快山路上就只剩下一匹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驮马,浩大的车队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撤。”那边的喊杀声已经小了,林风带着这些孩子从另一条路离开,将马匹赶往相反的方向。
血狼一身是血,双目欲裂,这次运粮非常隐秘,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山匪劫道,开玩笑,他们才是正宗的山匪,只有可能是陆子由,收了钱,还想将粮食再吃回去,这个陆总兵,心好黑啊!
血狼好恨,大骂:“陆子由!少他妈给老子装山匪,只要我血狼还有一口气在,总有一天找你报仇!”
孟塘镇总兵故意道:“什么陆子由,老子听都没听说过,我们斧头帮在这一带已经干了好多年了,今天是你们运气不好,识相的就赶紧解开钱袋,献上人头,你以为你们还能活着走出去?”
血狼知道,这是杀人灭口,不会放自己生路的,大喊:“兄弟们,他们不会留活口的,跟他们拼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火狼大哥会给我们报仇的!杀呀!”
打劫的一方完全是游猎心态,这群山匪虽然个个悍勇,但是击毙他们只是时间问题,那位镇守大人这时候才想起:“那边粮车的情况怎么样?阿辉,你带一队人马过去把粮车控制住,若有反抗,一律格杀勿论。”
阿辉领命,还没走两步,就看到一名斥候往这边来了,问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让你监视粮车的情况吗?沙老三呢?”
那名斥候愣道:“我听到响箭报警,就赶过来了,沙老三没回来吗?”
坏了!阿辉心头一紧,快马加鞭赶了过去。
这一战,恶狼帮只有血狼浴血杀出重围,重伤。孟塘镇的守军不远千里赶来,却也没有捞到好处,当他们来到山路上的时候,只看见空荡荡的山路,啥也没有!他们的斥候沙老三被人一箭射死。
“粮车呢?”镇守当即就抓狂了:“那可是一百大车粮食,难道还会飞呀!”
“大人,你看!”阿辉指着崖下的孔雀河,此时天已亮,河上漂浮着无数破烂的车体,绵延开去。
“好!好一个恶狼帮,居然玉石俱焚!算你们狠!我们走!”孟塘镇镇守以为是恶狼帮见势不妙,将马车全赶进了河里,那河水湍急,要打捞上来几乎很难,而且肯定会被凤塘镇守军发现,这就是典型的谁也别想得到。
他们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暗中送来消息,满以为可以干上一票,谁知道空欢喜一场,还折了几位弟兄,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位孟塘镇镇守别提有多憋屈了。
直到外围的小伙伴们回报,孟塘镇官兵假扮的山匪已经全部撤走,溶洞里才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直到此时,他们才是真真正正的成功了。
帮众成员自然对这位神秘的首领钦佩有加,但在武黑,猴子他们几个眼里,又多了一些别的心思,这样的连环计策,实在是太诡异了,这真的是那个曾经的病猪,现在的林风大哥吗?他究竟怎么想出来的?
殊不知,林风也在暗自惊愕,这猥琐付实在太猥琐了,这简直是坑死人不偿命啊,一定要小心对待,千万不要被他坑了。
这次收获足以解决好多年蛰龙的粮食危机,帮众们用蚂蚁搬家的方式花了好多天才将粮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又过了三天,铁蛋回来了,他将三千的银票换成了五百一张,同时兑换了五百银币,并且带回一个消息。
二条死了,死在孟塘镇,他在山槐城遇到了西瓜皮,过得也是很凄惨,他没有向西瓜皮透露组织的信息,但毕竟都是一起玩到大的伙伴,虽然受到胁迫时背叛了大家,铁蛋还是看不下去,偷偷塞给西瓜皮二十枚银币,希望西瓜皮能脱离恶狼帮,自己做点生计。
铁蛋知道,这些银币不是他的,而是蛰龙帮的,是林风大哥的,他擅自做主,所以回来领罪。
这时候,蛰龙帮刚搬完粮食,上下都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尤其是对这些常年半饥不饱的孩子来说,能顿顿吃上饱饭,真是一件比什么都幸福的事情。
武黑和猴子等人都替铁蛋求情,但这时候,林风做出了一个让他们略感意外的决定,他要当众责罚铁蛋!
