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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天若有情

黄姗儿突然惊叫一声:“妈!妈!你看大哥哥的头发,怎么白了一束?”

宽大的青铜面具,并没能完全掩盖住莫孤烟的真面目,一缕雪白的发丝飘散在秋风中,徐徐地飞扬开来!

龙如晨心里一痛。他记得第一次看见莫孤烟时,他头上并没有这缕银发!

龙岛主也惊疑不已地问:“烟儿,你的头发怎么会变成这样?”

罗岭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挣脱龙如晨的怀抱,发足向莫孤烟奔去:“大表哥!大表哥——”

莫孤烟一脚踹倒他:“滚开,你这个小畜生!”

罗岭一跤摔在地上,兀自哭个不停。

龙如晨心疼地扶起他:“岭儿,你没事吧?”

罗岭哭倒在他怀中:“呜呜……我知道大表哥的头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亲眼看着它一根根变白的——”

龙如晨低声问:“他的头发为什么会变白?”

“因为、因为他恨你!他每天站在窗前,凝望着中原的方向,念一次你的名字,头发就白多一根……半个月之后,他的头发就变成这样子了!呜呜……是我不好!他叫我来杀你,我又不听他的话——大表哥,我、我错了!”罗岭哭得一塌糊涂。

龙如晨抱着他,心酸的道:“傻岭儿,不关你的事呢,是我对不起他!”

“烟儿!”黄仪秀悲呼一声,走近莫孤烟,“你能不能取下面具,让妈好好看一看你的脸?”

“不能!”莫孤烟冷酷的道,“我已发过誓: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人能看到我的真面目,我不会让相同的一张脸出现在这世上——除非那个违约的人能得到我的原谅!”

“烟儿,难道十八年的血缘关系,还抵不过一句所谓的诺言吗?你原谅晨儿吧!”

“不行,我要他付出欺骗我的代价——中秋之战,势在必行!”

黄仪秀心如刀割: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竟生出一对自相残杀、不共戴天的儿子来!

龙如晨忽然笑了笑:“妈,你不要跟他废话了!他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我知道的,冥海这一战,避免不了!”

黄仪秀急道:“但你刚刚受了伤,你根本不是烟儿的对手啊!”

“大丈夫生有何欢,死又何惧?”他哈哈一笑,声音扭曲起来,“就算,我败了又如何?”

龙岛主接道:“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输了,就连寇都不如!你只有死路一条……”

“人生匆匆几十年,谁没有一死?!”

龙岛主摇头,对众人说:“他在自暴自弃!”

黄仪秀黯然道:“白二小姐的疯,给他打击太大了——他不想活也情有可原!”

莫孤烟盯着龙如晨:“既然你心意已决,今晚月圆之夜,我在冥海边等你!”一拂衣袖,飘然而去。

罗岭追出两步,叫道:“大表哥!”

莫孤烟不理他,大袖飘飘,转瞬间掠出百丈外。

罗岭哭道:“大表哥,不要丢下我——”

龙如晨拉回他:“别叫了!大表哥走远了,听不到的!”

罗岭眼泪汪汪地瞅住他:“二表哥,大表哥是不是不要我了?”

龙如晨低叹着将他拥进怀里:“别担心,大表哥不要你,还有二表哥!”

“可是,我两个表哥都要啊!你们能不能别打架?”

“傻岭儿——”龙如晨不说话了,一脸疲倦。

旭日东升。黄姗儿环视了庭院一眼:“咦,天亮了,怎么不见半个仆人的踪影?爹,你家的仆人也未免太懒了吧?”

黄仪秀冷冷道:“他家的仆人全中了我的‘迷魂雾’,睡得跟死猪一样,当然不知道醒了!”

龙岛主恳切的道:“阿秀,冤家宜解不宜结!你和龙武飞之间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你刚才不也希望晨儿和烟儿化干戈为玉帛吗?可是你们上一代不以身作则,他们下一代又怎能握手言和呢?”

黄仪秀沉默半晌,看着龙武飞,第一次平心静气地问:“你爱过我吗?”

龙武飞缓缓道:“曾经爱过。”

“那你愿意娶我吗?”

“对不起,我心里只有夫人一个。”

黄仪秀看着他们,笑了笑:“好,祝你们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龙武飞低声道:“谢谢你,阿秀。”

黄仪秀握起冷玉翠的手,诚心地道歉:“对不起,请原谅我曾经带给你的伤害……我以后不会再缠绕他了!”她的目光平静如水,没有一丝一毫的矫情。

龙武飞搂紧妻子:“夫人,请相信我……也相信她,我们不会再错了!”

“嗯。”冷玉翠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心中的冰凉之感慢慢散去。

她知道丈夫的心又回到了自己身上,于是不再害怕,和黄仪秀心无芥蒂地相视一笑:“我也祝福你,祝你有恋人终成眷属!”

