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摸底定弦（1）
华夏集团聘请的法律顾问是王振明律师。
王振明三十五六岁年纪，中等身材，不肥不胖，戴一副二百五十度的近视眼镜。他在某政法学院毕业后，在江东市创办了一家王氏法律事务所。他受聘于华夏集团、江东某塑料公司，还有苏北一家厂。工作很忙，当然收入也很可观。王振明聪明、正派，是一位优秀律师，很受大家的尊重。
这几天，王振明在医院里和华志坚商量华夏集团未来接班人的事。根据传统观念，尤其像华志坚这样年龄的人，接班人肯定是在两个儿子中选定一个。王振明在华志坚枕头边问他这件事时，华志坚居然摇摆着头，他的意思是不愿意把华夏公司交给不成器的两个儿子，要王律师去公司问问大家，谁最合适，不管男的女的，不管外人还是自己人，只要合适的都可以。
华志坚这种打破传统观念的思想，使王振明大为惊喜，他说：“华总，你有这种想法，何愁华夏没有希望啊！”
下午四点多钟，工人已经到了交接班的时候。王振明来到胶印车间找张英。日班的工人开始走，夜班的工人刚来，车间里显得忙乱。工人告诉他，张主任在隔壁打包车间，和装卸工一起为三辆大货车装运成品出厂。张英虽被免去主任职务，但王振明还是信得过她，她有眼光，她肯说实话，所以王振明仍然叫她张主任，工人们也是这么叫的。
王振明来到打包车间，见张英爬在一辆货车上，外衣已经脱掉，粉红色的内衣紧箍着她的身子，诱人的胸脯高高地耸起。她弯下身子，把下面人送上去的装满盒子的蛇皮袋整齐地摆放在车子上。满头大汗的她看到了王振明，一面往耳后掠着贴在额上的头发，一面朝王振明甜甜地一笑。
“张主任，我想找你。”王振明仰脸对张英说。
张英点点头，示意他去车间办公室等一会，货马上装完了。
王振明是青龙镇王家村人，初中时和张英是同班同学，曾有过一段微妙的情缘，后来各奔前程，各自成家立业。想不到十多年过去了，王振明回到家乡，在江东市成立一家律师事务所，而且还当了华夏公司的法律顾问，两人又见面了。
在胶印车间的小办公室。王振明望着张英冒着热气的红脸蛋，递上一杯冷茶水。张英朝他看了一眼，舒服地喝了一大口。
王振明讲了来意后，说道：“接班人选得好与不好，关系着华夏公司的前途和命运，重要着呢！”
车间代主任冯小妹不等张英开口，抢着说：“金平和银平比，我看还是银平合适，工人还是支持银平的。”
王振明笑笑说：“小妹，你讲，银平好在哪里？”
小妹一本正经地说：“银平虽然放荡点，贪玩，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跟着他吃吃喝喝。但他心不坏，不害人，气量大，小事不跟人计较，工人都说他好。我想，今后他当了老板，坐镇厂里，肩上压力一大，也就没精力干其他事了。那些不好的习惯改掉，不就得啦？再说，在公司里，我们张姐时时盯住他，管住他，他还能走歪路吗？”
张英笑着插嘴说：“小妹，你别老是捧他。”
王振明说：“不，张主任，小妹说得不无道理。”又转过脸问小妹：“你再讲讲，金平有啥缺点？”
冯小妹狡黠地一笑：“我不说，万一你到金平那里打个小报告，我明天就得卷铺盖滚蛋！”
王振明笑着说：“有这么严重吗？”
小妹举起一个小指头，说：“金平的肚量还不如一个小指头大，假如你得罪了他，他会千方百计找个理由，扣你这个费那个费，弄得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张姐，你说是吗！”
张英笑着说：“小妹啊，你说的也太过了点吧。”
王振明对张英说：“张主任，你不带一点观点，实事求是，金平和银平比一比，谁更适合当华夏的接班人？”
张英沉思了一会，认真地说：“银平为人是好的，但他坐镇厂子，不一定会管得好的。当然，在管理方面，他可以聘用人才。可是，一个公司如何发展？做老板的不但要有胆量，好的发展思路，我想更重要的是，对人对事要有个正确的观点。我家银平在这个方面是欠缺的，起码说，暂时没有这种水平。”
王律师不由得点点头，再问：“张主任，依你看，金平有没有这个能力？”
张英又想了想说：“对于他，我不好多说，我总觉得，他在工人身上，在一些小事上，算盘打得太精。和客户的人际关系上，算盘也打得太凶，跟他们不够融洽。”
“哎，有这等事，张主任，不妨举个例子说一下。”王振明很感兴趣。
张英笑笑说：“我怎么好来说他呢？”
冯小妹抢着说：“王律师，张姐不说，我说说昨天发生的一件事，你看看金平那良心能不能当总经理？”
“行啊！你快讲。”王振明很高兴感兴趣地说。
昨天浙江一家造纸厂的任老板，送一车灰板纸给另外一家彩印厂。因那厂形势不好，没有接受任老板的纸。于是任老板把这车纸转到华夏公司来。任老板跟华夏公司有常年供纸关系，每月一车，所以他未经华夏同意就把纸运来了。华金平知道这情况后，“咂咂”嘴，蹙着眉头说：任老板，目前我们华夏的生意也不够好，暂时，不用这灰板纸，再说库里也放不掉，你还是运回去吧。任老板说，华部长，我见你们库里没有多少纸嘛。金平说，库是留给人家的，马上人家要装几十吨白板纸来呢。因为我们通知人家装来的，总不能不给人家放纸吧。双方讲来讲去，金平同意任老板把纸暂时放在堆杂物的凉棚里。三天后任老板过来结算。任老板一想，假如把纸运回去，来回运费很大，纸捆装来卸去要有损失。最后只好把灰板纸卸在凉棚里。已近黄梅季节，天气说变就变。任老板哭丧着脸担忧天要下雨怎么办？金平拍拍他的肩膀说，任老板你尽管放心，我们还要塑料布遮盖，保你无事。任老板千恩万谢走了。下班时，天气变了脸，张英让冯小妹去后勤部拿塑料布，把任老板堆在凉棚里的灰板纸遮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