林风也知道,像铁蛋这样重情义的手下很是难得,但是现在组织里人心浮动,那几千袋粮食让孩子们都有些得意忘形了,他必须用手段和事实告诉这些孩子,组织是有组织规矩的,不再是以前那种讲兄弟义气,就可以随意破坏规矩的地方了。
他私下告诉铁蛋,为了以后有更多兄弟能活下来,不会有兄弟轻易出卖大家,这一次,必须责罚他。
在大家无法理解的目光注视下,一身黑衣,蒙着黑巾的林风当众宣布了对铁蛋的惩罚,按以前的规定,副堂主是有俸禄的,十个银币,这次铁蛋路途遥远,担了风险,可以提前支取这十个银币,但还有十个,就是触犯了规矩,未经允许,私挪公款,资助外人,按规定,杖二十。
“铁蛋是武堂的副堂主,那么就由武堂堂主,武黑来执行。”林风露出了他铁血无情的一面,在杀手组织里,这样的惩罚就跟挠痒痒没什么两样,是最轻的惩罚,但在这些孩子眼里,都觉得惩罚过重,武黑也迟迟不愿动手。
“怎么?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吗?”林风不怒自威,武黑一颤,想起林风一人挑他们所有的实力,若是林风动手,只怕一棍子下去,铁蛋就废了。
铁蛋趴在凳子上,平静道:“堂主,动手吧,我铁蛋触犯帮规,甘愿受罚。”
武黑不敢留情作假,二十杖下去,皮开肉绽,以铁蛋的体魄,也起码休养半个月,铁蛋倒也硬气,咬牙没有晕过去,倒有几个胆小的,看得瘫坐在地。
林风用血淋淋的杖刑将这群孩子从美梦中惊醒,他们身处乱世,他们的组织是有规矩的,任何人违反了规矩,哪怕是堂主,副堂主,也不能幸免。
让这群孩子收心敛性,林风又找到了陆总兵,这一次,他是来交钱的。
两百银币,装在袋子里沉甸甸的,为了这次见面,林风还特意给自己添置了一身新衣。
在中间人和陆子由手下的引荐下,林风第一次正面和陆总兵陆大人见面了。
“听说,你想入籍我们大燕国,唉,你们赵国逃难过来,又没有通关文书,难呀。”陆总兵皱着眉头,捧着茶杯,一脸难色。
“小侄也知道此事难办,所以才来找陆总兵陆大人,小侄自幼苦读诗书,无时无刻不想着有朝一日一施所学,一展所长,可惜国难当头,饥荒又袭,瘟疫横行,实在过不下去了才逃难至此。但小侄没有一日忘记要将所学造福万民,还请陆大人无论如何帮这个忙。这是上次听陆大人提点之后,晚辈回去筹措的银币,还请大人清点。”
陆子由接过钱袋掂了掂,似乎略有不满,林风又将一个小的钱袋递过去,里面有二十银币:“还请陆大人看在小侄孤苦无依,已典卖身家的份上,无论如何帮帮忙,小侄身无长物,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若有一日,小侄腾达高飞,定不忘陆大人栽培。”
林风一面说着,一面全身发麻,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这是猥琐付教他说的,还说对陆子由这样的人就得说这样的话。
陆子由接过小钱袋,知道这是给自己的,虽然少了点,但这小子挺上道,越看越顺眼,自己花大价钱拜到的恩师刘熙大人,大半年前被杀手杀了,自己官路就一直不怎么通,而且文武官各有派系,这小子若真像他说的那样能考取功名,自己岂不是还能搭上一条文官的路子?
想到这儿,陆子由面露微笑:“好!本官就欣赏贤侄这样一表人才的人物,小小年纪,不卑不亢,知书达理,在我大燕国做官,也是我大燕国之幸啊,不过公事公办,容本官清点一下这个……”陆子由指指钱袋,林风说当然当然。
看着陆子由喜滋滋的数钱,林风当然知道,这入籍造册,陆子由只需改个背景官文,然后上报山榕城守,根本不用花一分钱,这二百二十枚银币,自然全都是落入陆子由自己的口袋了。
不过此时陆子由还不知道血狼全军覆没的事情,孔雀河水深湍急,早不知将残破马车冲出境外几百里去了,马车夫又都是血狼从赵国雇来的人,消息还没传到凤塘镇。陆总兵还以为血狼已经成功将粮食运回赵国,还在等着恶狼帮带回剩下的银币,做着美梦呢。
林风不由好奇,若是陆大人知道这些银币就是他陆大人的,而且他还被恶狼帮给惦记上了,不知他会作何感想?那传说中被人卖了,还兴高采烈替人数钱,应该就是眼前这番场景吧?
正两眼放光数钱的陆大人只怕怎么也想不到,此刻林风心里想的是:陆子由,你夫人花两枚银币买我家双儿一头秀发,那么我取你三千银币,四千袋粮食,以及你一生的官路和将来,这就算暂且扯平了,我不杀你,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日后各走各路,各凭天意!
数目正确,陆大人假惺惺的说了一番工作不易的话,让林风报上姓名和生辰,替他造册入籍,林风暗示陆大人,自己还有个妹妹,只是一时凑不够那么多钱,若有机会,还要请陆大人再帮忙。
陆子由满口子答应下来,绝对没问题,还有什么亲朋好友要入籍的没有?只要银钱够,再多人也可以帮你入籍,量大从优,给你打个九点九折,以后在凤塘镇遇到什么事儿,就报我陆子由陆大人的名号,看谁敢拦你。林风表示感谢而离去。
入籍回复的文书还在路上,这陆子由陆大人就出事了,先是城防军无故被杀,而且接连数起,惊动了城守大人,城守大人派人下来查办此案,那座仓库突然起火,仓库里的粮食被发现,城守大人派来的亲信不知道得到什么风,连夜出逃,等陆子由得到消息时,那位大人已经快到山榕城了,陆大人想杀人灭口都来不及。
陆子由身为镇守,却装作山匪劫运官粮私卖的事情就此曝光,这位陆大人立刻成为阶下囚,这是来自恶狼帮的报复。
这位陆大人让亲友打点上下,这时候才发现那张三千银币的银票是假的!马伟百口莫辩,终于想起在回程途中遇到过一个小乞丐,还有一个老头儿,估计不知道是遇到哪个人的时候被掉了包!
一番探查下来,最终查到在山槐城,曾有一相貌很像血狼的人兑换过面额三千的大面值银票,陆子由在监狱里赌咒发誓:“恶狼帮,只要我陆子由还有一口气在,不报此仇,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