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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妖怪(下)

两个农夫被村长派来带彦儿过去,想着王婆子说那孩子是吃人的妖怪,站在门口你推我攘的都不敢进屋,墨迹半天,两人一上一下的趴着门缝往屋里看。

只见彦儿躺在床上睡的正香,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殷虹的小嘴撅着,吮吸着一截白嫩的手指,娇憨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奶娃娃,怎么看都不像是吃人的妖怪。

两人仍是不愿冒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没有一点儿声音,眼神却沟通的热烈。

‘来福,你去把孩子抱出来。’

‘旺财,你怎么不去!’

‘来福,我刚成亲,还没留后呢。’

‘旺财,我还没成亲呢!’

‘来福,你年轻力壮,要相信自己。’

‘旺财,你谦虚,咱两同年!’

一阵激烈的沟通后,两人决定一起进去。

彦儿知道有人在门外,可是昨晚消耗了太多精力,他很虚弱,连根手指都抬不动,只能由着两人把他抱走。

众人一看彦儿已经被抱来了,纷纷让开一条路,没人相信这么可爱的孩子竟然是妖怪,可是王婆儿子手上的伤又是那么触目惊心。

彦儿拧着眉头,漂亮的小脸皱在一起,这一路快要被抱着他的男人熏死了。

一丝极淡的气息穿过男人身上的汗臭味飘进彦儿的鼻子,撑起沉重的眼皮,彦儿眯着眼睛半梦半醒中寻找气息的主人。当越过层层村民看到被绑在木桩上的雨青时,朦胧的睡眼一瞬间变得清亮。

雨青似乎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刚睁开眼睛,就被脑后传来的疼痛感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可是嘴里却有什么东西阻碍了她的呼吸,仔细一看,自己被反手绑在木桩上,嘴里还塞着布条,脚下围了一圈柴火。

王婆子暗中冷哼,她已经和村长说过雨青和那妖怪亲近的很,这下不怕那妖怪不招。

看到彦儿被抱来,原本粉嫩的脸竟有些憔悴,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一丝迷茫,可当看到自己时,所有的迷茫化作担忧。

雨青张口想要告诉彦儿自己没事,可吐出来的却像求救般的‘呜呜‘声。

村长看到彦儿被带来,心脏砰砰直跳,悄悄扶了下墙,拧了一把大腿,若不是裤子肥,一定能看见双腿的颤抖。

看着抱着彦儿的农夫好生的站着,村长也大起胆子,装模作样的清清嗓子,“小孩,我问你,王婆的儿子可是你伤的?”

彦儿听到村长问他,扫了一眼雨青后不再看她,他心中清楚事情的原委,看来他们是要利用雨青逼迫自己承认,如果他否认,恐怖雨青就会有危险。

稚嫩的童音一字一句的说着,“没错,他是我伤的。”

众人一听彦儿承认了,开始相信王婆子说的话,而原本抱着彦儿的农夫也吓得把彦儿丢在地上,跑到边上。

雨青看着彦儿被摔在地上心中着急,可是她被绑着,嘴里不断地‘呜呜‘地叫着,眼睛来回打量彦儿,不漏掉一处地方。

彦儿缓慢的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沾满了泥土,背对着大家快速对雨青安抚的笑了一下,两个眉毛弯弯的十分可爱,然后又面无表情的的看向村长。

可是这样并没有让雨青放心,反而更急切的想要把那个小身子抱在怀里。越是着急越用力的挣扎,迫切的想要摆脱绳索的捆绑,可是手腕磨破了皮也没能挣脱。

村长不着痕迹的向后退了一步,因为害怕的手颤抖着举起来指向彦儿,可看到自己抖得厉害,生怕气势上输了,装作气愤的开口,“我做村长二十多年,村里一直风调雨顺,大胆妖怪竟然在我眼皮底下伤人,肯定是早有预谋,快说,乔雨青是不是你的同伙。“

彦儿站起身随意的拍拍衣袖,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沉稳的样子和之前见到的天真相差甚远。

“乔雨青?没听说过。“

他没说谎,乔雨青这个名字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只听过雨青。

村长又问,“那你为什么要伤王婆的儿子。“

彦儿歪着脑袋认真的想了想,随后想到什么似的,伸出食指点了点,“我见他白天坑蒙拐骗偷,夜里吃喝嫖赌抽,决定替老天教训他。“

彦儿本就可爱,配上这样机灵的模样,让村民们原本紧张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有些胆大的还笑出声,一个笑了,慢慢地大家都笑出声。

