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宿白只是环着剑面无表情,可是他不是无心。
“我……我真的舍不得,可是我没办法,这样颠簸下去我害怕……”宗政桪宁痛苦的扶着树,在宿白面前,他从不隐瞒什么,宿白就像是他的影子。
宿白很想要安慰他的,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
或许这样静静的听着,是最好的办法。
宗政桪宁没有告诉步颜雪,她的身体必须要吃大量的补药,不然临盆的时候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他也是才知道,只有凌孝渊可以救她,他真的没有选择,她曾问那些银子从哪里来,他只是笑着回答是宿白和他砍柴所得,殊不知那些都是凌孝渊给的……
他做了天下男人最不齿的事!
出卖了爱他的女人!
步颜雪并没有发现宗政桪宁的异样,每天沉溺在幸福中。
有他在身边,她总是能安心的入睡。
曾经那些梦靥都没有了,那些血腥的一幕就算再出现,可是至少有他。
这一晚,步颜雪睡得很熟,他一直拥着她,给她温暖。
外面的风吹舞着,像是在为离别伴奏。
宗政桪宁好不容易哄着她入睡,放下了她,将她的被子掖了掖,恋恋不舍的抚摸着她的脸。
“雪儿,我不后悔,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他是多么的不愿意将她交到凌孝渊手中,可是能够保证她安全的只有那个男人,“这些日子我真的很开心,这样就够了,雪儿,你让我有家的感觉,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他都是我的。”
宗政桪宁痛苦的呢喃着,拿着她的手放在嘴边。
“对不起,原谅我这么做,我真的没办法让你冒这个险。”凌孝渊说的对,他能给她的只有危险,如今她快要临盆,他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无法保证她的性命,这样又怎么算是爱呢!
一份书信放在她的枕头下面,宗政桪宁狠了狠心终究是走了出去。
外面的宿白已经等候多时,见主子出来,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说。
“宿白,告诉我这么做是对的,我只是……只是想要她平安!”
这已经是他问宿白第二次了,第一次宿白没有回答,这一次也没有回答。
因为宿白不懂,分开真的是这么痛苦的事吗?
一个人似乎还没有到没有另外一个人就不能生活的地步,人不是都是为自己而活!
宗政桪宁来到不远处的林子里,那是早就准备了两匹马,上面是给他们的盘缠。
凌孝渊面无表情的看着宗政桪宁。
他已经很宽容了,即便知道他们的行踪也不曾给打扰他们。
“答应我,不要……不要让雪儿哭,算是我求你了。”
很少求人的,就连二哥他也就求过一次,可是这一次他竟然向自己的情敌祈求。
凌孝渊转过身背对着他,“这话我会替你转告的。”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宗政桪宁淡笑,这本来就是凌孝渊的风格。
宗政桪宁上马离开,却听到后面传来落英大喊的声音,“站住!”
她飞奔过来,像是刁蛮的公主,不问清事情经过,就往宗政桪宁身上挥舞着鞭子。
鞭子并未打到宗政桪宁脸上,而是被一直环着剑守在一边的宿白伸手拉住。
“你这是做什么?”他冰冷的脸上闪着怒意,竟敢在他眼前对王爷这般无礼,未免太过嚣张。
“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落英红色的衣衫,清秀的脸上有着冰冷,她怨恨的看着宗政桪宁,“小姐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将放弃她?宗政桪宁,这就是你的爱吗?真是廉价!小姐为你可以舍弃性命,可是你呢,最后选择的是放弃她独自逃亡。”
自从那****救了宗政桪宁,奕黔对她冷漠了不少。
落英也从没过这个男人会对自己态度好,从来都是她一厢情愿,如今身体肮脏不堪,她也配不上奕黔了,这样也好,起码以后再也不会对奕黔抱有幻想。
“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在这里瞎说!”