“谢谢,晨儿有你这样的母亲,我很放心。”黄仪秀转头看着儿子,缓缓的道,“我的‘迷魂雾’,只有白二小姐的‘玲珑球’能解……”

“哦,这个好办……”龙如晨从怀中摸出“玲珑球”,递给冷玉翠,“妈,我准备睡觉了,你去救庄中仆人吧!”

龙武飞斥道:“你明知你妈身体刚恢复,怎能叫她去救人,自己却跑去睡觉?”

龙如晨翻个白眼:“老爹,你心疼妈……你不会去帮她啊?”

他制造机会给他们弥补感情,老爹这是什么态度嘛?

冷玉翠轻声道:“我来救人,让晨儿去睡吧!他今晚还要决斗,睡不好会头疼的!”

“夫人,你也一晚没睡了——”

“不碍事的,我们去救人吧!”

“爹,妈,不用了!”一道娇柔的女声响起,一个仙姿玉质、弱不禁风的白衣女孩,在两名青衣婢女的扶持下姗姗而至。

龙如晨愕然:“绮绮,你不是在栖龙宫吗?怎么来了?”

白衣女孩就是连夜赶来的龙绮。她虽然只跟龙如晨学了三个月医术,却已略有成就,如今天下百毒都难不倒她了——庄内仆人中的“迷魂雾”,因她的到来迎刃而解。

龙绮盈盈走近龙如晨:“哥哥,是独孤公子叫我来的!”

龙如晨冷哼一声:“又是独孤迈——他算得可真准啊!”

“我本来是跟岭儿一起来的,他却在半路给一个黑衣人劫走了!”

“还好岭儿没事,若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非杀了独孤迈不可!”

“哥哥,独孤公子不是坏人——”

“我管他好人坏人,反正就是看他不顺眼!”

龙绮掏出一颗暗红色的丹药,递给龙如晨:“哥哥,这是独孤公子给你的疗伤圣药,他说对你的内伤有好处……你快吃吧!”

“我不吃,我不要他的东西!”

罗岭接过“莲心丹”,送到龙如晨嘴边,撒娇似的道:“二表哥,快吃!”

龙如晨抿紧嘴。

罗岭眼珠一转:“二表哥,你再不吃,我可要哭了哦!”

龙如晨只得乖乖张嘴,吞下丹药:“岭儿,你为什么要帮他?”

“噢,我喜欢那个穿白衣服的哥哥……他长得好漂亮,还说是我的保镖!”

“他与你非亲非故,怎会是你的保镖?”

“不知道,他说是他的祖先叫他来保护我的……”

龙如晨一愣,瞪着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有点疑惑地问:“岭儿,你的父母是谁呢?是不是也对他家有恩?”

罗岭皱着秀气的眉毛:“我没有父母……大表哥不准我问,师父又不肯告诉我……”

黄仪秀盯着他俊美绝伦的脸蛋,一个熟悉的名字如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花惜月!”

昨晚天色昏暗,她一直没有看清罗岭的真面目,今早借着阳光一瞧,竟发现他活脱脱就是苗疆土皇帝——“万恶之首”花惜月的翻版!

她有点兴奋地向罗岭走过去:“你……你是我瑛妹的儿子?”

罗岭拼命往龙如晨怀里钻,大叫道:“我不认识你,你不要过来!”

黄仪秀柔声道:“岭儿乖,我是你姨妈,不要怕……”

罗岭狐疑地望着龙如晨:“二表哥,真的吗?”

龙如晨沉重地点了点头:“岭儿,你是我表弟,亲表弟!你那声‘表哥’不是白叫的,原来你真的是我姨妈的儿子!”

至此,一切谜团已水落石出!

罗烟锋和武唯尊口中的“那孩子”就是罗岭,罗岭就是乾天老人晚年所收的关门弟子!他的父母,便是“怜香楼主”花惜月和“逍遥谷主”黄仪瑛!

龙如晨又想起莫孤烟曾对他说过的话:“如果我说岭儿是我表弟,你信不信?”

当时他不信,现在终于信了!岭儿不单是莫孤烟的表弟,也是他的表弟!

多么巧合,多么令人欣慰!他喜欢这个结果——他们是,一家人!

龙如晨看着龙岛主:“当年乾天老人去世后,是不是你通知大哥上黄山接走岭儿的?”

“是啊,罗前辈找到我,说他兄长仙逝了,叫我通知烟儿去接人——”

“他为什么不直接送来给你们?”

“他说岭儿不肯跟他走……”

“大哥可比罗烟锋冷漠多了……岭儿为什么却不怕,反而乖乖跟他走?”

“别忘了,他们之间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关系。”

“唉!亲情……大哥为什么却不对我讲亲情?”龙如晨头疼地叹了口气。

想起今晚的冥海之战,他心里就纠结成一团。

“莲心丹”的疗效立竿见影,他的内伤虽已全愈了,不影响今晚的决战,但他对莫孤烟六亲不认的做法,还是心存恐惧!

