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俊并没有过多地去打扰艾沫的生活,在国外那么多年,他学会了隐忍。
很快就进入寒冬了,南川的冬日十分寒冷,几乎每一年都会下雪。每当这个时候,整个南川就会像是一座白色的雪城,房屋、香樟树、道路、车辆,似乎它们本来就是白色的。
艾沫站在阳台上,望着一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的模样,伸出手,雪花落在手上,并没有马上融化,过了许久才慢慢化开,心里想着今年的生日估计是过不了了。
很久以前,艾沫并不喜欢各种节日,因为很多节日她都是一个人度过的,每当这个时候都会觉得自己特别的孤独。那种全世界没有一个人跟自己有关系的感觉,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后来遇到鹿明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对于艾沫而言,鹿明是那个把她从黑暗带到充满阳光的世界的人。他是一个很喜欢过节的人,更确切地说是艾沫的出现让他成为了一个爱过节日的人。
情人节、七夕、圣诞节、艾沫的农历生日、阳历生日,甚至连六一儿童节都要为她过。起初艾沫有点不习惯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后来也慢慢地习惯了,甚至开始享受这种待遇了,想到不能过生日了反而有点失落了。
倏尔,楼下传来熟悉的喊声,“艾沫,生日快乐~”
艾沫跑到阳台,往楼下望去。
白色的雪地上,鲜红的玫瑰花瓣铺成一个心形,鹿明站在心形中央,灿烂地笑着,他的笑容彷佛冬日里的一缕阳光,那么温暖,那么让人心安。
艾沫冲到鹿明面前,点起脚尖,小心地弹去他头发和肩上的雪花,“那么大的雪,你站在这里弄了很久吧?那么大的雪,车都开不了了,你去哪弄得这些东西呀?你什么时候来的呀?有没有冻着呀……?
鹿明笑着望着艾沫,“弄一下很方便的,没花多少时间,走路去买的,没有冻着……”耐心地一一回答艾沫的问题。
鹿明从小养尊处优,那么冷的天,他冒雪走在路上该有多冷,艾沫更加心疼了,紧紧地抱着鹿明,在他怀里小声说,“有你真好。”
鹿明拿下自己的围巾,围在艾沫的身上,“傻丫头,下来怎么连围巾都不围,我们找个温暖的地方吃蛋糕许愿吧。”
鹿明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替艾沫遮住头顶的雪花。
宿舍大楼的客厅里,温馨的画面坚持不过3秒,鹿明忍不住挖了一点奶油抹在艾沫的鼻尖。
艾沫瞪大眼睛望着鹿明,“干嘛啦,不要浪费,我要吃啦。”
鹿明又挖了一点蛋糕抹在她的脸上。
“鹿明,你再浪费我的蛋糕试一试。”
“哎呦,都气到直呼我的名字了。”说完又抹了艾沫一下,看着满脸奶油的脸蛋,他觉得有趣极了。
艾沫沉默了几秒,忽然间抓起一大把蛋糕,狠狠地砸向鹿明,“哈哈哈~让你得瑟~”
鹿明抓起一把蛋糕,从背后抱住艾沫。
艾沫急得大喊:“我投降~我投降~”
鹿明这才放手,得瑟地说:“知道我的……”
没等鹿明说完,艾沫将手中的一把蛋糕塞进鹿明的嘴里,吐了吐舌头,往雪中跑去。
她趁鹿明还没追来,抓起一把雪揉成雪球,鹿明跑出来的那一刻,被雪球一击即中。被雪球击中还是有点疼的,鹿明不舍得回击,只能狼狈的躲着艾沫丢来的雪球。
雪很大,基本没什么人,校园里非常安静,静到他们的笑声显得那么突兀,彷佛在炫耀着他们的幸福……
这几个月以来,高以翔依旧每个周六都会去医院看望他的母亲,但是心情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他有点期待推开房门的时候,能够看见戴静静的身影。每当推开房门,病房里空荡荡的,只有他的母亲安静地躺在那里,心中有些失落。
原来她只是随便说说的,就算当初是真的想要再来,那个晚上发生那件事后,她也不会再来了吧。她一定是生气了。这些想法不断地出现在高以翔的脑海中。
雪下得更大了,病房内开着足够的暖气,玻璃窗户上起了一些水珠,不断地往下滑。
高以翔脱下厚重的灰色大衣和酒红色的围巾,走到床前,用手掌感受母亲的手脚的温度,确定是温暖的才放心地坐下。和往常一样,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母亲。整个房间都被冰封住似的,一动不动的。
倏尔,一条手链映入眼帘,高以翔捡起手链,并不是什么名贵的手链,但是十分精致,银色的手链上镶嵌着几朵淡粉色的樱花水晶。眼神里泛着光。
例行查房时间到了,护士推开房门,“今天下那么大的雪,你还来呀?”声音十分的硬朗。
“听说你们医院给每个病房都安排了一个义工?”高以翔装作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是的,你放心,都是经过培训的。”
“那……这个病房的义工也一直都有来吗?”
“你说的是静静吧?”
“应该是吧。”
“来的,我好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高以翔有些欣喜,原来她一直都有来呀。
“她每个周三下午都会来的,从来不请假,真的很负责任。”
为什么改到周三了?是为了要避开自己吗?刚才的欣喜还未完全褪去,心中又有些说不出的不愉悦。
突然觉得时间过得很慢,终于到了周三了。高以翔怀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医院,手握在把手上,停住了。高以翔突然有些惊讶,自己竟然为了见她而翘班,这些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行,不能让自己再这么下去。于是转身准备离开。
倏尔,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眼前,高以翔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错愕地僵在那里。
戴静静从高以翔的身边穿过,好像没有看见他似的,走进了病房。
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消失了。就那样矗立在门口。
戴静静坐在病床前,温声念着今天的报纸。
直到结束,她也没有看他一眼。
她穿上外套,围上围巾,穿过高以翔的身边的时候,一只宽厚的手将她拉住。
高以翔摊开手掌,上面放着樱花水晶手链,大大的手掌显得手链特别的小巧,“这个是你的吗?”
戴静静将手链放入包中,轻声说了声谢谢,也不知道高以翔有没有听见。
“那个……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
戴静静抬眸看了一眼高以翔,“看在你帮我捡回手链的份上,原谅你了。”
看着戴静静离开的背影,高以翔嘴角微微上扬,他也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笑过了,嘴角的肌肉群似乎也不适应这个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