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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风起云涌

第一任“钦差使者”戴天望完成考察任务后,回宫向龙如晨报告自己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龙如晨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句淡淡的“哦”或“噢”,再没有其它语言,显然是对他所报告的一切不感兴趣。

等戴天望说完了,他才开口问:“还有没有别的消息?比如岭儿的……”

戴天望知道这才是他真正关心的问题,便据实回答:“没有表少爷的消息,不过弟子探听到了二公主的下落……盟主要不要过问一下?”

龙如晨撑着额:“说吧!”

戴天望抱拳道:“弟子在回来的途中,探听到二公主负气离家出走后,投靠了极乐界……巡逻使者们怕您震怒,不敢如实上报。”

“坏女人!”龙如晨霍地站起身,一掌拍出,把面前的酸枝木桌子击得粉碎!

他召来铁奔雷,厉声道:“将所有知情不报的‘巡逻使者’撤职,罚跪神像三天三夜!同时昭告全天下:我要和那个人脱离兄妹关系,见之格杀勿论!”

“是,盟主!”铁奔雷领命退下了。

龙如晨余怒未息,正想继续发脾气,突见龙绮站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朗声道:“哥哥,你要罚‘巡逻使者’我没意见……但是你要和二姐断绝兄妹关系就不对了!我觉得这不是她的错——”

龙如晨怒瞪着妹妹:“不是她的错,难道是我错了?”

“这本来就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逼着她嫁人,二姐会离家出走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你逼出来的,你还要把罪怪到她头上……哥哥,你的做法越来越令人心寒了!”

龙如晨大怒:“绮绮!那姓段的浑蛋不在宫里,你也要学他来气我吗?还是他的忤逆因子传染了你?”

龙绮放缓了语气:“哥哥,这个与段公子无关……你自己想想:这些年来,你把我们几姐妹当成什么了?”她走近兄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道,“我们不是‘摇钱树’,不是你赚钱的工具……你已经富甲天下了,还要那么多聘礼来干嘛?二姐的背叛只是一个反面教材,如果你仍然执迷不悟,那么接下来就会轮到别的姐妹造反了!大姐死了,二姐走了,五姐失踪了,七姐嫁了,八姐也嫁了,姗儿正准备出阁……你自己数数:如今还剩多少个妹妹?你还要逼走多少个才满意?”

“……”龙如晨瞪着她,哑口无言。

他错了吗?他真的错了吗?

在他的世界里,为什么不是他说了算?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反对的声音?

他管得这么严,要求这么高,都是为了她们好,为什么她们却不领情?

傍晚时分,段浪回到宫中,看见龙如晨独自一个人,在东方婷坟前喝闷酒。

他缓步走过去,伸出手:“给我一杯。”

龙如晨瞥了他一眼:“你不怕破戒?”段浪向来滴酒不沾的,今天怎么反常了?

“罗岭说酒是个好东西,我想试试。”

龙如晨盯着他:“你见到岭儿了?他在哪里?”

段浪淡淡的道:“在江南见到一下,现在不知去了哪里……江南美女如云,也许他正在温柔乡花心快活!”

“就知你的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龙如晨哼了一声,转头望着妻子的坟墓发呆。

婷婷,你在天堂还好吗?你,会在寂寞的时候想起我吗?

段浪在他身旁坐下来,漫不经心地问:“在想什么?”

龙如晨木然道:“段兄,你知道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吗?”

段浪郁闷的道:“我觉得你们俩兄弟挺无聊的……一个问我爱情是什么滋味,另一个问我思念是什么滋味!这两种滋味我都没有尝试过,所以我只能回答你:不知道!”

“岭儿问你干嘛?他自己都不太懂爱情是什么吧?”

“我觉得他的心态比你好得多!他失恋了,只是消沉过一段时间,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本性!你却永远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装给谁看啊?”

“那是因为他爱得不够深,所以才伤得不够痛。”

“他连命都搭上了,还不够深?他只是戴了一副伪装坚强的面具,不会像你这样把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老婆死了,要大家陪着你一起悲伤,才符合你少年丧妻的心情……”段浪没好气的道,“你看看罗岭吧,他明知自己活不多久了,却仍然欢蹦活跳的,嬉笑江湖、游戏人间,决不会像你这样萎靡不振……你堂堂武林盟主,连一个小魔头都不如吗?”

龙如晨一脸研究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对岭儿这般了解了?你从前不是挺讨厌他的吗?”

段浪坦然道:“我是很讨厌他的哗众取宠、胡搅蛮缠……但经过和他多次接触后,我发现他本性并不坏,只是有点儿爱撒娇,希望人人都在乎他!”

