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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有灵言诺

周明不知道世间还有没有第二棵这样的树。而今只见到这一棵,便已是极大的造化。这天地早已变了,如今的法则是不允许有这般参天的生灵出现的。

周明在部落收藏的古卷里曾看到过,凡是长到一定程度的巨树,都会遭遇莫名的天罚。或是折于雷击,或是焚于天火。而就算其他的一些体型过于庞大的种族,也不同程度上受到了上天的约束,不能越线。

而眼前这棵叫做南夕的巨树,显然是不受天地的束缚。或者说,它抗过了天罚,经历过无尽的雷海和焚天的炎火,而不受损。不管是哪一种,都很显然,这棵树很不一般。

绕着这棵树走了一圈,周明若有所思。而后,他没有在此多做停留。毕竟自己修为不够,冥冥中那一丝契机没有抓住,就算再待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了。也许等到若干年后,强大起来的自己还能再回到这里,才能体会到在这株古树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巨树后面,是另一段的甬道,连接向未知的山洞。只不过这边的山洞没有那么多,只有寥寥几个。每一间的门口都有壁障阻挡,甚至在两处山洞门前,有巨石堵住了洞门,不知道里面封禁了什么。

尽管好奇心很大,但以周明现在的气力,是无法推动那些重达数十万斤的巨石的。因此,他只能选择了一间没有被堵住的山洞,准备推开屏障,进去查看。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些法阵为什么对自己毫无作用。能够束缚那群赤芒鸟无尽岁月的屏障,自己轻轻一推就能破开。但周明觉得这不是什么坏事。尽管有很多事情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但也好过真的被拘禁在那处山洞中,若不是他伤势痊愈之后达到了灵身境中期,能够长时间无需进食,恐怕现在光是饥饿就已经让他垂垂欲死了。

就在周明准备破开壁障,进去一看究竟的时候,一个急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哥哥,不要进去!”

不要进去!很平常的四个字,但在周明听来,如雷炸耳。这里除了自己之外,尚有未曾探知的他人!

那声音颇为稚嫩,仿佛四五岁的小孩子一般清脆,但却有一种焦虑蕴含在里面。“不要进去,否则就出不来了。”

“你是谁?你在哪里?这屏障后面有什么?”周明震惊,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即便对方好心提醒,看上去没有什么恶意,但仍令他难以平静,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长时间,想不到竟然还有除他之外的人存在。

“这后面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但隐约记得当中有极大的凶险。至于我,我叫言诺,就在这条通道尽头的山洞里。你往前一直走,就能看见我了。”

周明将信将疑,但这自称言诺的人他是一定要见的。对方有怎样的目的姑且不谈,这是他在这处绝地洞天中漫长的时间里遇见的第一个人,或许知道很多关于此地的秘密,能够解开困惑自己很久的疑虑。

脚下是越发密集的尸骸碎骨,不知道沉积了多少年月,都风化成干瘪的骷髅,极为恐怖。周明贴着黑色密魂石甬道的边缘,跨过一具具骸骨,小心的走向前去。他经历诸多艰险,养成了缜密,谨慎的性格。这并不是畏惧死亡,而是不愿死的毫无价值。

修道之人,以天地万法为根基,以无量元气为炉火,熔炼己身。忤逆天意,求取长生。这过程中自是凶险万分,不单是沾染在身的因果,还有天地神明的责罚。稍有疏虞,便要身死道消。

然而无尽的岁月中,仍旧有前赴后继的人寻求仙道,妄得长生。即便死于非命,也被认为是以身殉道,死得其所。这关乎着向道之心的坚定与否,若是在危难之前临阵退缩,即便侥幸逃生,在以后突破境界之时也会受困心魔,修为从此再无寸进。

“我辈修士,当无惧凶险,一往无前。神挡杀神,魔阻杀魔。天地唯我,万古称尊。”这是在整个九原域的图腾部落之间广为流传的一句话,被周明记在心中。此时想来,更是热血激昂,大步向前,转眼就走到了甬道的尽头。