大家都知道王婆子和她儿子在村里做了不少缺德事,但王婆子很会拉拢村长,村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这些村民有气也只能憋着。

王婆子看着村民们不停地哄笑,气的脸上皱纹乱抖,可是害怕彦儿的妖术,就一把抢过身边村民手里的火把,扔在雨青的脚下。

“我今天倒要看看凡间的火能不能烧死你这个小畜生,你若死了,我就信你是人。“

王婆子动作很快,而火势更快,一下子已经烧到了雨青的裙摆,村民们被眼前突发的情况吓得收住了笑容,不知道谁说了句,“快去提水。”

村长挥着手臂,大喊,“等等,先看看能不能烧伤。”

众人根本不理会村长,忙着找桶去提水。

雨青满头是汗,既是急的也是热的,烟雾熏的她睁不开眼睛,把这边裙角的火踩灭,那边又烧着了,不断地挣扎把捆绑的手腕磨出了血,可还是没能挣脱绳子。

比雨青更着急的是彦儿,他苍白着一张脸,咬破手指准备捏诀,王婆子眼尖的跑过来,两手抓住他的手指用力一撇,‘咔嚓‘一声,一截白嫩的手指呈现出诡异的角度。

昨晚就是这样吃了他的亏,这次怎么还能让他得逞。

王婆子恶狠狠的看着彦儿,“小兔崽子,我看你怎么施妖法。”

彦儿抽出自己的手,疼的跪在地上,额头的冷汗顺着眉骨滑入眼睛,紧咬着嘴唇,想要转移手上的疼痛。

他封了仙身和常人没两样,心头精血也只能在关键时刻自保而已,彦儿使不出仙法,不能超控远处的水来救雨青。

眼看着雨青被浓烟熏的没了动作,彦儿双眼快速浮动着青色的光,流光越凝越深,一滴青色的泪水快速聚集,飘在空中。

抬起头,口中吐出的声音像是从腹部发出的一样深远清亮,又带着急切的哀伤,震耳欲聋,众人捂住耳朵,四处躲藏,村长家的房屋也在这一声鸣叫中瞬间崩塌。

飘在空中的泪滴逐渐升高飞向雨青,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青色的光晕,泪滴飞到雨青头顶,快速旋转着形成一个风圈,而在风圈中间一团水雾凭空出现,像是盾墙一般,紧紧地围绕着雨青,阻碍了烟雾与火焰。

‘嘭’的一声,泪滴突然炸开,消失在空气中,声音竟然好似雷鸣般响亮,随着泪滴的消失,天空中从四面八方涌上巨大的乌云,眨眼间就把太阳遮的严严实实,原本阳光普照的村子变得如同置身在黑夜。

漆黑的四周,众人只能看见围绕着雨青的火焰和青色的水雾发出的光,一红一青两道光线纠缠在一起像是在斗争,而在两个光线中间的少女头发飞舞,残破的衣裙被风吹得呼呼作响。而在一旁的彦儿苍白的脸上毫无生气,青色的眼睛印着跳动的火焰,在被乌云笼罩的黑暗中尤为诡异。

‘喀嚓,喀嚓’的响声从天上响起,一道道银白色的闪电划过众人的头顶,伴着闪电而来的雷鸣也适时响起,被吓得魂飞魄散的王婆子早就不知道跑去哪儿躲着了。

村长看着眼前塌掉的房子还没有回过神,就被头顶的雷声吓得摔在地上,赶忙撅着屁股爬到角落,双手抱着头把脸埋在地上,颤抖着喊道,“乡…。亲们。。别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可是又一道响雷过后,倾盆大雨一下子砸在地上,盖过了村长的声音。

而在村长家院子里看热闹的村民们没人听到村长的喊声,都争前恐后的往外逃,无奈门太窄,不少人被挤压的摔倒在地。

哭声,喊声,风声,雷声……一时间充斥着整个村子上空。

雨水打湿地面,一滩血水被晕染开,混乱的场面,也没有人去管他们惧怕的源头是不是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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