龙如晨举起酒杯:“恭喜,你终于发现了岭儿的可爱点……来,干杯吧!”

璎珞园。

龙绮悄悄召来众姐妹,告诉她们:“哥哥这几天情绪低落,没有防备之心……你们赶紧向他索取承诺,保管要什么有什么!”

四朵金花一齐大喜:“真的吗?”

“真的,不信你们现在去试试!”

三公主龙玉韵道:“我要哥哥免了我的聘礼,给我一个如意郎君!”

四公主龙紫妍道:“我要出宫玩!像罗岭一样,把外面的世界闹得天翻地覆!”

六公主龙紫樱道:“我要哥哥赦免‘人间炼狱’里的囚犯,他们太可怜了!”

十公主黄姗儿道:“我要嫁给小箫儿,我一刻都不能等了!”

“……”龙绮有些无语,“……你们的要求都很过分,当心哥哥翻脸哦!”

四朵金花不理她,一个个喜气洋洋地跑去找龙如晨了。

正在玉书房练字的龙如晨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听到她们的要求后,居然眉头也不皱一下地满口答应了!

四朵金花开心无比,一个接一个抱着他亲吻:“哥哥,你太好了!哥哥,我爱你——”

龙如晨很怀疑:他的妹妹们还是很乖很听话啊,哪有龙绮说的那么夸张,每一个都潜藏着反叛心理呢?!

晚上,当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发现龙绮正躺在他的床上,单手支颐看着他。

龙如晨叹了口气:“说吧,你又想要什么?”

龙绮幽幽的道:“我想要岭儿,你能给我吗?”

龙如晨瞪了她一眼:“你教坏了姐妹,现在还要来刁难我……你皮痒了吗?”

龙绮巧笑嫣然的道:“我还以为哥哥不会察觉呢,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龙如晨哼道:“我又不是傻子!”

“既然哥哥你识穿了我的计谋,又无法达成我的心愿……那就去书房睡吧,今晚我要霸占你的床!”

龙如晨无可奈何:“你胆子越来越大了!我当初是不是宠坏了你?”

“哥哥,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哦!”

“我懒得跟你废话!”龙如晨一拂袖,大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

风铃寺。

罗岭和龙玉神在寺里住下来了,每天花一两银子的房租,又养鸡又种菜的,省吃俭用,自力更生,逐渐变成了一对相依为命的小情侣。

龙玉神放下大小姐的架子,每天给他洗衣做饭,慢慢从一个高不可攀的公主,蜕化为一个勤劳能干的村姑。

有一天,他们吃过了晚饭,就相拥着坐在山顶上看日落。

龙玉神扯着头发,嘟囔道:“你能不能给我弄一把梳子来啊?我的头发都快变成稻草了!”

罗岭翻翻眼:“这里住的全是和尚,都没有头发……你叫我到哪里去找一把梳子来?”

龙玉神小声道:“我们可以下山买一把啊!”

罗岭直接一口回绝:“没钱!我们吃饭都成问题了,哪里还有闲钱去给你买梳子?”

龙玉神泫然欲泣:“那你得想个办法帮我梳头啊!”

罗岭转过脸去,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一根折断的桃木,就说:“我帮你做一把梳子吧,以后你就不用发愁了!”

龙玉神高兴的道:“好呀,你快做!”

于是,罗岭就去拾来那根桃木,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给她雕成了一把粗糙、拙劣的“桃木梳”,虽然没有市集上卖的那么精美小巧,但也勉强能梳头了!

龙玉神欢欢喜喜地接过,抱着他一连亲了几十下:“罗岭,你太棒了!我好爱你哦……”

罗岭摸了摸脸庞:“咳咳……佛门净地,我们还是收敛一下吧!”

龙玉神不以为然:“《西厢记》里的张君瑞和崔莺莺,还不是一样在寺庙里相亲相爱……”

罗岭苦着脸道:“问题是我们现在比较像梁山伯和祝英台,而不是张君瑞和崔莺莺呀!”

入住“风铃寺”之前,风铃大师说这里是佛门净地,不允许他们偷尝禁果,所以尽管他们每晚睡在同一张床上,但中间都放了一碗水的,就像梁山伯和祝英台!

风铃大师为使他们能永久相爱,免遭梁祝劳燕分飞的悲剧,就传了他们一套男女合体双修的神功——天仙配,练成了就可以同登极乐,羽化成仙!

但前提是必须找到段家祖传的“鸳鸯蝴蝶床”,在那张神奇的龙床上进行男女合体双修,否则便无法顺利练成!

所以罗岭和龙玉神记熟了口诀,却因为找不到那张床,练到一半就不练了!

一个月后,他们养的那只老母鸡开始下蛋了,一天三个,喜得他们两眼笑眯成了一条缝!

