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的小长假过后,就是学校的运动会。在每天下午下课后,都会进行几个项目的初赛,最后的决赛在周六下午举行。
天空阴沉沉的,这两天断断续续地下着小雨,梅雨季节总是潮湿的让人觉得身上会长出蘑菇。
姜江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莫北裳,忽然后悔把她拉出来看比赛。
现在正在进行的是男子组跳高的预赛,观看的人非常多,而梁承宇……
也在参赛的人群里。
在帮乔嘉儿搬了行李的第二天,梁承宇真的回来了。也是从那天起,梁承宇和莫北裳就陷入了莫名的冷战中。
乔嘉儿和梁承宇站在一起,很亲密的样子。和她们较为熟悉的那些人,看到这一幕都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他们,莫北裳随着人群在地上盘腿而坐,一脸淡然。
姜江又看了一眼梁承宇,却发觉他的样子有些奇怪,似乎状态并不是太好。
看了一眼乔嘉儿,又看了一眼莫北裳,姜江摇摇头,在莫北裳身边蹲下。
开始的高度并不高,甚至很多只是来凑个数或是看个热闹的人都能跳过,也因此总能看到很多“诡异”的,搞笑的跳法。
在评价了“鲤鱼跃龙门式”,“空中劈叉式”,“纯粹来搞笑式”等等多个款式后,终于到了梁承宇,可是,众人发出的却是惋惜的叹气声,和那根被撞的飞出去的杆子。
梁承宇安静地走到一旁,等待第二次的机会,姜江皱起了眉头。
好奇怪,梁承宇可是去年的亚军,没道理连最低的高度也跳不过去,这不太对劲……
在众人关切的目光中,梁承宇似乎找到了感觉,后面的两个高度都比较轻松地跳了过去。
加过了第三次的高度,人数少了大约一半,梁承宇的脸色更加难看,甚至嘴唇开始有些发白,但似乎没有多少人注意。
意外很快就发生了。
架着的杆子被撞的高高飞起,梁承宇摔在用来保护的垫子上,却因为惯性很快地滚了出去,周围尖叫四起,乔嘉儿尖叫一声“小宇”,冲进了场地里。
莫北裳条件反射地从地上机会弹了起来,朝前迈了几步,却忽然停住,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慌乱的人群。
前进还是退后,有时候并不由得你选择。
医里务室里每晚都有校医值班,有时候一些伤不重的学生就会选择留在医务室过夜。
莫北裳听了姜江的话就冲了出来,路过走廊转角的大镜子,才发现自己原来穿着睡衣就跑出来了。
难怪刚才医生是那个表情。
睡衣是分体式的棉质睡衣,短袖上衣和长裤,很可爱的兔子图案,倒是可以穿出门的款式。
也不算太丢人吧?
莫北裳没心思想太多,轻轻敲了两下后,直接推开了门。
梁承宇转过头,有些错愕,“西瓜?你怎么来了?”
她没说话,直直地走近他,拽起他的手,看了两眼,“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哦,你听说了啊。”梁承宇语气轻松地说,却不敢看她,转过身做出倒水的动作,“走楼梯也能摔下来,真是倒霉死了。”
“你也推我一下,我看看能不能摔出这个样子。”她很平静地说,“或者我应该去问问那些推你下楼梯的混混,要用多大的力道才能打出这个效果?”
梁承宇僵住,然后冷静地将水倒好,把杯子递给她,“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
“我想听你自己讲啊!”她紧紧地握住,“我想问你傻不傻,值不值得啊!为了这样一个人你要把你自己的人生都毁了吗?!她只是在利用你啊!”
“西瓜,你不要这样讲。”梁承宇的语气变得严肃,似乎有隐隐的怒气。
“我讲错了吗?”莫北裳也有些激动,“她和什么人混在一起,她做什么事情,她有多少个男朋友,要我告诉你吗?你比我还要清楚吧?既然是这样你还要不管不顾,什么都为她做,你这说好听了是痴情,说难听了是脑残!”
长长的沉默,“这是我自己的生活。”她听见他这样说,“你不是我的谁……”
莫北裳忽然觉得世界都静止了,那个回不去的夜晚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叫嚣,空气仿佛凝固成石块,重重地压在她的心上。
“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喜欢她好不好……”她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有着哀求,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只是这样地看着他,“她会害了你的,她给不了你幸福的,不要,拜托不要……”
“莫北裳,不管你怎么讲,我都不会离开嘉儿的。”梁承宇的语气更加的强硬,“我不会喜欢你的。”
莫北裳怔住,像是猛地清醒了一般,她举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然后定定地看着梁承宇,“你觉得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大晚上跑来这里跟你讲乔嘉儿的坏话?!”
“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你要这个时候穿着睡衣就来了,为什么你要那样讲嘉儿?”
莫北裳冷静地看着他,想从他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笑意,像是平常,他总是吓唬她半天,然后说,“我骗你的”。
可是没有。
她忽然觉得有些讽刺。
你的担心,你的焦急,在他心里全都安上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帽子。
因为你喜欢他,所以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却又让他烦不胜烦,而你在奢求他的感情。
你与他认识的时光,你为他付出的一切,你们之间的信任与感情,都比不上那个人的一句话。
罢了,有什么意思呢。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整个人开始觉得有些无力,多年前的那个画面在脑海里定格,红色的鲜血从脑海里的某一处开始蔓延,回忆随着它缓缓流淌。
而他的那一句“小心”,和梁承宇的那一句“你不是我的谁”在脑海里不停地回响,交织成一片。
“西瓜?”梁承宇似乎有些担心,又变回了温柔的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其实,我很珍惜你这个朋友的。”
“朋友?”莫北裳冷笑,“你有把我当朋友吗?”
把杯子放在桌上,却放的太接近桌角,他们还来不及反应,那玻璃杯已经在地上变成了碎片。
透明的玻璃混合着水,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清冷无比,仿佛连窗外细小的阴影都要输给它。
“算了。”她这么说,不知道这个算了,是指他们的友情,还是那个碎掉的杯子。
“找你女朋友收拾吧。”莫北裳转身拉开门,从吃惊地乔嘉儿身边走过,“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