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还珠城主
罗城生性懦弱，不喜欢说话，更不愿意和人接触，所以他选在超市夜班当值班员，不仅是因为夜班工资丰厚，更是因为来夜店的人少。他每天从晚上12点值班到第二天的5点。
由于超市地处偏远，晚上一般都没有几个人，罗城最享受这寂寞的时间，没人的时候，他经常张开双臂在超市里游荡，仿佛在飞翔。
不过，在罗城的夜店里，他也有两个熟人，也是他讨厌的两个人，一个是小嫚，她穿着暴露，经常会带着不同的男人过来买保险套，这既是她深夜光临夜店的原因，也是罗城不喜欢她的原因，另一个熟人叫王素琴，她有一只名贵的哈士奇，但是罗城也不喜欢她，他讨厌王素琴的颐指气使，她的这种态度似乎也传染了她的狗。
这晚，罗城慵懒地看着店，这时，超市的门轻轻响了一声。罗城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小嫚画着浓妆走进来。她下身穿着超短裙网格丝袜，上身穿着大开领的低胸衣，露出好大一片胸脯。
已经是深秋了，今晚气象台预报的温度是5℃。小嫚鼻子冻得通红，几乎和涂了厚厚唇膏的嘴巴一个颜色了。
“小姐，你要买什么？”看她在食品架上看个不停，罗城出声问道。
“哦。买……这个，不了，不了，还是这个吧。”
她放下一杯方便面，拿起一个面包，明显咽了一口口水下去。
“三块五。”罗城看着那小嫚递过来的钞票，眉头皱了一下。是一张百元钞票，很脏。
“没有零钱吗？”
小嫚陪笑着摇摇头。罗城厌恶地看着那张脏钱，钱用旧了原来这么恶心。他不愿碰那钱，于是说：“没有零钱找，你明天晚上有钱再给吧。”
还没等小嫚道谢，门砰地一声响了，王素琴带着那条名叫“莎莉”的哈士奇冲了进来，她们头高高地昂起，走起来一颤颤的，像极了。王素琴瞟了一眼小嫚，一脸的不快，小嫚看到王素琴也赶紧地将头低下去。
王素琴的老公每天都夜不归宿，王素琴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也管不了，索性天天打麻将，不去想这些烦心事。王素琴这么晚来超市有一个规律，那就是她打麻将输钱了，王素琴的钱很多，所以她输光钱得到后半夜，莎莉一直陪着她，这时候一般都饿得快不行了，王素琴便陪莎莉来买狗粮。
莎莉被她的主人惯出一身的坏毛病，莎莉从来不吃别人挑选的狗粮，只吃自己挑选的，而且她的狗每次挑选完狗粮后，都会在超市里撒尿。
这次也不例外，罗城厌恶地看着莎莉，王素琴不乐意了，她随手扔给罗城一百元钱，说道：“这样够了吧，真是便宜你了。”罗城捡起那一百元，便不再抬头了。
王素琴拿着狗粮准备走时，突然转身，质问罗城道：“既然狗在这里撒尿得收费，那‘鸡’在这里是不是也得收钱呢？”罗城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小嫚脸唰地一声红了，迅速地离开了超市，身后还有王素琴鄙夷的声音。
王素琴很快也带着她的莎莉走了，只剩下罗城在超市里打扫尿渍。
罗城再上班的时候，发现王素琴早已站在门外，罗城很惊讶，因为王素琴不可能这么早到超市，而且她也没进去。果然，王素琴在等一个人——小嫚。
小嫚出现后，也发现了王素琴，小嫚转身想跑，可是王素琴一把就揪住了她的头发，然后狠狠地抽小嫚的耳光，小嫚根本不是她的对手，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嘴角渐渐地被打出血来。
罗城不想惹麻烦，但是他的心里有惴惴不安，最后罗城还是出去了，他制止了王素琴，王素琴嘴里还不依不饶，骂道：“你这个臭婊子，你自己贱就罢了，你还勾引我老公！”
“我没勾引你老公，是你老公自己老找我的，你管不好老公，怎么能怨我？”小嫚一边哭一边说。
王素琴越想越气，她还想动手，罗城拦住了她。王素琴把怒火转向了罗城，骂道：“你这个臭值班的，你给我滚开！”说完，王素琴又扔给罗城一百元钱，但是这次罗城没有捡，而是将小嫚送进超市里，对王素琴说道：“在外面我管不了你，但是在超市里，我绝对不允许你打人。”
王素琴气极，突然转变说道：“那好，我不打她，我要去超市买东西，你不会连顾客都不让进吧。”罗城无奈，只好放她进去。王素琴买东西是假，趁机去打小嫚是真，小嫚又遭到王素琴好几次毒手。最后，罗城只得将小嫚送回家里休息。
小嫚的家里有4面墙，却住着3个人。小嫚有个弟弟，刚2岁时，不幸爬到了火盆里，大面积烧伤，双手只剩下5个手指，母亲受不了这种打击，精神失常，需要人天天伺候，而小嫚的父亲却一走了之。现在是小嫚一个人要照顾母亲和弟弟，所以她需要钱。
