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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恍如隔世

龙如晨离开“极乐界”之后,漫无目的地在山林中游走了十多天,来到一个经济不景气的小镇上。

他看到每一家店铺都生意惨淡,老半天没人光顾,心里暗忖道:战争结束了,为什么百姓的生活却没有好转?

他信步走进一家比较有人气的饺子馆里,向店老板要了一碗水饺,顺便打探消息。

店老板姓凤,年近不惑,妻子早死了,他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独家经营这间颇有特色的饺子馆。虽然名气不大,但因为他做出来的水饺“色、香、味”俱全,却是全镇生意最好的一家!

龙如晨有很多年没吃过饺子了。此刻路过“凤记”饺子馆,闻着那久违的、熟悉的味道,不禁馋涎欲滴!于是走了进去——

店里的客人不少,东边三桌,西边两桌,十来位食客,却只有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怯生生地来斟茶递水,明显人手不足。

龙如晨看着她在厨房里进进出出,如蝴蝶穿花般转来转去,虽然饿得饥肠辘辘,但见她这么忙,也不好意思催她。

等了半天,小女孩端着一碗水饺出来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累,在踏出厨房门槛的刹那,脚下突然一个踉跄,整个人向前扑倒!

在小女孩的尖叫和众食客的惊呼声中,龙如晨一个箭步窜上去,及时扶住了她!

饺子碗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连汤水都没溅出一滴!

食客们见状,纷纷赞叹不已:“好功夫!”

惊魂甫定的小女孩愣愣地望着龙如晨,怯怯的道:“你的……饺子。”

龙如晨微微一笑:“你放在我桌子上就行了!”

他负手走进厨房,看见餐桌上盛满了一碗碗冒着热气的水饺,就问店老板:“这些饺子都是外面客人要的吗?”

忙得满头大汗的店老板点了点头:“是……”

龙如晨一掌拍在桌子上,但听“咻”的一声,一碗水饺飞了起来,像一朵云般飘出门口,徐徐降落在客人面前!

就在食客们瞠目结舌、不知所措的时候,龙如晨接二连三地发掌,“砰砰砰”击在桌子上,但见水饺一碗接一碗地跳起,一碗比一碗快地飞出门口,顷刻间每一位食客面前都摆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

凤老板目瞪口呆:他、他会变戏法吗?

龙如晨掏出一个金元宝,一面递给凤老板,一面扬声对食客们道:“各位尽管放开肚皮吃吧,今天我请客!”

“哇——”外面欢声雷动,“太好了,多谢大侠!”一个个捧着水饺狼吞虎咽起来。

龙如晨含笑把金元宝塞到呆若木鸡的凤老板手中。

凤老板这才回过神来:“啊……大侠好身手!不知尊姓大名?”

“我姓龙。”

“哦,真巧,我姓凤……这里是‘凤家镇’。”

门外一声惊叫:“姓龙?莫不是‘武林盟主’龙大侠?”

龙如晨咳了一声:“正是。”

哗,不得了!“凤家镇”迎来第一个姓龙的人——还是一条名扬四海的神龙!

食客们纷纷放下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他连连叩头,顶礼膜拜起来!

“参见盟主,盟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如晨连忙摇着手:“快快请起!你们不是栖龙宫弟子,我可受不起这等大礼——”

“是,盟主!”食客们应声站起,重新坐回桌子上吃水饺。

凤老板腿一软,也想向龙如晨跪下。

龙如晨摆手道:“别别别——我又不是皇帝,您别再折煞我了!”

凤老板恳切的道:“龙大侠,只怕皇帝来到这儿,也不一定有你这等礼遇呢!”

龙如晨笑笑,转开话题:“老板,你店里生意不错,为什么不多请一个小二来做帮手呢?”

凤老板叹道:“我开这家饺子馆,做的是赔本生意!连最简单的税收都成问题,哪里还有闲钱请小二啊?”

龙如晨奇怪的道:“不是吧?这么多人来吃饺子,还不够你交税?”

凤老板愁眉苦脸的道:“龙大侠有所不知,听官府说是连年打仗导致国库虚空,朝廷发不出俸禄,皇上便下令大力征收国税,拒缴者立斩不赦——所以现在的苛捐杂税比往年严重了好几倍,人人都穷得捉襟见肘!”

龙如晨暗叹一声:苛政猛于虎也!

这皇帝……真是越老越昏庸了!

