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晶回到富春院,天色已经大亮。碰上雨娘,雨娘看见她,很是惊奇,说何忧早就回来了,大小姐怎么到现在?上官晶心中大惊,这才想起来,好像画舫上一开始打斗,何忧就不见了踪影。自己刚才还在为她担心呢,害怕她会不会已经被那些刺客杀死,她又是怎么脱身的?又是一个神秘人物!处处透着古怪。哪里还像是个小丫鬟,分明就是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游侠!
何忧也不在房中,很无聊的坐着,又想起了李墨寒送给自己的金钗,在首饰盒里扒拉半天也没找到,掉哪里了?床底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又去把抽屉翻了个遍儿,金钗踪影皆无。会去哪儿呢?明明记得放在首饰盒里的,怎么会找不到呢?
上官晶又去床底下找,墙角处什么时候放了一只小箱子,吃力的钻进去,把它拿了出来。这是一个做工精良的描金红箱子,好像看见何忧曾经拿过这么一个小箱子,当时曾经开玩笑的问她里面藏了什么宝贝,何忧支支吾吾脸色也怪怪的,含糊不清的说是爷爷送给自己的。
小箱子上的搭扣扣着,却没有上锁。上官晶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冲动,特别想看一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她走到窗前,小心的向外张望,外边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她抑制住怦怦的心跳,轻轻打开了小箱子,一个古里古怪的东西赫然映入眼帘——,随手拎起来,却是一个人皮面具!
吓得上官晶手一哆嗦,就掉在了地上!似有一只小鹿在胸口冲撞!芳心扑扑乱跳!回过神来,小箱子里还有一堆黑色的东西,好像是衣服,薄薄的,展开一看,是一套夜行人的行头!
上官晶赶忙把这些东西重新收到箱子里,照原样放好。没有心情再去寻金钗了。呆呆的坐在床沿,心里寻思,这小丫鬟到底是何方神圣?身边居然还藏有这些东西,看来绝不是寻常女子,可她屈居人下,潜藏在自己身边,为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不容质疑,那就是,迄今为止,何忧好像从未有过对自己不利的言行!上官晶不禁释然了,心里一阵轻松,何忧想要对自己不利,恐怕早就下手了,何必等到今日?自己身无长物,又何惧来哉?也许她只是想借这个小丫鬟的身份,以期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要不危害自己,由她去吧!上官晶以她现代人的洒脱,很快便从中解脱出来。
她信步走出富春院,站在门口犹豫,附近招揽生意的轿夫殷勤的跑过来,“小姐,请问要去哪里?”“我……”忽然想起来,“我要去中华医学馆。”“好嘞。”
想去医学馆拜访南门越的想法由来已久。不只是为了南门越救了自己的命,更想亲眼目睹这几百年前的医学馆是个什么样子。
轿夫一声招呼,“小姐,医学馆到了。”刚要下轿,一掀轿帘儿,一个异常熟悉的身影走了过去——何忧?!上官晶差点儿叫出声来!刚想叫她,忽然又改变了主意,赶忙放下轿帘儿。
“何忧”走至拐角处,和一个陌生的男子低语了几句,那男子频频点头,很快就去了。“何忧”警惕的朝四周看了看,转过脸来——那身一张极其陌生的脸!那精光闪烁的眼睛十分的陌生,可是她走路的姿势和动作,分明就是何忧!她很快便消失在人群中。
“轿夫,快跟上,刚刚那个姑娘!”她想看看,那个姑娘到底是不是何忧。轿夫疑惑的问道“小姐不去医学馆了吗?这都已经到了。”上官晶催促着“现在不去医学馆,快跟上那个姑娘,但不要让她发现了。银子不会少你的。”轿夫轻快的答应一声,调头跟了上去。
上官晶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从情感上说,她更希望何忧只是个简简单单、活泼可爱的小姑娘,而不是攻于心计的阴谋家。
可是,上官晶到底还是失望了。看着何忧快步走进了富春院,她说不出的惆怅!
