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罗与天使长联系后的第二天清晨,巴普丽图书馆来了一位不请自到的客人。他那闪着银色光辉的羽翼刚出现在天际,便引来了图书馆不小的骚动。
“馆长,六翼天使来造访我们。”秘书匆匆走进了图书馆顶楼的馆长室,垂首对面对炉火的那人说道。
“米达伦……”馆长用他永远威严而孤傲的声音沉吟着,他合上了手中的书,缓缓转过身来。此人一副西方人体征,脸上棱角分明,蓝色的眼睛暗含着凌厉的光芒,面容年轻却有一头与年龄不相称的银色短发。他身着宽大的黑红相间的法师袍,修长而消瘦的手指上戴着象征身份的巨大红色指环。这人看似弱不禁风,消瘦羸弱,却在举手投足,不露声色中透出一股逼人的英气。
“不要慌张,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不紧不慢的说。
“是,先生。”秘书答罢正要出去,一个飘渺的声音却已经传了进来:“科尔馆长,出馆来与我一叙如何。”原来是米达伦通过“神圣·天音”人未至而声先到了。
“我有你最需要的消息。”他继而又说道。科尔听罢眉头一紧,手指轻轻一拨,窗前那沉重的帷幕便迅速向两边打开了。他走到窗前,远眺见一个背负银光六翼,身着霞光长袍的修长身影。那身影周身笼罩着一道洁白温润的巨大光环,显得随和而不失高贵与威严,令有幸直视他的人不由得拜服于神祗的美丽与尊贵,也令沐浴其光环之中的世间万物显得格外多姿多彩。就连米达伦飞过的天空也透出漫漫流光,五彩缤纷,与其周围阴暗的天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而这位神祗此刻正彬彬有礼的静候在巴普丽图书馆的资格结界之外,面带微笑的看着科尔的方向。
“馆长,出结界不是一件安全的事情。”秘书凑上前说道。科尔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直觉告诉他米达伦米达伦不会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而突然到访,一定有重大的事情正在发生。而且他也想象不出米达伦会做阴谋袭击这样无耻的事情。于是他吩咐秘书不要轻举妄动,便化作一道银色的光疾飞而出,瞬间降落在了米达伦身侧数米的土地上。
“说吧,有何贵干。”科尔昂着高傲的下巴,背手伫立冷眼看着这位比他大高大得多的天使长。
米达伦微微摇了摇头,冷笑一声说道:“请原谅,虽然我早有领教,但每每见识到你的无礼就会想,战神是怎样养育出你们这群对神祗如此轻慢的人类的。瞧瞧他的子民如何的野蛮和粗鲁,也就不难理解他当初怎么会自甘堕落了。”
“你住嘴!”科尔喝道:“你没有资格对萨迪玛大人不敬,他是令人尊敬的神明,你不过是个篡权者!”
“凡人!”米达伦暴喝道,周身随和的气场突然变得霸道无比,仿佛令天地都为之一震,那强大的威慑力令科尔也不由得心头一紧,方寸稍乱。若是普通人见到他的神威,恐怕要吓得心智全无,魂不附体了。
“你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对神祗的事评头论足!”他的声音因微怒而显得响彻云霄,科尔在震慑之下也没有继续反驳,而是仍然冷眼伫立着。
“你简直和你那傲慢偏执的老师一模一样。”米达伦见科尔有所收敛,轻叹一声,语气渐渐恢复了平静。
“你今天来到底要和我说什么?”科尔打断了米达伦的话,“不要兜圈子。”他说道。
“我给你带来的消息,就是有关你的老师——奥拉夫的。我问你,七十年前他含恨而终时,可有告诉你他毕生最大的遗憾?”米达伦不紧不慢的问道。
“当然,”科尔眉头一皱,几乎是立刻就回答道:“那是我们巴普丽图书馆的耻辱——里薇诺娜魔法典的失窃。”他深吸一口气,继而又说:“偷走法典的那个魔女,利用了老师的善良和对她的信任,之后又把老师打成了重伤。那之后的几十年老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终日活在那耻辱的记忆里。”
“没有错,”米达伦轻笑一声说道:“你的老师才华横溢,却只活了100岁,相当于你们正常人的一半。那个女人害死了你的老师,偷走了法典,可以说是你以及巴普丽图书馆最大的敌人。”
科尔微微一怔,他似乎猜到了米达伦带来的是什么消息了。“那个魔女从虚空神坛出来了么?”他问道。
“还没有,但是她已经成了安德罗的爪牙,正在辅佐那家伙实施复活计划。这证明虚空神坛的界限越来越模糊,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找到它并破解开了。即便你不愿破解虚空神坛,从那里面出来的娜塔亚也已经消耗殆尽,虚弱不堪,那将是你杀死她夺回法典的最佳时机。”
科尔神情凝重起来,他用怀疑的目光盯着米达伦说:“由于你的封锁一百年来我们没有得到过虚空神坛的任何信息,此时你怎么突然发起善心了?”
