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枕头下翻出一个方形的小锦盒,里面有一颗红色的药丸,还有一张纸条,很显然是剧毒的。
纸条上写着三个字“烟花刹”!
“居然是烟花刹啊!”她无奈又沉重的叹息!
你可能不会想想一种药会有这么诗意却沉醉的名字,然而,它的的确确就像是烟花一样,美丽纵情,但也仅仅只是一刹。它可以瞬间让垂死的人有了生命的第二春,所以对于神乐来说,等同于武装了獠牙和利爪,有了那些便有了反抗的基本能力。
她看着,嘴角发出凄然的笑容,就像染上血一样。
“从没有想过,我慕容神乐是要靠自尽才能有一丝活路,多么可笑!
可现在,却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偏偏我还要感激决心要杀的人,凌雪!
也罢,能省能死听天由命,就这样一了百了吧!”
她饶然绝灭一笑,毫不犹豫的吞下去。
果然,半盏茶的时候后,浑身充满了热量,仿佛快要爆发的火山一样。
深深吸入了一口气,调理好气息!
她迈下床,拔下发中别的仅一只银簪!
宫女还在诧异,但见雪花飞出,便倒地死去,眨眼便解决了屋里的全部人。
并且一鼓作是杀了出去,她心知,每分每秒都是极其珍贵的,因为烟花刹只能坚持两个时辰。
逃出这皇宫,只要逃出这皇宫!
就算是死也,不要死在这里!
结束了,早就该结束了!
一阵急骤的马蹄声惊破了沉寂皇宫大院。无数灯笼火把夹杂着猎犬的狂吠在各处宫殿窜流。而其中惊动了的正是炎国的至尊火流云。
“皇上,猎犬寻到了慕容氏的气味,她翻墙出城了!”
侍卫向着鲜衣怒马的为首之人报告。
火流云的目色怒火,像两颗火珠子一样。
“追!”火流云吐出一个字。
本来,他是极不会相信她会逃出去的。
可是,他忘记了她的决心,还有她绝顶聪明的脑袋!
“即便是这样,朕他就不信你一个大病初愈的小小女子能逃开朕的五指山!”
城门大开,大队人马追出城去……
而白虎半窝虎躯,一声低吼,火流云已经立于其背!
只看到一道白芒冲天,伸展的翅膀像两朵白云一样,身躯扶摇而上,眨眼已经不见踪影。
暮时,天忽然飘了大雪,没有预兆的大雪,比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猛烈。仿佛,冥冥中预示着什么。
簌簌的雪落在脸上,有些生疼!
她抹抹眼角,擦去冰冰的冰棱。
一直跑,摆脱后面紧追的叫嚣,摔倒了再爬起来,满身的伤痕,那样的狼狈,像强弩之末的鸟儿失去了丛林。
可是,那个囚笼她再也不想回去了,再也不想了,哪怕是死也不想了……
已知是那么深刻的痛,一次就足够了,一次就够了!
簌簌的雪落在脸上,有些生疼!
终于,还是步入到了绝境。
白影掠空,火流云赶到的时候,她就站在一片断崖上,风雪吹的她衣裙猎猎飞舞。
她向下望了一眼,悬崖下云雾缭绕,也不知道几百丈深。
她再望一眼总是淡然处之,略带邪魅和无畏的火流云。微微向后退了一步。
脚下有土飞坠,她也摇摇欲坠。
单薄的身姿,好像一片叶子,这些日子她消瘦了,瘦的让人看着就心疼。
可是,对于这些,他隐隐有些恨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到。
跳下来,火流云脸色发白,不径自攀援上来。
神乐飘飘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攀援上来,眼睛没有一丝的波澜,心也没有。
她在他心里,早就一文不值了吧!
“你不必过来,不要动了,再向前一步,我立即跳下去!”
她唤道,她也知道,他是不把她玩弄的欲生欲死是不允许她死的,本质就是玩乐而已。
“皇后,和朕回去!”他仓惶出口,脸色隐隐有些白。
神乐想或许是这雪太过耀眼,嗯,一定是那样的。
她皱皱眉,心中仿佛切开一个口子,那声唤,已经是许久都没听到了,许久了,究竟是有多久,连自己也不记得了。
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又回到到陌生,一个循序回到原点的过程,就是一场梦醒的过程。
她望着他的眼睛,又望望漫天飘零的大雪,忽然想笑,她也真的笑了出来,道:“我想不出要什么理由跟你回去?”
