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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8章 柔情万缕

很多年后。

就算很多年后,那些恩爱的点点滴滴,或许还是会从心海深处泛起,触动心弦,令人沉醉。

收回目光,夜璃歌看着自己的手指,唇角忽然溢出丝苦笑——倘若如今,再让她拿刀杀人,可还,下得去手?

心里的犀利、锋芒、冷凉,都因这个男人深淳的爱,而一点点消泯了踪迹。

原本不想恨。

原本贪恋着相爱的温暖,世间人人都一样。

包括她夜璃歌。

牧城的刀光剑影,炎京城的烽火狼烟,在这一刻,忽然都远了。

都远了。

都远了吗?

夜璃歌忽然打了一个寒噤,意识到哪里不对。

哪里不对呢?

一切不是很完美吗?

不!

正因为太完美,所以更像一个十足的阴谋,想要把她扼杀的阴谋!

什么样的阴谋呢?

是谁在用柔情万缕,给她设下一个陷阱?

柔情万缕?

她忽然情难自以地打了个寒战,然后不禁拢了拢衣襟。

冷吗?

怯惧吗?

强悍如你,镇定如你,也会怯惧吗?

怯惧于那个男人的脉脉温情?他的柔情,也是一把锋利的刃,将她身上的刺一根根剔去,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她会变吗?

她已经变了吗?

“当你彻底爱上他的时候,我会离去——”

幻境之中,白衣女子微微浅笑,如此言道。

当时她并不懂,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她已经悟了。

她恍惚间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

很重要很重要的。

她需要离开。

她需要寻找。

她的心中忽然生出无穷无尽的恐惧。

想逃。

可是她能逃去哪里?

如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她还能逃去哪里?

不!

总有一个角落是不属于他的,她肯定能离开。

夜璃歌这样想着,拖着长长的裙裾匆匆朝外走。

“娘娘,您要去哪里啊?”姣杏儿追上来,无比急迫地问。

“走开!”夜璃歌不耐烦地挥手。

“母后——”另一道小小的人影也奔了过来。

“走开!我叫你走开!”夜璃歌挥手,将傅延祈推倒在地,从他面前走了过去,完全无视他受伤的眼神。

她不要见到这些人,不要!

“璃歌!”

最让她感到骇怕的那个人出现了,他站在院门处,深深地注视着她。

夜璃歌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忽然之间,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好陌生好陌生。

“你——走开!”她竖起两条眉毛,大声喊道。

他非但没有走开,反而踏上前来,一把将她抱住。

“走开!”夜璃歌嗓音嘶哑地低喊,“你走开!”

“我不会走的。”他更加用力地抱紧她,“你忘记了吗?我们的魂魄早已融为一体,你要我去哪里呢?璃歌,你要我去哪里?”

夜璃歌停住了手。

融为一体?

可能吗?

他们不是两个陌生人吗?

不是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吗?

为什么会融为一体呢?

终于,她停了下来,静静地靠在他怀里。

傅沧泓搂着她,朝龙赫殿而去,姣杏儿、傅延祈,都纷纷起身,默默无言地跟在他们后面。

进得殿门,傅沧泓把夜璃歌放到枕上,无比细致地把她颊边的湿发轻轻拢到耳后,又替她盖好被子,他做得那么认真那么妥贴,就像在看顾一件稀世奇珍。

直到夜璃歌沉沉睡去,他方才起身,朝殿门外走去。

“皇上,喝口参茶吧。”曹仁托着着盅参茶,走上前来。

傅沧泓充耳不闻,走到树下立定,仰头看着枝头的琼花——

这宫里原本是没有琼花的,宏都的气候也不适宜种琼花。

只因为她喜欢。

只因为她爱。

所以,他特地命人从璃国找来精擅种花的匠人,一株一株,将这琼花种满整个御花园,精心呵护,仔细照料,方能像现在这般,如花绽放。

你觉得不够吗?

夜璃歌。

你真地觉得不够吗?

他闭上双眼,眉宇间流露出几许疲惫——你说你想逃,我何尝又没有这样的感觉?

难道累的,只是你一个人吗?

我就不累?我就不辛苦?

四周围安静下来,每个人似乎都感受到,从那个男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强烈的,寂凉而萧索的气息,让人的心情不自禁地泛酸。

“父皇——”傅延祈走上前来,拉起傅沧泓的手,轻声道,“祈儿会陪着父皇,永永远远陪着父皇。”

傅沧泓低头,看着这张似极自己的小脸,心中忽然一动:“祈儿,你不恨父皇吗?”

“恨?”傅延祈不解地眨眨眼,“为什么要恨?祈儿不懂得,什么是恨。”

“你真不懂得?”

