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你说!”淡淡的,温柔的。
“奴家的姿色比起斩月楼任何姑娘,爷那么多人中偏偏选奴家,是不是……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没有!我只是喜欢那样而已,从第一眼就觉得。”
“爷果然如世间传言的那样,风流多情,风度翩翩。说话也格外的讨人喜欢呢!”
“是么!”
“要不要,奴家!”玉手伸出,行中人都懂接下来是要做什么。
但是,月沉西制止住了她,而是绕过去径直往内堂走。然后,从怀中取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红布包裹,不难看出是书籍一类。
“这是……”
“不瞒说这是我一个故人要我交给你的,她一早就曾经告诉我你的美好,你的纯真,以及你的善良!今日,我看到了,也不枉千里迢迢从雷国赶来一睹美人风采!”
冷泠正要打开,被制止住。
“怎么?”
“故人所托,有交代说等没有人的时候再打开看!当然,也不包括在下!”
“故人还有言要我转达一下!”
“这么来说,爷来此的根本不是为了找乐子寻开心!”
“乐子当然会找,却不一定是身体上的。”
“当然,爷不是俗人!你的故人要转达什么!”
“当然,也是没什么。
她只是说要你好好的自由的就足够,别为了不可能的事伪装勉强自己。有些事并非是一句对错就能纠纷出,也许其间是有遗憾的,但是诸多遗憾中,也分得出酸的、苦的、辣的、痛的,味蕾诸多不同。
她说啊,如果时间倒回到那年,还是会选择那么做。她说,只有真正痛过的人才知道相比遗憾更肆虐的灵魂的绝灭。她不想让你痛,不想让你的灵魂绝灭,所以宁可,你品尝到的也只有酸涩的遗憾罢了!”
冷泠的表情已经发白,柳眉蹙在一团,眼神冷冷的对着他的,质问道:“她现在在哪?”
“也许在天边,也许在眼前,也许在沧海,也许在桑田!”
“说!到底在哪!算奴家求你!”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月沉西勾勾唇,却是那样漠然的转动的眼神。
“不必,如果她能知道你还是这么想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怎么会想她!怎么会!”
“不管会不会,她还有最后一句话,信仰从未跌倒过,从前是以后也是,一辈子都是!”
话罢!冷泠已经泪水纵横,她睁着眼睛,却说不出一句话。
“好了告辞!”临行出门,又道:“你的心不冷,冷泠这个名字不适合你,做回自己吧!”
冷泠的眼睛倏地放大,心登时的一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放生大吼四个字:“慕容神乐!”
哽咽的话音,微微沙哑。
慌疾着奔出门寻去,可是只有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雪花,便什么都不剩,什么都不!
她的身子将瞬间抽走了的经脉瘫软下来,眼泪却从未停止过。
“为什么突然来要告诉我这些?”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么!你以为这些话就能抵消了么!”
“我才不会一辈子,一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你这个大骗子!”
“如果,你不出现多好,你为什么还要偏偏不死心来。你知道恨你我下了多大的决心么?
伤口撒盐都没有你来得这么撕裂的痛!”
“我恨你!恨你!恨你……恨你啊!”
她嘶吼着,一声比一声暗淡,哽咽着,蹩压在心中的委屈仿佛忽然间找到了豁口,也找到了能活下去的氧气。
打开看那装帧精美的古籍,是两本土之属性的斗宗级别的秘籍,还有一块古朴的令牌,那是曾经是属于她的。
斩月阁的楼顶上,迎风傲雪,不过一会儿天就阴了,风声萧萧。
月沉西啖了一口气,似乎将心中沉压许久的担子放下。伸出手便有几片雪落在雪白的掌心上,久久不化,只有凉到如冰一样的体温才会那样。
他的手很白很柔,可是偏偏掌心深处有几道疤看上去格外的眨眼。
“也许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我还是避免不了要去见你,你会开心么?”
他勾勾唇,那是一个和风雪结合的笑,也仅仅是一个表情。
“啾……”一声哨鸣,天空盘旋着一道傲然高贵的魅影,只听得风声意啸顿时就飞到了眼前。
那是一只身材巨大的鸟,双翅展翅足有八米,通体乌黑,有长长的尾巴,棕红色的喙。
身轻一跃,似谪仙一样便稳稳落在其背上。
“夜儿,京都!”
“故人中,也只差你了,最后的你!”
一日后,到达京城的时候,鹅毛的大雪忽然就停了。天空是阴着的,久不见日光。
万煌阁内,火流云安然的批阅奏折,推门进来的人却看也不看。
“怎么样!”