这亦是一间山洞,门口有薄薄的壁障阻挡。周明已经知道这种结界对自己毫无作用,此时专注凝神,手上毫不迟疑,分开壁障,走了进去。

但紧接着,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大吃一惊,甚至匪夷所思!水,满眼的水,弥漫了整个山洞。一直到他的身边,仿佛有灵性一般绕过,形成一堵立体的水幕。

这是属于水的世界,清澈,澄净,没有丝毫杂质。一种窒息感悄然爬上周明的心中,压抑的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透过水幕,他看见了那个呼唤自己的人。一个四五岁的孩童,白白胖胖,系着一个红肚兜,肉嘟嘟的,有着分明的婴儿肥。双眼紧闭,满面祥和与部落里那些普通的少年并无二致。那孩子就在这片水域的中间,却被冰封在一块通体雪白的冰块当中,冰块的里面充斥着满满的淡蓝色火焰,沉没在水底,亘古不熄。

“这..这是一种封印?!是你在呼唤我..?”周明的声音都有些颤抖,眼前的场景让他震撼。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冰与火,两种极端的物体竟能完美的融洽在一起,形成封印。而更为恐怖的,是当中被封印的孩子。虽然周明并没有感受到一丝元力的波动,但那孩子恬静的微笑,竟让自己有一种去顶礼膜拜的冲动。

这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周明无法想象。说白了,他只不过是山下一个微小部落里的普通少年,即便两世为人,并且被冠以未来至尊,谪仙转世的名头来突出天赋不凡。但他毕竟从未走出过大山,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在这种如同神明一般需要他高高仰望的修为面前,还是显得太过稚嫩,诚惶诚恐,举止局促不安。

“这是冰心焰,远古的三种封印术法之一。与水中月,镜里花齐名。”那孩子嘴角的笑意更浓,蓦然睁开眼睛,两只灰色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周明,道:“大哥哥,你在怕我吗?言诺对你没有恶意。”

这点周明自是知道。若是这孩子对自己有恶意的话,根本不需动手,只要将那蕴藏在身上的那种道蕴释放出一丝,自己恐怕就要被碾压成灰,泯灭世间了。

“你有这样强大的修为,为何会被拘禁在这里?这块冰心焰还能封印的住你吗?”周明看了言诺一眼,谨慎道。他并不懂得什么封印之术,对于这种禁封人身的能量心存质疑。

“这种程度的封印当然镇压不了我。只不过,是我自愿被封在里面的。”言诺笑道。

“自愿?”周明摇头,表示不信。“这世间怎会有人厌恶自由,情愿被囚困。”

“人当然不会这样做。但如果,我不是人呢?”言诺望着周明,轻声叹息:“我只是这魂墟当中的一道真灵罢了。蕴含了这诸天大道中的一条。即便解脱封印,也出不了魂墟的范围。一旦迈出去一步,就会消散于天地之间。”

“只是一道真灵吗?”周明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要不是某个修为莫测的前辈高人死后留下的残魂就好。在这孩子口中叫做魂墟的绝地洞天当中,周明一直提心吊胆。这里死去的人太多太多了,魂魄无法进入轮回,也许就有未曾消散的残魂尚在存活。它们保留着生前的部分记忆和修为,会夺舍那些误入者的躯体,再世为人。

周明一开始就误以为言诺是这样的一种存在,因此而心神不安。在知道他是一道真灵之后便放松多了。

关于真灵这种存在,他有一些粗浅的了解,知道这是天地大道的一种实质体现。应当是上古年间有大能完整的领悟了这条大道,在其死后,将生前所悟的道化作真灵,不曾泯灭。只要后世有人能得到它们的认可,将其炼化,日后也将走上这条大道,再现昔日无上强者的辉煌。

眼前这条大道竟能化成人形,虽然只是一幼小孩童,但已经很是不凡。若是自己能得到它的认可,以后凌绝天地,举世称尊之时便指日可待。在知晓自己绝对安全之后,一丝贪念不知不觉中在脑海中暗然滋生。

“大哥哥,以你目前的修为是炼化不了我的。”言诺灰色的眼睛望着周明,清澈的眸光仿佛能洞彻人的内心。“况且,遵循我前世主人留下的意志,你不是我要等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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