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有王者之气,官有官威,兵有士气。
不同的人穿不同的衣服,军队的军人穿得是厚重的盔甲。普通百姓则是布衣,富贵人家便是绫罗绸缎。官衣锦服,头带乌纱,这便是当场官兵服饰的概括。
林晓凡一身的红黑色锦服,头顶着乌纱。腰间系着长刀。
至于规矩,对于有关系和没关系的是不同的。
若是没关系,腰间再挂一个竹筒,背后再负把用布裹着的刀。就别想呆在衙门,而林晓凡是有关系,兵部尚书的儿子介绍来的,虽说是皇城的衙门。权力连地方的衙门都不如,因为这里是权贵最集中的地方。
此时,林晓凡正等着衙役长来,好眼熟,似乎在那里见过。不过他新来,不知道其名字。
“衙役长是谁啊?”林晓凡向旁边的人问道。
旁边的差役苦着脸说道:“你可别提了,这衙役长简直就是疯子,天天喊要抓贼。说什么立功就是王道,”
“哦,竟有这等人啊!”
“可苦了我们,兄弟啊!你刚来,慢慢就会领教到他的厉害的。现在这会,定是在捉摸着抓那残害兵部侍郎的凶手。”
而凶手,就在这位差衙的面前。
而衙役长出现在林晓几面前时,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怎么可能。
无论是,从正面看,侧面看,还是后面看。他怎么都似乎见过这个衙役长,可是却一时想不到,就像有什么东西卡在脑子里一般。
“你是新来的差衙林晓凡吧!”衙役长,振着嗓子,带着嘶哑的说道。面色十分严肃。
林晓凡当场捂住嘴想笑,他看出来了,认出那衙役长了。
衙役长见状,脸上带些慌色,急忙拉着林晓凡到了偏僻处。
“你呀,可别让我的身份穿梆,不然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衙役长惊惊慌慌,有些焦急等着林晓凡说话。她就是徐若青,她可是女扮男装,当上的衙役的。现在当了衙役长,也算是有一官半职。现在若被拆穿是女儿身的话,这可是前无古人,但后有者的事情还说不准。
还真别说,女扮男装更多几分英气。
林晓凡嗤笑道:“徐若青,还真是胆大,竟敢女扮男装来当官差,你真当天下的爷们都死光了吗?”
“我有我的理由,只要你不拆穿。我和你就相安无事,否则的话,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徐若青咬着牙说道。
林晓凡好奇问道:“是不是在策画点什么事啊?有了好处可别少了我那份。”
徐若青道:“好啊!你都这样说了,那我就放心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林晓凡说道:“那有什么实际好处,说来听听!”
徐若青说道:“当差的,无非就是谋个好职位。现在京城乱得很,到处都需要人保护。兵部向我们借人保护占星卜台。我可以将你派去那里,那里吹吹风,喝喝茶,一天就过了,可是听说最轻松的。”
林晓凡笑着,“这倒是不错的好处。成交。合作愉快!”
“那你现在就准备好,现在兵部的人就要来了。”徐若青终于松了口气,露出笑脸。
其他衙役不知其两人达成了什么交易。可是有关系的就是不同啊!其他差衙役叹息道。
兵部的人,说来便来了,就只来了一人。见衣着便能看出兵部的与衙役的不同。兵部的是黑黄色的锦服,带着青丝帽。
“徐衙役长,你所说调给我兵部的人呢!”兵部的小子叫道。
“在这里呢!”徐若青应着,又对林晓凡道:“还不快去。”
兵部的那个人,正是兵部尚书儿子陈风手下的人,他认得林晓凡。他可是他家公子介绍进衙门的。他叫杨伍。十八岁就当兵了,现在二十又一了,还没讨老婆,在陈风手下做事。现在被调到占星卜台。
林晓凡走了过来,杨伍立马变得和颜悦色,认识兵部尚书儿子的人,当然都是有些来头的。杨伍混迹了多年,还是知道的。
杨伍大笑一声,这笑若是让女子听见。还真有些怕。笑后才接着说:“是林兄弟,现在什么都别说,咱哥两个先去喝一杯!”