顿了一顿,又道:“回去后又做什么呢?继续做你的****?受你的羞辱?猪狗不如?”
火流云握紧了拳,语调冷冷:“你想怎么样?神乐,你别耍什么花样了,你明知道,逃不出我的手心的!”
身形一动,就要跃过来。
神乐飘忽地笑了一笑,嗔道:“是么?”说着向后退了一步。她的脚跟已经凌空。
悬崖顶上凛冽的风吹得她身子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掉下去。
火流云脸色终于变了!
不敢再向前逼迫:“神乐,你别做蠢事!你如敢跳下去,我就让你整个宿州人陪葬!”
“随便吧。”
神乐惨然一笑,道:“你早已不再是那个会对我百般包容,但是情真意切的空释了,你所说我是你的最终追逐梦都能抛之如弃履,你还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火流云一窒,道:“你……你跟朕回去,过往一切,朕既往不咎,你还是大炎的皇后!”
“既往不咎?皇后娘娘?”
神乐轻飘飘地重复了一句,神色莫辨。
“是,既往不咎,这件事朕就当没发生过。朕还会宠溺,把你捧上天,捧在手心!”火流云见她似有松动,忙加了一句。
“可是……已经发生了啊!已经回不去了!而且,我也不想在飞的那么高,摔得那样痛了!你知道那样的痛是怎样的么?
不!你怎么会知道呢?你一辈子都不会知道我的心是怎么被万箭穿心,还卑劣的必须活着!”
她微微闭了闭眸子,又笑了一笑,一字一句地道:“皇上,应该叫你大炎的皇上!你早已不是我的空释,他在我心目中,早已死了。
我所面对的只有将我一遍一遍凌迟的火流云,我的血我的泪全部都是恨!只有恨!
我曾经多希望但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但是,我的恨告诉我,我必须活下去!”
“想活下去,就过来!那不是开玩笑的!”他冰冷的说着,眉头都蹙到了一起!
“呵呵!”她微微一笑,似乎感觉那冰冷的风正带着身子,自由的飘零。
她啜了一口气,蒙着水雾的眼睛看着他的,又道:“不是开玩笑!我所说的一切都不是!
可是,事实是,我留在你的身边活不下去,也许有一天我残喘的灵魂也会成为片片凋零的碎片!但是,若是我离开你,从这下面跳下去,即便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也是有可能活下去的吧!”
万分之一,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希望了。
“有那样的希望,真好!上天,待我终究还是不薄的,自由了……”
身子向后一倒,跌了下去!
火流云脸色大变,猛地扑了过来!
他的动作极快,竟然抓住了她的右边半截衣袖!
正要向上提拉,她左手扬起,有尖锐的银簪,早就准备好的!
“不!”火流云大叫出声。
想让我做奴?下辈子吧!
火流云大叫出声,眼眸的光泽从愤怒变成了冷落。
哧地一声,衣袖断裂。
她的脸上是如花般绝美的微笑,一如那些青葱岁月的当年,在他眼前绽开。
红唇开合,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空释,你会后悔的,你终会后悔的……”
她呢喃出旧日称呼,身子就像是断线的风筝,翻滚着跌了下去!
“神乐……”
终于撕心裂肺狂吼出声,不顾一切地探手一抓。可是,手指划破空气,只触摸到她几根青丝。
终究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眼睁睁地看着她飞坠下去,和雪花一样翩翩飘零。
雪啊,鹅毛大雪,落在衣袂落在眉梢。
她微闭着眼睛,唇角是一副解脱的笑意,眼角却留着泪。由水珠,串成串,滴滴答答……
风在耳边簌簌的吹离,身子正在加速下坠。脑海中,映着的那过往的画面,和犹如昨日历历在目的画面。
“没事的!有我在,无论什么危险,我都不会离开你!”
“如果连想活着的都不肯定的话,未来的路可该怎么走?我是有决心陪你一直、一直走下的!所以,绝不能死!”
原来,那一切一切的承诺全是成了云烟,就像这风一样,唯有她还记得这一切……
现在她终于解脱了。
她安然地闭上泪眼,坠向那无底的深渊……
距那日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两夜,漫天的雪疯狂着,白雪皑皑,冥冥中好像祭奠着什么一样!山下崖下,头顶是一片朦朦胧胧的云雾,依稀可以望到那巍峨的山崖,仿佛天上一样。
而正前方是一汪巨大的湖,并没有因为那寒冷的冬季冰封住,碧波荡漾,深有千尺。
“主子,半山腰没有!”