无精打采的让轿夫重返医学馆。
小童儿告诉她先生在药房等着她。
南门越好像在配药,看见上官晶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笑了。何忧曾告诉过他,忠王爷卫子玉长达十几年的梦游症,竟被上官晶治好了。南门越对她很感兴趣,当然,对她的身世,情感纠葛,也早有耳闻。
上官晶细细打量着这个药房,四面靠墙全身药柜子,跟现代那些大药房里古色古香的药柜子一模一样,高高的,直挨着椽子。个个小匣子关的严严实实,让人不由得遐想,里面似乎隐藏着穿越千年的秘密,到处弥漫着药香味儿。
“听说大小姐还会给人看病?”南门越笑吟吟的看着她。
上官晶有些不好意思,“我可不是大夫,只是以前碰巧见过此类病例罢了,哪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
见南门越很感兴趣的样子,上官晶灵机一动,决定把自己掌握的所有急救知识都告诉南门越,好让南门越更好的为人们谋福祉。也不枉自己穿越一回。
把这个想法给南门越一说,可把他高兴坏了,他拿来纸笔,请上官晶坐下,她说一句,自己写一句。
上官晶还把各种急救动作一一示范给他看,有的甚至在纸上给他绘出图形,详细做了注解。
就这样说着写着画着,童儿几次送来饭菜,都被两人忘记了。南门越捧着厚厚的一叠笔记,如获至宝,当即就要钻到实验室去作进一步的研究,被童儿挡住了,这才想起整整一天都没有吃饭,而上官晶呢,刚进来时的那种失落也早已忘得干干净净,被一种巨大的成就感所代替。
两人吃着饭,南门越边吃边在想,这样一个奇女子,她所掌握的医学知识做一个郎中绰绰有余,又怎么能居住在烟花巷呢?
“大小姐,如果你愿意,我想邀请你加入医学馆,不知你意下如何?——当然,我会为你赎身的。”南门越贸然提出了这个建议。
上官晶一愣,做一个悬壶济世的医生,救死扶伤,受人尊敬,强过那卖笑的风尘女子一千倍,何乐而不为呢?可是这能由得了自己吗?苦涩的一笑,默不作声。
南门越以为她不愿意,“哦,大小姐可以考虑考虑。这郎中的工作当然不会那么清闲自在,有时还会很脏很累,也是在下唐突了,不该强人所难。”
上官晶听他如此说,知道他是误会了。黯然神伤,“先生的美意上官心领了,只是小女子的身世复杂,唯恐拖累了先生。”
“有何复杂的?不就是朝廷强加给你的那些事吗?哦,似乎还有那些感情上的事,没关系,在下只是给小姐换一个工作而已,别的一概不受影响。只要大小姐愿意,其余的事交与在下便是。”
“如此,太谢谢先生了”。上官晶感激的飘飘下拜。
“那你就等我的消息吧。”
辞别南门越,上官晶一扫阴霾的心情,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富春院。陈三两已经随了珠宝商人陈子春去了,又有新来的姑娘占据了隔壁的屋子,连个说说知心话的人儿也没有了。
上官晶有些怅然。推开自己的房门,何忧赶忙迎了上来,关切的问,“小姐,您去了哪里?问了雨娘,她也不知道。害得何忧好担心呢。”
上官晶看她一眼,这小丫头,装得跟没事人似的。算了,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一个小女子再有能耐,又能跳多高,到头来还不是被人踩在脚下,和她较真儿又有何用?!反正自己很快就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不戳穿她了。相识一场,好聚好散吧。
想到此,上官晶柔声说道,“我觉得有些闷,出去散心了。何忧,还说呢,你才让我担心呢,昨晚在画舫上,你去了哪里?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怎么逃出来的?”
何忧垂下眼睛,眼睛骨碌碌乱转,“小姐,你不知道,昨晚,我一出了舱门,就被什么东西砸中了脑袋,当时眼一黑,就倒在了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时,官兵已经冲上了画舫,把我救下了。我领着那些官兵,四处寻找小姐和太子,最终也没有找到。小姐,太子,他还好吧?”
上官晶点点头,她倒推脱得干净,“太子很好,哎,不说了,回来就好。”
何忧见骗过了上官晶,心里暗暗得意,小姐真是太单纯了,说什么她都相信。昨晚,她一见刺客杀上画舫,马上就去侦查退路,这水上不比陆地,不会水,再没有船的话,只能成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在船尾寻到了一条小船,正待回去叫小姐,刺客已经杀到跟前,两刀下去,两个侍卫瞬间毙命,趁那刺客不防,何忧抬手射出飞镖,正中刺客的心窝!再想回去,已经来不及了,何忧无奈只好独自驾着小船逃走了。
何忧并未走远,天太黑了,她就在画舫附近转悠,直到后来,她亲眼看见小姐和太子跳进了湖里!刚想上前搭救,那些刺客一阵乱箭射的她不敢近前,等到刺客不再注意,她再去寻找,茫茫黑夜,天水一色,再也寻不到二人的影子了。
何忧回到岸边,曾经寻思小姐和太子也许已经死了,自己何去何从呢?最后还是决定暂且回到富春院,静观其变。
没想到小姐居然会死里逃生!她只好编了一套瞎话糊弄过去,有些事,有时是说不清的,还是糊涂一些好。
第一章第五十四章 葬身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