“我怎么不知道?是因为凌肃然想要抓拿小姐,才会对你们紧追不放的吧,所以现在你后悔了,打算将小姐扔下了是吧!”落英才不相信,自认为自己说的就是真理。
“你信口雌黄!”宿白紧抓着她的鞭子,怒声道。
“宿白,放了她,她说的对!”宗政桪宁冷声道,看了眼凌孝渊。
是他这么说的吧,故意想要落英觉得他是个负心的人。
宿白不情愿的看了落英一眼,终究还是放开了她。
“宗政桪宁,我真的看错了你,原本以为你跟别人不同,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人,你不值得小姐这么付出,就算凌肃然放过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落英狠戾的说道,想要再挥动着鞭子,凌孝渊已经来到她面前,紧紧的攥着她的手。
凌孝渊的身手鬼魅非常,就连宗政桪宁也瞠目。
竟然……竟然如此不动生息的越过了他来到落英面前。
“三哥放手,别让我对你动手。”
“你想要闹到何时,是不是想要步颜雪知道,想要凌肃然的眼线发现这里?”凌孝渊用力的挥开了她的手。
“我……我……”落英被他堵的无话可说,可是她真的不甘心。
小姐那么为这个男人付出,就连三哥都背叛了,可是宗政桪宁竟然是这种人。
无法反驳三哥,有三哥在她根本就什么都不能做,更别说为小姐打抱不平,看了眼不远处的茅草屋,不想要惊动小姐,她只能选择沉默的离开这里。
“宗政桪宁,记住了,终有一天我会为小姐讨回这个公道!”
说着收起了鞭子,咬着唇离开。
要不是因为小姐,她不可能就此罢休,果然世间所有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他们都该死!
凌孝渊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了挥手,“快走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了。”
宗政桪宁咬唇,恋恋不舍的看着不远处的茅草屋。
那里有他最爱的女人,可是他却亲手将她交给了别的男人!
外面传来砍柴的声音,步颜雪醒来,以为是宗政桪宁,急忙跑了出去,就见凌孝渊正专注的研究着斧头。
他一身白衣,高贵中有着别人不可直视的傲气,可此时却拿着极不协调的斧头。
“是这样用的吗?”他示范性的又砍了一下。
“你怎么会在这里?”步颜雪一脸的不悦,她挺着肚子到处的找宗政桪宁,不停的喊着他的名字,可是终究得不到他任何回应。
她愤然的来到凌孝渊的面前,“你把宗政桪宁怎么了?嗯,他去哪里了?”
凌孝渊心痛的看着她,在她心中,他就是这样的人吗?
“他去哪里我不知道,别把一切都怪在我头上。”
凌孝渊不悦的扔下了斧头,“将衣服收拾一下,这里不能久留。”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这里……这里是我的家。”她的眼泪不禁落下,不相信宗政桪宁扔下她,还记得他说的那些话,他说要和她一直在一起的,他说他已经离不开她了,恨不得将她装在身上……
步颜雪冲进了房子里,将门关上,她要等,要等着他回来。
“他不可能回来了,步颜雪,你认命吧,你再一次被抛弃了!”
门外的凌孝渊喊道,就是要刺激她,就是要她对宗政桪宁失望。
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相信宗政桪宁,却不能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
不想要说出这么没水准的话,可是心好痛,曾经她也为自己这么疯狂过,可是现在的主角不是他。
“闭嘴,闭嘴!”她捂着耳朵,“不可能,不可能!”
宗政桪宁一定会回来,讨厌听到凌孝渊的声音。
他现在以什么资格来说自己,前世的丈夫还是现在的丈夫,不管是前世今生,他都失去了资格。
“你还在妄想吗?还是你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失败者,你注定只有被人抛弃!”
“滚!滚!”她大喊着,再也不想看到凌孝渊。
她是失败者,可这一切都是败谁所赐!
步颜雪气愤的将枕头扔了出去,就看到一纸书信留在枕头下面。
黑色的字体,是她最熟悉不过的。
书信上只有一句话:好好活着,等我!等我!
步颜雪哭着抱着书信,他没有丢下她,他还会来找自己的。
可是宗政桪宁,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宁愿跟你一起浪迹天涯。
她不仅仅想要自己活着,更想要他也活着。
他这么一走了之,万一被人抓住怎么办?
朔月王朝他没办法去,黎族更是不能待,如今他就是瓮中之鳖!
步颜雪真的担心坏了,害怕的呢喃着,“宗政桪宁,你一定不能有事,求你了一定不要有事!”
她哭着跑了出去,紧紧的抓着凌孝渊的手。
“求你,去保护他,求你了,他不能出事,若是……若是被朔月王朝的人抓住或者被凌肃然抓到怎么办?算我求你了,去……去救救她。”
在他面前,步颜雪真的不想要哭的,可是此刻真的没有办法。
看着她的眼泪,凌孝渊只觉得心痛的要死。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她是在挽留自己,可是当听到她说的话,自己只觉得可悲!
原来,这世界上真的有本位倒置的时刻。
原本这一切都该是他的,前世,她只为自己一个人哭一个人笑,可是现在,她的伤心、她的担忧都是宗政桪宁的。
凌孝渊伸手擦着她眼角的泪水,真的不想要她流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