那个小女孩又端着水饺走了进来,怯怯地靠近龙如晨,还是那一句:“你的……饺子。”

她大大的、亮亮的眼睛里充满了仰慕之情,掩不住对他的崇拜。

龙如晨笑了笑,摸摸她的头,端过水饺走到一张桌子旁坐下,慢慢的吃起来。

小女孩呆呆地看着他,头发上还残留着他手指的余温,心想:她这辈子都不用洗头了!

凤老板见龙如晨吃得津津有味,就笑着问:“龙大侠,你很喜欢吃饺子吗?”

龙如晨点点头:“是啊,我好多年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饺子了,很怀念这种味道!”

“龙大侠是富贵人家,大概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才会喜欢这种风味小吃的吧?”

“不是呢,我一直都对饺子情有独钟,一直都很想吃很想吃!可是我家厨娘太懒了,说什么包饺子太麻烦、太复杂,每年春节才会做一顿饺子给我吃……若碰上她心情不好,一年一次都没得吃!所以对我来说,这饺子简直是人间极品——”

凤老板微笑:“呵呵!原来如此……包饺子的过程是繁琐了一点,不过看到客人这么喜欢吃,我心里还是挺满足、挺有成就感的!”

龙如晨笑道:“老板的手艺这么好,我真想把你挖到我家厨房去做专属厨师……”

小女孩眼睛一亮,目光殷切地看着父亲,似要闪出心形的花儿来。

凤老板呵呵一笑:“龙大侠别开玩笑了!我在这小镇上生存了几十年,现在老了,哪里还舍得背井离乡呢?”

小女孩失望地垂下头去,在心里默念道:爹爹,我想去我想去……

“我看老板还不到四十岁吧?你去我家干个二三十年,再告老还乡也不迟!”

“这个……还是免了吧!”凤老板顿了顿,语气略带苦涩的道,“我喜欢呆在这个小镇,因为我的妻子,死在这里……我不能丢下她的尸骨,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她会孤单的!”

“哦,那就算了吧,当我没说过。”

龙如晨不经意勾起了人家的伤心事,干笑两声,不敢再强人所难,吃完水饺,把筷子往桌上一搁,就直接从窗口飞了出去!

小女孩怔怔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低声问父亲:“爹爹,他、他还会再回来吗?”

凤老板微微一叹:“傻丫头!他是个神一般的大人物,不会再回到这个穷乡僻壤来的!”

“噢。”小女孩低下头,一滴泪珠从眼角滚了下来。

龙如晨掠出“饺子馆”后,背着手走在大街上,一路走,一路沉思。

他要帮这些人想个办法,逃避税收。

摸摸怀里的“白水晶令牌”,他冒出一身冷汗:好险!只剩下一块了,他得赶紧回栖龙宫报到,多带几块白令牌出来闯江湖!

龙如晨在心里嘀咕:早知道,他就不要拿白水晶去雕什么莲花、雕什么紫罗兰了——浪费!

思虑片刻后,他向附近的县衙走去。

县太爷,撞上我龙如晨,你准备破财消灾吧!

不到半炷香时间,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传遍了整个市镇:县老爷忽然大发慈悲,不但免了全镇人的税收,还定期向每家每户派送粮食!

官府告示一出,百姓们大喜过望,纷纷奔走相告,顿见全镇一片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龙如晨负手伫立在屋顶上,看着满街生机勃勃的新景象,他也很开心,似乎看到了未来生活的幸福蓝图。

将仅剩的一块“白水晶令牌”赐给饺子馆的凤老板后,他便带着两袖清风飘然而去……

身后,一双阴鸷深沉的眼睛在黑暗中盯上了他……

龙如晨,你自以为拯救了这个荒凉的小镇,却不知道反而将灾难带给了他们!

回到草长莺飞的江南,龙如晨特意上酒楼饱吃了一顿。

酒楼对面是一家新开的大女肆,名叫“醉梦楼”,前几天才张灯结彩地开业,估计是要客人玩到醉生梦死、流连忘返的意思吧!

听说这家女肆的姑娘温柔多情,最善解人意,一个个才貌双全,冠绝江南。

龙如晨喝了几杯酒后,不觉有点儿心驰神往。但随即想起自己严禁门下弟子的宫规,又哑然失笑了。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他这个做师父的,再怎么心旌神摇,也得严于律己、以身作则才对吧?!

但下一秒,他就大脑充血,什么也不管不顾地勇闯女肆了!