“回禀主上,人总算救回来了!”
回答的人一袭红衣,盘着干练的发髻,眉宇中充斥着一抹英姿,她便是火流云的左右手之一,赤焰。
龙台之上的人放下狼毫,狭长而魅惑的眼睛闪烁着如同死神一样的色彩,冰冷的无情的。
他站起身,负着手走下来,道:“她想死可没那么容易,她的命朕会等到找到她的时候,由她亲手处决!”
两个她代表着不同的人,在火流云心中也是天与地的区别。
“那现在是将她怎么样?”
“暂时放回原处。前些日子察木族进贡来一些蜉蝣蛊,听说效果很不错,赏给她。”
蜉蝣蛊,顾名思义就是微弱的像蜉蝣一样的小生物,但是别小看这些生物,它们存于水中以汲取生物腐烂分泌的体液存活。
赤焰娇躯一颤,只听名字都觉得分外惊诧,但是也没敢吱声抗拒,领命下去。
秘密的天牢中,那是圆形的凹槽一个血池,没错就是血!中间有一个凸出的黑球,细看那并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披头散发,脸蛋完好肌肤胜雪。可是已没有下半身,双腿双脚全部都割掉,身上攀爬着那紫红色的肉瘤一般的东西,化脓淤血让人看了都觉得恶心想吐。
没人能想到她便是昔日风光无两的凌雪雪妃,凌氏一族也因此曾达到权倾朝野的地步。一步错,步步错,最是无情帝王家。今日的她,却是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彘。
凡是能见证那过往三年岁月的,无不唏嘘叹息!
已经是三更天,一股清澈悠扬的箫声忽然响起,仿佛是编织的梦一样。
停下了笔,火流云凝望着一方,或是啸哮的风声,也可能是悸动的烛火。
他也不知怎么就停下了,就那么听到第一个音符的时候就停下了。
拨开惊艳流转如山泉叮咚一般的节奏音符,这曲子很悲、很凉,仿佛编曲人在世间最痛苦的挣扎,却不得不活下去的悲戚和叹息。
“什么人?”
突然地,他很想见一见吹箫的人。
“来人!”
“主上有何吩咐!”赤金跪叩。
“是何人在吹箫!”
冰冷的声音一点也不似发问,反而更像是命令一样。
“回禀主上,属下也不知,但是声源似乎是从东华宫传来的!”
“东华宫……”他重复着那三个字。
是她?不!应该不是!
他即可站起身来,径直走出去。
朱红色的大门刚推开,风声萧萧,仿佛迫不及待就要冲进去的一股洪流一样!
冰!冰凉到了骨髓里!
雪,是漫天的雪,像鹅毛一样!
可是,火流云那总是漠然冷凛的俊荣却突然变了色,因为这雪花并非是白色,而是艳红色的!
“雪花!血花……是血花啊!”
看来来意不善啊!
英眉一挑,那总是收敛着着的寒气突然迸射出来,活脱脱的死神、修罗!
他勾了勾唇,嘶声道:“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身轻如燕,只是刹那便乘风而去,在漫天的红色的风雪中,一袭月白色绣金线的盘龙蟒袍如天地神尊,傲然苍穹!
东华宫的忘情阁,脚踏最高的一处楼阁之上,红色衣袂飘飘,手中的一直翠玉笛子仿佛是红与绿的最好最神然的碰撞,再加上一面金色的面具,瞬间感染了所有,有风的洒脱,有雪的冰凝,有曼珠沙华的魅惑。
就那样,曲子慢慢流淌,风雪就在音符中幻化出来,吹散到各处。
忽地,他怔住了,眼中倒映着出那倩影那轮廓,仿佛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不别离一丝一毫的目光,由着风雪由着箫声在相隔着距离中飘散,飘散……
一曲终罢,那影子好像一早就觉察到了被注目的眸光,侧回脸来,目光静静地,就像这安宁的夜色一样。
两个人就这般站着不动,彼此凝望着。
仿佛一眼间沧海桑田,爱恨情仇都是烟云风雪。
倏地,他们齐齐无声的笑起来,仿佛发泄着什么。
火流云只觉得仿佛阴霾许久的天空终于拨开了一道光彩,照进了一米的阳光。
一阵轻风吹过,阁楼屋檐下的铃铛迎风而响,卷起风雪仿佛也带着一些言语,清脆的铃声,随着风儿飘然而上,回荡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