米达伦微微一笑,答道:“之所以一直对你们封锁消息,是怕你们到我的领地捣乱。再说,那时候你们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有所作为。而现在,科尔,你复仇的最佳时期已经到了。”
“你是怕你百年前的暴行被我们揭露,从此再无法立足于天罚荒原吧。”科尔冷哼一声说道。
米达伦出人意料的没有被激怒,他淡淡一笑,仿佛没有听到那讥讽似的说道:“你挑选时候前往遗忘之城协助米罗吧,你杀了娜塔亚,拿回里薇诺娜魔法典,我们各取所需。”说罢扬起翅膀,一窜升入空中,瞬间消失了身影。
“你要什么?”科尔冲着空中米达伦留下的七色残影喊道。
“我要和平。”天使长的声音从天际传来。
另一边的伊戈尔雪山上,图库巴将他的噩梦写下来之后,塔克兰多族人为防止坏的谣言对部族产生影响,决定对西塞尔等人用一个避人耳目的方法——伪装成商队,以物资缺乏为由单方面派出人员去西边寻找市集。图库巴本来是很反感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的,但想到出现不详咒文的消息可能令东边的雇主国出现慌乱,也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西塞尔带着临时组建的商队从伊戈尔雪山出发向西行,半个月后到达了天罚荒原东部的村落市集普达镇。他运气很好的赶上了热闹时候,便开始带着各式各样的盔甲兵器,以交易的名义寻找起懂得羊皮纸上文字的人来。可惜的是当地的人对他制作精良的装备似乎没什么兴趣,这里长久以来和平而宁静,远不同于雪山东边战事的喧嚣。那些绿眼睛的商人将这个语言不通的怪人哄来哄去,唯恐他断了自己财路。一行人从中午折腾到将近傍晚一无所获。西塞尔垂头丧气,满腹牢骚,开始用自己的语言大声咒骂当地人的冷漠无情。
“没有用的。”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用东方国家的语言说。西塞尔惊讶的回头,见一个黄色皮肤、白发褐眼,穿着朴素的老人正坐在离他不远的道旁小屋的石阶上,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他们。
“这里和雪山久未通商了,明知赚不了钱,你们何必跑来做无用功呢。”老人说道。
“你……不是这里的人?”西塞尔狐疑的问道。
“是,”老人缓缓站立起来,西塞尔发现他身材矮小消瘦,但却显出一种奇特的健朗,此人以东方人的体格来推算,大约已经80多岁,但他眼神清明,面色红润,显得容光焕发,且嘴角带笑,一副和颜悦色,让人觉得十分亲切。
“我从10岁开始就生活在这里,早就是这里的合法居民了。”老人说。
西塞尔正要继续问,老人却呵呵一笑,朗声接着说道。“别急,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通晓东方语言是因为我出生在西蜀,是东方国家的子民,10岁时因为躲避战乱,才随家人跨越雪山搬迁到普达。”
“那时候巨人家族塔克兰多们才刚在雪山定居,随我父亲一起逃难的人们向他们描述了东方的战乱,之后才有他们的介入。”
“这么说,老前辈你对这地区的事情应该了如指掌了?”西塞尔仿佛看到了曙光,便迫不及待的将此行的真正目的说了出来,还拿出了羊皮纸希望老人能翻译出那些咒文。
“恐怕我帮不上忙,”老人扫视了一眼羊皮纸后为难的说:“我只认得西边的一些简单文字,而这些咒文全是些生僻字,恐怕只有学识渊博的人才能看明白。”
“那你认识这样的人么?”西塞尔赶忙问道。
“不认识,来往普达的人大多都是商贾,和我一样只认识需要认识的文字。”老人微微摇头表示无奈,西塞尔刚舒展的眉头重又拧了起来。
“不过…”老人若有所思的看着那张羊皮纸,停顿了好一会又接着说:“你们可以去王城碰碰运气,那边应该有能看明白的人。”
“王城?这边的土地是哪位陛下在管辖?”西塞尔问道。
“这里的女王叫德赛维·培娅,王城在离这里一天路程的西边。不过既然要进王城,你们得用正式的使臣礼节,扮成商队是说不通的。”老人递还了羊皮纸,拍了拍西塞尔的肩膀,接着说:“祝你好运,年轻人。”说罢转身进了身后的屋子。
“请问您该如何称呼?”西塞尔冲屋内喊道。
“叫我李一就好。”老人笑着从窗口探出头来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