在一个赶集的日子里,两人就提了一篮子鸡蛋,手牵手走到大街上去卖。

市集上人山人海,他们的鸡蛋很快卖完了。

他们正在喜滋滋地数着银子的时候,无意中听到有两名江湖人物在一旁闲聊,说什么栖龙宫二公主因为抗婚,被龙如晨赶出了家门,后来竟投靠了“极乐界”!龙如晨大为震怒,扬言要和这个妹妹断绝关系,并在密锣紧鼓地训练门下弟子,准备与极乐界决一死战——

罗岭脸色发白,拉着龙玉神的手就往山上走去。

龙玉神一边走一边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蛊毒又发作了?”

罗岭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们的安乐日子恐怕要结束了!栖龙宫与极乐界这场战争,我本想置身事外的……但如今看来,我们不得不重出江湖了!”

龙玉神不解地问:“为什么呀?哥哥这么厉害,还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是这个原因……”罗岭解释道,“二表姐是因为我才被赶出家门的,我总得去看看,她在极乐界混成什么样子呀!如果混得不好,我就要想办法救她出来……”

龙玉神垂下头,不吭声了。

除了梅逸茹和琇琇,罗岭还关心着多少女人呢?他真的会只属于自己吗?

黑暗无边的森林里。

一群蒙面人正围在熊熊燃烧的火堆旁烤羊肉,香气四溢。

一个蒙面人嘿嘿笑道:“这些羊不知是谁养的,长得真壮、真好吃!”

另一个蒙面人满足地抚着肚皮道:“吃了几天的干粮,好不容易遇上这群迷路的小羊羔,我们当然要开荤了!”

第三个蒙面人有些担心地问:“我们把人家的羊吃光了,要是有人追究怎么办?”

第四个蒙面人笑道:“你就说咱们是顺手牵羊的……”

几个蒙面人一齐大笑起来。

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呜呜的哭泣声,有如杜鹃啼血,在寂静的森林里显得分外刺耳,说不出的凄凉。

一个蒙面人掀开纱巾,粗声道:“哪个龟孙子在这里鬼哭神嚎,影响老子的食欲!”

另一个蒙面人看向沉默不语的首领:“副界主,要不要属下去看看,是谁在这儿装神弄鬼?”

为首蒙面人站起身:“我去看看,你们继续烤肉吃吧!”

他沿着哭声一路寻去,心里有些微微的刺痛。

走了几十丈后,他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年,正孤伶伶地坐在一棵松树下,一面哭一面用手抹眼泪。鼻子红通通的,那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蒙面人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揪心:“兄弟,你为何在这里哭泣?”

黑衣少年抬起一张楚楚动人的泪脸,好委屈地瞄了他一眼:“我妈妈不要我了……我不能回家了……”

蒙面人轻声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季珑儿……”

“嗯,好名字。你爹爹呢?”

季珑儿眼一眨,泪水又夺眶而出:“我没有爹爹……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爹爹就不要我和妈妈了!现在妈妈也不要我了——”

“哦,你妈妈为什么不要你?”

“因为、因为,我养的羊儿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森林,都找不到一只羊的影子!”

蒙面人沉默下来。估计这些倒霉的羊儿,正在被他那群饥肠辘辘的手下大快朵颐中……

他轻轻俯下来,拍着黑衣少年的背安慰道:“不要哭了!乖,跟我回‘极乐界’去吧!你妈妈不要我,我要你——”

季珑儿睁大一双水汪汪的泪眼:“极乐界是什么东西?”

蒙面人微笑道:“极乐界是一个很美丽、很好玩的地方,有许多好吃的东西……它以后就是你的家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季珑儿不信任地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妈妈说这世上有很多坏人,都是假好心的!”

蒙面人摸着他的头:“我是真心对你好。”

“那你为什么蒙着脸不敢见人?妈妈说,坏人都是坏事做多了,才见不得光的!”

蒙面人哑然一笑,伸手拉下蒙面的纱巾,露出一张阴柔俊美的脸庞。

他不是没脸见人,蒙面只是“极乐界”行动的需要。

季珑儿一抹泪痕,笑嘻嘻地爬起身,牵着他的手道:“大哥哥,你长得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呀?”

“东方烁。”

“咦,你的名字也很好听,我喜欢!”季珑儿眨着眼睛道,“我跟你回去——”

东方烁平生第一次,露出欣喜的笑容:“真乖。”

他牵起季珑儿的手,大步向远处的火堆走去……

他当然不知道,把这个神秘的少年带进“极乐界”之后,竟会是“引狼入室”!因为他的一个冲动之举,悲哀地引领“极乐界”走向了灭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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