小嫚将王素琴老公找她的事情告诉了罗城，知道这一切后，罗城对小嫚的质疑，烟消云散，他知道了小嫚为什么选择隐忍，因为她别无选择。罗城走的时候，悄悄地在小嫚的包里放进了1000元钱，然后回到了超市，心中填满了从未感觉到的温暖。
第二天夜里，罗城上班时，小嫚已经等在超市门口了，她看到罗城过来便赶紧迎了上去，罗城不知道她为什么等在这里，小嫚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里面是罗城的1000元钱，以及那天的面包钱。小嫚不想收罗城的钱，但罗城只拿走了那三元五，其他的执意不收。
“你们这对狗男女，在这里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王素琴突然出现说道。
小嫚看到了王素琴赶紧躲到了罗城的身后，王素琴看到小嫚，气就不打一处来，她不断地怂恿着莎莉向前，看样子是教唆莎莉去要要小嫚，莎莉又狂犬症，王素琴想让小嫚的狂犬病。罗城赶紧让小嫚进超市，王素琴也要进去，罗城却拦住了她。
“你这个臭值班的，凭什么拦我？”王素琴骂道。
“您去超市干什么？”
“废话，我去超市给我的莎莉买狗粮，你们店就是这么对待顾客的？”王素琴说。
罗城一笑，指着超市里新挂上的一块标志牌，上面写着：宠物禁止入内。王素琴看到后，大怒，她骂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明显着针对我吗，我告诉你，莎莉很长时间没吃饭了，你不让我进去买狗粮，莎莉饿死了，你赔得起吗？”
罗城让王素琴等一下，然后反身回到超市，只听见一阵阵搬动东西的声音，不一会，罗城便将狗粮的货架拿到了超市门外，说道：“现在你可以选了。”
王素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可莎莉却是很欢快地挑选起狗粮，挑选完了，莎莉在王素琴的周围撒尿了。王素琴还是想往超市里冲，但是都被罗城拦住了。
“和人接触的时间越长，我就越喜欢狗，狗永远是狗，人有时候不是人！”罗城对着王素琴说。
“你骂我不是人！”
“这是你老公说的，是他对小嫚说的，这句话里有你，也有我，所以今天我要像个人，我不能让你进去！”罗城说。
王素琴听到这话，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浑身颤抖，她不再往超市里冲了，而是呆在那里，好像才仔细的回味那句话。良久，王素琴转身欲走，罗城扔出了一百元钱，那是王素琴扔给他的，王素琴怔怔地看着罗城，没有动作，这时莎莉低下头将钱捡起来，屁颠屁颠地跟在王素琴身后。
王素琴转身，失魂落魄般的消失在夜色中。
后来，罗城辞掉了夜班的工作，干起了白班，他现在不惧怕和人接触。同时，经过罗城介绍，小嫚辞去了以前的工作，当起了夜班的值班员，夜班的薪酬可以让小嫚供养她的家人。
由于罗城和小嫚一个是白班，一个是夜班，他们很少见面。这天一大早，罗城上班时，发现柜台上有个信封，是小嫚留给罗城的。信封里是罗城给他1000元钱，以及一封信，上面写着：“罗哥，谢谢你对我的帮助，这钱我不能收。我很清楚地记得王素琴老公的那句话，人有时候不是人，他是在说我，不过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他，我要靠我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我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这时，门响了，进来第一位客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素琴。自从那晚后，王素琴变了，她做起了全职太太，每天很早便来超市买东西给家人准备早点，晚上也不去打麻将。
王素琴看到罗城，两人相视一笑，王素琴将莎莉留在外面，自己进超市选购商品，同时也替莎莉买狗粮。
结完帐后，王素琴对罗城说了一句，谢谢，罗城又一次感到了温暖。
莎莉看着主人出来了，兴奋地扑了上去，王素琴打开狗粮喂着莎莉。莎莉从前从来不吃别人选的狗粮，今天也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当然，莎莉吃完后，也没有撒尿。
罗城想，狗永远是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