并非是他把持不住,而是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

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白衣女子,站在“醉梦楼”大厅里,被一群不怀好意的男人推来推去、动手动脚,这个扯一下她的衣袖,那个拉一下她的头发,弄得她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如果她是别人,龙如晨还不至于为她自食其言,首次破例踏进女肆大门——

但是,这个泪流满面的可怜人儿,却是他苦苦寻觅了六年多的“玲珑仙子”白妤姬!骤然见到她出现在肮脏的女肆里,被那么多男人欺负着,他怎能不为之疯狂?!

“妤姬,妤姬!”他暴怒地打倒那群色迷迷的客人,将哭成泪人般的白妤姬搂进怀里,心痛得无以复加。

“妤姬,是谁害成你这样的?告诉我,我要帮你报仇!”

白妤姬抬起一张泪脸,痴痴呆呆地望着他:“你是谁?我不认得你!”

龙如晨一震,想起母亲告诉他白妤姬已经失忆的事实,顿时心如刀割:“妤姬,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白妤姬咯咯笑道:“你是谁呀?为什么叫我‘妤姬’?”

龙如晨难过的道:“妤姬,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吗?”

“我不叫妤姬,我是玲珑,你认错人了!”

龙如晨紧紧拥着她:“不管你是谁,妤姬,我已认定你是我的妻子,我对你的心永远不变!从今天起,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了——”

白妤姬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竟似听懂了他的话一般,抬手抚上他的脸:“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啊,我要爱护你一生一世!妤姬,答应我,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白妤姬泪眼模糊,全身都在颤抖,轻轻伏进他怀里啜泣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想不起你是谁了?…”

龙如晨搂紧她:“没关系,将来你一定会想起的!现在,你先跟我回家好不好?”

白妤姬痴痴的道:“好——”

“龙如晨,你别发梦了!”一条雪白的纱绫电卷而至,“嗖”地缠住龙如晨的脖子,一个美丽的村姑从天而降,狠狠地瞪着龙如晨,“放开妤姬,否则我勒死你!”

龙如晨无视脖子上的致命“白绫”,有些惊讶地看着来人:“白大小姐,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永远一袭白衣如雪、高高在上的“飘云仙子”,今天变成了一个荆钗布裙的村姑,他心中的好奇不免盖过了悲痛。

白凝嫣怒道:“是你大哥叫我打扮成这样的,我有什么办法?”

“我大哥为什么要叫你打扮成这样?”

白凝嫣咬牙切齿的道:“他叫我每天洗衣煮饭、开荒种地!在大漠隐居了五年,我能不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村姑吗?”

“噢,原来如此,大哥真有魅力。”

能把一个从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天仙美人儿”,生生的折磨成一个甘愿放弃所有骄傲、乖乖待在厨房里洗手做羹汤的村姑,莫孤烟真是太厉害了!

不过话说回来,就算“飘云仙子”白凝嫣扮成了村姑,凭她的姿色,也绝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村姑!

白凝嫣剜了他一眼,冷冷的道:“你别笑!你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看妤姬,她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龙如晨看了一眼痴痴呆呆的白妤姬,马上笑不出来了。

白凝嫣哼了一声:“我们两姐妹,遇上你们兄弟俩,真是三生不幸!”

龙如晨一凛:“我……不管妤姬变成什么样,我都会照顾她一辈子的!”

“哼!我才不会让你如愿——”白凝嫣勒紧他脖子上的纱绫,“龙如晨,你死定了!今天我不但要为母报仇,也要为妤姬雪恨!”

龙如晨泰然无惧:“你就是杀死我,我也不会放开妤姬的!”

“好!”白凝嫣手上一运劲,就要活活勒死他。

忽然,一条缥缈的黑影凌空射来,人未落地,一掌已闪电般拍上龙如晨的肩头,当即震飞了他怀中的白妤姬,也震开了他脖子上的白绫!

“好一招‘隔山打牛’!”白凝嫣飞身接住半空中的妹妹,气咻咻地对来人道,“莫哥哥!你干嘛老和我作对?”

来人正是莫孤烟,他看了一眼神情复杂的龙如晨,沉默不语。

白凝嫣大声道:“你说话呀!干嘛扮哑巴?你既然存心要他死,为何又三番四次来搭救他?莫非你心里有鬼吗?”

莫孤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早说过,他这条命是属于岭儿的,谁也不能动他分毫!”

“可是岭儿已经失踪两年多了,也不知他是死是活!你究竟要等到何年何月何日,才能杀死龙如晨?”

莫孤烟淡淡的道:“你放心,岭儿很快就要现身了!他已练成‘八卦门’神功,再也没人能欺负他……这个欠他的江湖,势必要被他闹得天翻地覆!”

龙如晨突然问:“岭儿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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