大哥,为什么你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

冷玉翠走过来:“晨儿,不要想太多了,你快去休息吧!”

她深知这个养子的脾性,一天睡不好便会头痛——所以大敌当前,一定要让他睡眠充足!

龙如晨摇摇头:“妈,我现在睡不着了!”

“不行啊!再不睡,你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一会就睡,先弄清一件事。”龙如晨转向黄仪秀,问道,“妈,那个让花惜月抛弃姨妈的女人是谁?我虽听独孤迈和‘宇内三奇’说过是一位美女,但却不知道她究竟是谁!”

黄仪秀叹道:“她叫舒茵媚,在武林中也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大美人!”

“不会这么巧吧?段浪杀死的那个大理贵妃,就叫舒茵媚!”

“她们是同一个人——舒茵媚跟花惜月好上后,又嫌他不是真皇帝,所以就改投段皇爷的怀抱了!我听说在花惜月之前,她还跟一个叫墨飞扬的人相恋过,真正是红颜祸水!”

“墨飞扬?”龙如晨看了龙岛主一眼,“那不是在第一份‘江湖排行榜’上,排名第七的高人吗?”

龙岛主颔首道:“他能和花惜月齐名,自非泛泛之辈!”

黄仪秀幽幽的道:“不错,他就是乾天老人的高足,‘八卦门’首席大弟子——墨飞扬,外号‘魔爪邪腿’,是岭儿的大师兄!论起辈份来,比我们在场所有的人都要高!二十年前,他因贪恋女色,迷上师门仇人舒百川之女,而被师父乾天老人逐出门墙!如今已归隐在乌蒙山‘无情谷’里颐养天年,再也不问世事了!”

龙如晨敲敲头:“唉!这个世事一团乱麻,还是不要问的好——”

罗岭眨着一双大眼睛,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们:“你们在说些什么啊?怎么我都听不懂?”

刚才不是在说他的父母吗?怎么突然又扯到恩怨仇杀去了?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听得他头晕眼花!

龙如晨摸摸他的头:“你还小,以后就会懂了。”

“那我爹爹是谁咯?我可不可以去找他玩呢?”

黄仪秀道:“万恶淫为首——你爹爹就是以‘采阴补阳术’毁尽天下少女、获得青春永驻的‘怜香楼主’花……”

“妈!”龙如晨打断,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小天使,“岭儿,你爹爹是一个有名的大英雄!等你长大了,再去找他好不好?”

罗岭点点头:“好!”

龙岛主不满的道:“小子,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你瞒得他一时,瞒不了他一世——”

“岭儿现在还不懂‘采花贼’是什么意思,等他长大了,变坚强了,我再告诉他真相!”

黄姗儿接道:“我知道‘采花贼’是什么意思——”

龙如晨喝道:“你给我闭嘴!你比岭儿大不了多少,又懂什么?”

黄姗儿不高兴地噘起小嘴:“人家自幼和凌霄宫的姐姐们在一起玩耍,自然知道啦!你凶什么凶?”

龙如晨作势掌她的嘴:“你还说!”

黄姗儿躲到龙绮背后,嚷道:“姐姐,你看他多坏——就会欺负我年纪小!你不要给他疗伤了,让他痛死!”

龙绮轻声道:“哥哥不能死的,他死了我们就没有依靠了。”

“还是绮绮最乖!”龙如晨瞪了黄姗儿一眼,“初见你这丫头时也没这般伶牙利齿的,真是越大越没规矩了!回去我得好好管教一番——”

他的妹妹们都很乖很听话,所以绝不允许有例外!

武林圣地,栖龙宫。

练武场上,罗烟锋大展神功,把一群栖龙宫弟子打得东倒西歪!

龙瑶在旁拍手道:“好厉害呀好厉害!没想到你这个人长得傻头傻脑的,武功却这么高明!”

铁奔雷握着剑杵在一旁,额上冷汗涔涔而下:敢情八公主还不知道眼前这位黑衣人就是传说中的“武林泰斗”,宫中弟子如何是他的对手?

龙瑶咯咯笑道:“铁左使,宫里还有哪些高手?你都叫出来跟他过两招吧!”

铁奔雷心想:这八公主真爱胡闹!从凌晨到中午,都打了大半天了,她还看不过瘾!

他不敢得罪这个任性的“刁蛮公主”,只好苦着脸道:“八公主,段右使走了,盟主和岛主彻夜未归……栖龙宫基本处于真空状态,哪里还有什么高手啊?”

“地下室不是有三个武功很高的老头吗?你叫他们出来比试一下啊!”

“他们要改造‘人间炼狱’的那些囚犯,没空出来……”

“嗯,听说你武功也不错的……就跟他较量几招,让我看看吧!”

“这个……我、我武功再好,也不是罗前辈的对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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