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第一道光芒投射在帝都的城楼上,厚重的城门嘎吱开启,一匹黑色的骏马扬着雪白的马蹄,急速奔腾着,向城东的睿王府而去。
骑在马背上的老者,沟壑纵横的脸上满是风霜,风尘仆仆,略显疲惫,一双不大的眼睛精光毕现,神采奕奕。
街边刚刚开业的商贩,有好事者,在一旁窃窃私语。
“那不是睿王府的大管家袁叔么!”
“是吗?睿王爷不是下天牢了么,他可能还不知道吧。”
“瞧他那神气,八成是不知情,也不知道,门口的禁军让不让他入府。”
“我看八成是回不去了。”
然后是啧啧叹息声。
一盏茶的功夫还没到,又一阵马蹄声自东响起。
众人同时停下手中的活,驻足观望,黑马白蹄,掀起一道尘幕,遮住了马上人的容颜。
“喏,看到没有,被赶出来了。”
“看来,睿王爷这次是难翻……”
那个“身”字还没出口,那马儿已经撒着花跑到了商贩近前,马上,身裹勾着紫金银线玄色锦袍的男子,面目俊朗,霸气实足,一双黑眸亮得出奇,一张俊脸却阴沉沉的,活像别人欠了他多少钱似得。
“睿……睿……王……爷。”小贩的嘴巴大大地张着,就如吞进了一个鸭蛋一般。
啪!东方魅一挥马鞭,马儿如一阵风似得狂飙而去。
此时,他的胸腔中犹如热浪在翻滚着,他的直觉果然没错,在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心动的只有一个女子,那就是他的流云,她竟然敢装死骗他,还堂而皇之地嫁给了他,当他东方魅是二傻子呢!不过也好,马上的人,一阵阴恻恻的冷笑,现在她是他名正言顺的老婆,出嫁从夫,是他该使用家法的时候了,要让她从现在开始认清楚谁才是她的天。
马儿一路狂飙,很快就到了皇宫之外,东方魅翻身下马,手中拿出皇宫的通行令牌,拦在门口的禁卫军呼喇闪到了两边,脸上均挂着不解之色,城楼上,几个黑色的身影一闪,嗖,嗖向永昌帝议事的紫葳大殿奔去。
东方魅皱了皱眉,那应该是皇帝身边的暗卫,想是去给东方磊报信去了。此时,东方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么招摇过市,确实有点不妥,但现在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快点见到上官筠,然后给她一顿胖揍,以泄自己的心头之愤,她可知道这半年来,自己几乎没睡过什么安稳觉,只要一闭眼,眼前就是她惨死的那一幕,那一双如秋水般清澈的瞳眸,一直看着他,直到他冷汗淋淋地醒来,至于她为什么会装死,以及是谁救了她,还有袁叔的那些阴谋论,他统统不要管,他相信在他铁血的夫纲下,她一定会坦白一切,也许,他会原谅她的,他冷哼一声。
小院的门匾已经摇摇欲坠,那上边刻着的三个字已斑驳不清,一道光束照射到门匾上,无数小小的尘埃在光束中跳动着。
一切都如此熟悉,但一切又那么陌生。
东方魅全身的力气似乎突然消失殆尽,健步入飞的双腿,如灌了铅般变得沉重,他停在院门口,使劲地吸了口气,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近情情怯”,东方魅郁闷地想到,恨恨地鄙视自己一番后,伸腿一脚踹开了虚掩的大门,粗声粗气地喊道:“上官筠,你给本王滚出来!”
似乎为了回应东方魅,一阵风过,满院野草沙沙地摆动着,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声息。
东方魅耸了耸鼻子,一股凉意自他的脊背爬起,血腥味,小院中飘荡着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他三步两步奔了进来,两条如小溪般的血水蜿蜒流到了门口,屋门口,两个瘦小的身影倒在血泊之内,那正是上官筠的两个贴身宫女小圆小玉。
一种浓重的恐惧喧嚣着吞噬了东方魅,心脏处一阵尖锐的痛几乎让他不能举步。
流云,流云,流云……。
这两个字反复在脑海中翻腾,余音中,你绝对不能有事,这句话拨云破雾般腾空而出。
他快速地取出怀中的短刀,半年前,就是这把短刀几乎割断了流云的脖子,他一直保留着,珍藏着,今时今刻,他要拿同样一把刀,杀死那些妄图伤害她的人,即使是她自己。
东方魅的身体飞鹰般平地而起,冲入了半开的屋子,很快他的身体定在了地上。
屋内的一切井然有序,桌椅摆设都在它们原来的位置,没有搏斗的痕迹,但一团一团黑色的血迹,犹如朵朵盛开的红梅,怒放在白玉石的地砖上。
东方魅快速地查找了每个房间,房前院后,甚至他儿时在后院打得一个小小的地洞,他都没有放过,没有上官筠,也没有冷笙冷箫所提的月娘,甚至连一只老鼠,他都没找到。
上官筠就此不见了。
天上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目,东方魅全身冰冷立于野草肆虐的院落内,鹰鸷般的厉眸迅速地扫过每一寸土地。
没有她的尸体,一切都有希望,一定会有线索。
流云,我一定要找到你。
沙,沙,沙,小院的门外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东方魅的身体微微一滞,回首往大门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