“真不懂得。”

“不懂得,也好。”傅沧泓忽然笑了——他宁可给他一个安静宁定的童年,宁可让他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活活泼泼地长大,也不要他拥有那些血腥的,冷漠的,残酷的记忆。

只是——

他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摸摸他的头:“祈儿,去吧,去陪着你母后。”

“嗯。”傅延祈重重点头,“我会的,祈儿会陪着母后,直到母后开心。”

望着那个孩子渐行渐远的身影,傅沧泓沉重的心这才觉得轻松了几许。

“皇上……”曹仁又一次凑上前来。

傅沧泓看了一眼瓷盅,再次摆手:“拿下去吧,朕实在不想喝,吩咐厨房,多做些娘娘喜欢的菜。”

“是,皇上。”曹仁领命而去。

又站在琼花树下立了小片刻,傅沧泓方才朝御书房而去——他本来正和冯翊商量着朝政,是接到火狼的密报,方才匆匆回到龙赫殿的。

走?

又要走?

他可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去寻找她。

夜璃歌,你能不能安分一点,乖乖呆在后宫里?让我省点心呢?

“皇上。”冯翊的声音将他从恍惚中唤回。

“啊?”傅沧泓抬头看他一眼,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走到御书房。

“议事吧。”傅沧泓一摆手。

两人走进御书房,待傅沧泓升座,冯翊方才清清嗓子道:“微臣现在要说的是,滦江改道。”

“嗯。”傅沧泓点头,“却不知这道要怎么改?”

“微臣已命当地的官员详实考察过,滦江改道,须开凿九条支渠,这样,每年的汛期,高涨的滦江水可以分流到这九条支渠,而在旱季,支渠的水又可以回流,使滦江的水流保持在一个比较平稳的峰值。”

“嗯。”傅沧泓点头,“你说的果然有理,对了,说起滦江,朕想起一个人来,对于治水,他颇有心得,你且让他去负责此事吧。”

“皇上说的,可是梁牧?”

“正是此人。”傅沧泓点头,“前次滦江水患,他向朕进策,朕正是用了他的法子,才将水患平息,这次也可以一试。”

“微臣领命。”冯翊一拱手,“还有这第二件事,是垦荒免赋。”

“这一条,你已经在奏折中详尽呈明,朕觉得非常好,你只管吩咐户部的官员办去。”

“皇上,臣心中有个想法。”

“你且说来。”

“江南一带虽富庶,但人口众多,反而造成劳动力浪费,再观北方定州一带,千里荒原,而人丁稀少,虽也有气候酷寒的影响,但最根本的原因,却是缺少耕作技术,所以微臣想——”

“迁民?”

“是。”

“这——”傅沧泓沉吟,“南民在鱼米之乡呆惯了,怕是没人愿意去那等蛮荒之地。”

“这个,微臣也已经想到,所以,微臣想,能不能,先将南方监狱里的一些囚犯迁禁至定州一带,让他们垦荒减罪?”

“垦荒减罪?”傅沧泓怔住——不得不说,这却是一个非常新鲜的词儿。

“皇上可是觉得不妥?”

“不。”傅沧泓摇头,“非但没有任何不妥,反而妥贴之极,就照你说的去做。”

“微臣再次拜谢皇上,再有这第三件,却是有关国计民生。”

“哦?”

“微臣想在民间大兴植桑养蚕,以及纺纱织缎。”

“这却是为何?难道国内闹棉荒了?”

“那倒没有,只是最近沿海一带,有村民在与海外之人做生意,海岛岛民多的是鱼虾蟹贝,香料宝石,却唯独缺少棉布,故此很是急盼。”

“这样。”傅沧泓沉吟,“你考虑得很周到,一并去办吧。”

终于将所有朝务都议完了,君臣俩心中都俱是一松,冯翊因而拱手道:“皇上,微臣告退。”

“嗯。”傅沧泓点头,摆手令他离去。

整个大殿岑寂下来,傅沧泓独坐在龙椅中,看着空荡荡的殿阁,忽然觉得几丝凄惶,那些歌舞升平,繁花织锦,在此刻的他看来,竟有如一片枯槁,毫无半点意趣。

还是她在的地方,才是温暖的。

他站起身来,急急出了御书房,便朝龙赫殿而去。

离龙赫殿愈近,他的心跳得愈发厉害,觉得仿佛是回到多年以前,第一眼见到她,那样的怦然心动,迫不及待。

“参见皇上。”

“参见皇上。”

沿途,宫女宫侍们纷纷下拜,傅沧泓恍然无睹,直奔龙赫殿。

转过屏风的刹那,他蓦然怔住——榻上空空,竟无人影。

傅沧泓的身体一下子僵凝,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四面八方到处去找,而是一步步走到榻前,倾身坐下,抬起手掌,落在那方软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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