“回禀主子,河流沿岸没有!”
没有!没有都没有!
火流云的颜,正如这严寒的冷冬一样,那瞳孔就是一座冰窟!
“找!继续找!找不到人不能给朕停下来!”
他嘶吼,嘶哑的声线隐隐有几分颤抖,就像崩断的琴弦一样。
两眼通红,隐隐蒙着一层水雾!
他凝望着天空,那冰冷的晶体落在眼里,然后融化成水,从眼角溢出。
痛!是痛彻心扉的痛!
不能呼吸!不能厮守!
“慕容神乐,你在哪?快回来吧!”
心中的声音愈发的清晰,愈发的凝重,凝重的好像一把锋利的剑直插在心口,泊泊的滴血。
“主上!已经两天两夜了,慕容姑娘只怕是已经……”
“住口!”他如咆哮的猛兽!
仅仅是一句话,也偏偏是一句话便激怒了!
怒不可赦的他,一只手提起那倩丽的魅影,像一只发狂的狮王一样。
赤金被提起,根本连呼吸都不能,好像死了一样,一张脸已经纠结成青紫色。
“唔……主……主上……”
“没有朕的允许,她怎么可能逃离这个世界!天大地大,她都逃不出朕的手心,这一次也一样!”
“嘭!”一道妖冶的锐光濆激,手臂受力,下意识的反应收回了手。赤金跌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呼吸。
“主上!你不能这样!”赤焰挡在赤金的面前,颜色是那般的沉重也是那般的严肃。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他是反抗着主子的一次。
火流云的寒凛却已经达到不可回收的地步,手掌慢慢的、慢慢的抬起,只要一掌!只要一掌落下,便足以要了赤焰的命!
“赤焰,不必……不必这样!”
“有些话我是早就想说的,今天就当预支后半生的勇气吧!拼死我也是要说出来的,难道你不是一样么!”赤焰含笑着对着赤金说着。
她当子啊前面,右臂一横,唯见一道灼灼的寒芒四射,竟是一把锋利的匕首架在雪白的脖颈上。
凄然一笑,她目对着自己忠心不二的主子,火流云。
“主上,属下知道将来要说的是什么样的罪罚,所以,不需要主上亲自动手,属下自己来了解!”
火流云不言语,那双深沉的入魔一样的双眸,颤动了一样,好似波光。
“主上,有些话是不得不说的,是憋在心里好久好久,如心刺一样扎在心口的肉中的!
也许有句俗语说得对: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主上和慕容姑娘的种种,属下看的是最为清楚的!
世间上有千万种情,可属下看来,你们却是最磨心的一种,相爱相杀!
明明是爱的极深,却彼此伤害!”
“爱?哼哼!你们错了!你们都错了!”
“错的人是你!”赤焰咆哮着,用一身的力气。
“错的人,是你!”
“是朕?呵呵!就算是朕狠心吧!
可是,如果当她一把剑插进你们的心口,你们谁还能,谁还有底气告诉朕错的人是朕!心狠的人是朕!如果,她有朕一丝一毫的那种担心,又何苦走到这种地步!
她的心里装得有无数个男人,而且不知廉耻的把自己献给别人,却偏偏不曾真正看朕一眼!”
赤焰有一丝惊讶,可是一想又平静下来。
“不管你们发生过什么,但是,我知道她是爱你的!”
“证据呢!”
“女人的直觉!”
“直觉!呵呵,真是分量购足的借口啊!”
“主上!”
赤金站起来身,已经好多了,她扶住赤焰的手臂,目光执着的盯着火流云。
“有些事的确是说不明的,但是,属下曾经这么问过慕容姑娘,她说她恨你,可能是……恨到骨髓中的那种!
世间的缘分说来奇妙,但是,有句话我相信它是真滴,因爱生恨,没有爱又怎么会有很,爱之深,恨之切。慕容姑娘不是一个没有原则的人,也许你们之间是有误会的。
她的怀中总是揣一面镜子,我问她为什么总是揣一面镜子,她说她需要看着自己活的光彩,需要自己有木有样。
如果你们之间没有羁绊,为什么她会那么执着,为什么她在您面前从来没有地下过头。说白了,恨只是一个借口,不想忘记你的借口,因为爱到了骨髓了忘记是根本做不到的。
想爱不成,也只有用恨来折磨自己。”
火流云无言,瞳孔漂移到别处,这些从未想过。
赤焰抿抿唇,深吸了一口气,望着那碧波荡漾的深湖又道:“其实,主上你所为难的不过是一座湖罢了!
想过那座湖并非只有把湖填平这一个法子,你忽略一个最简单的法子,那就是架桥!”
“架桥……”他喃喃着。
“属下愿意相信慕容姑娘是有原则,所以不会胡来,关于女子的贞操更不会。”
火流云眉峰一条,眼光触动,急道:“直说!”
“不知主上还记不记得未央宫时,主上曾一怒之下要宫中的嬷嬷给慕容姑娘净身!”
话提点到这里,已经非常明了,火流云后知后觉,眼睛突然变得明亮了。
“也许,她的答案就是主上心中的答案了!”
是的,那是火流云至今无法忘怀的一夜,年不过16岁竟然已经破身。
他恨,恨之入骨不能霸占她的全部。
说罢了,赤金赤焰纷纷跪地,为刚才的一番冒昧的言论谢罪。但是火流云宽恕了他们,他现在迫切的想知道那究竟是不是那样的。
于是,有赤金赤焰直接从宫中将那嬷嬷压解出宫。
火流云还呆在悬崖谷底,等候着来自湖底的最后一线希望,也仅仅只有那里还没有回报了。
“啊?皇上!”老嬷嬷一生老实当差,没见过皇上龙颜,顿时双腿松软瘫在了地上。
像一尊神一样,目光凛然的垂落。
“主上问你话,你要如实而且毫无保留的回答,答不出来后果……你可要全家都单上!”赤焰提点道。
“奴才……奴才必定无所保留,如果有一个假字,愿接受天打雷劈!”
“朕不想要你的命,你也不配朕杀你!朕要的只是一句话而已!”
“奴才懂!皇上金字玉言,奴才绝不敢有所保留。”
火流云背过双臂,眼睛里望着虚无的风景,片片雪花落在发梢,飘扬着。
“半年前,皇后慕容氏曾送到净身房净身,你是主事的吧!”
“没,没错!是奴才!”她记得很清楚,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把你知道的说清楚!”
嬷嬷颤栗着,连着吸了好几口气,连脸色都是那种惊慌的苍白色!
“说!”火流云吼道,已经迫不及待。
“是!属下说,属下这就说!
那一日皇后娘娘大概是四更天,刘公公告诉奴才说要给娘娘净身,当初跟来的有6名侍卫,还有娘娘身边一位资历深厚的老嬷嬷,大……大概是庄”氏!
当初,属下给娘娘宽了衣看到的就是满身触目惊心的伤口!一道交织一道,一片覆盖着一片,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的地方!”
说道房事,默默有些沉默,眉眼偷偷瞥了一眼,心中惶惶的。
“我心想着,娘娘也不过是刚及笃,初经人事怎么受得了这罪!”
“你说什么!”火流云的心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压抑着。
“奴……奴才知错!”
“最后一句话!”他指着嬷嬷的脸,眼睛眯成了危险的一条线。
“奴……奴才,是娘娘初经人事,身子弱遭不了罪!”
“是……处子?”他迟疑着问道。
嬷嬷有些不知所措,这样的事情难道经事人不是应该最清楚的么?
“直说,是还是不是!”
“额……是!是的!”
火流云暗淡不可纾解的阴霾突然拨开,眼睛存在着浓浓的温柔,却饱含悲伤。
“你是我的!全部!全部都是我的!都是……”他重复着,一遍一遍。
不曾在人前流泪的他,眼泪就那么不听话的滚落下。
可是笑着,也哭着,比那种单单的痛苦刺痛难过的一百倍一千倍!
他凝望着那湖,忽然说不出一句话,只是脑海中回应着的一幕一幕的画卷。
从青葱而且激斗的出事,绽放着魅力的风格。“在我的世界,就要遵从我的规则。”
慢慢深入,她绽放着她的锐志,保持着立场。“我对你的国、对你的天下不感兴趣!”
渐渐地,成为不可分割的两株藤蔓,她会玩味却冷酷的保持关系,“你我之间只存在交易,交易完成后,你我各走各路,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何谈一生?一世?”
日子久了,生疏了,她还是那样,因为她的心没有被打动过。她说,“无爱,怎能承欢?”,那是她的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