林晓凡暗汗,这还真是自来熟,自己可只见过他一面,就成咱哥了。
话还没说,就被杨伍从衙门拉了出去。
其他衙役还没与这位新人打上什么交道,兵部的人就将其拉走了。还当着他们的面说去喝酒,他们异口同声感叹道:“有关系就是不同啊!”
“叫什么,叫什么。吃完饭就到我所说的地方去蹲点。我就不信抓不到凶手。”徐若青大声喊道,其声如洪流般灌进了那些衙役的耳中,再叹息道:“命苦啊!”
黄尘扬过街面,各种店面挂的店牌摆动着。
皇城的街道上做生意的还是很少。敢出来溜达的都是些有势有钱的,要么就是有胆的。
林晓凡就苦命了,现在阿狼还有黑痕都藏匿了起来,若两人在他身边。面对着己经醉趴下的杨伍,他不至于感到头疼。
下肚十杯,就醉得不醒人事。嘴里还不停说道:“占星卜台可不是一般的地方啊!能测天机,能卜福祸,占人运势。”
林晓凡当然知道此地,占星卜台是用来观天象,看气运之地。
杨伍说完,死沉沉的睡了下去。
“店家,能搭把手吗?把他扶到客房去。”
两人合力将其拉起,杨伍嘴中还念道:“喝,喝。”
“客官如果有什么事再叫。”店家说完,便出去了。
占星卜台,历朝历代都有的东西。专门供给一位术士所用,以测天象。是不可缺少的东西。
占星卜台高十五米,树着八根有人粗的大石柱,石柱上还透着孔。
占星卜台的宽度和长度,可以容下二辆马车。可是从十五米的高度看去,还是显得十分窄。
如要上去的话,要走斜度为四十六的梯子,共一百二十级。
兵部侍郎一案,朝廷便四处布兵保护机要大臣及重要的人物。
命相,无疑就是重要的人物,被尊为国士,是李然君从深山请来的术士。
兵部,刑部,吏部,三司十六使的人。全部都调了人手保护命相。林晓凡和杨伍当然也在其中。
两人正如树干一般的同数十人围在占星卜台下的四周。
命相,一个留着青丝白须,看上去四十又五的样子。脸上十分的从容,眼中包含着看破天机,道破红尘的红光。可他至今道不破天机,看不破红尘,只能够推命。所谓推命,便是民间的算八字,看风水。在推命之中,无人出其右。
他每日,都会登上占星卜台。以此吸天地之天灵,养神怡命。
此时,他一步一步的走了上去。不是很快,也并非如蜗牛一般。
林晓凡他看了过去,昔日,站在这占星卜台的人,是他的导师。而现在是一位叫命相的人。
他看上去在叹息,他也知道有人在看。
不再去看天上的风云,他朝着下面看去。一个人眼中精光朝他射来。
命相能看出对方的不凡,但他不能够理解,一个面相十分不凡的人,在当差。至少以他推命的本事,他看出了些端倪。此人眼中无杀意,也就不是来刺杀他的。那么是间细吗?他在占星卜台呆的日子,己有几年了。
这地方让他感到无聊。
他现在想找个人说话,而那个人就是刚看自己的人。
两人一桌,几瓶酒,两个杯子,两付筷子,却有八个菜。
没有下雨,这本不会下的。
屋外都是带刀的,那是守护的刀。保护屋内的人。
命相用手挡住酒杯,一饮而进,用手挡着,这是文人喝酒的方式。而潇脱的人,则直接举杯喝了下去。命相对面的人就是一直接举杯喝下。
而屋外的杨伍则感慨道:“有关系,走遍天下啊!”表情跟那些衙役的表情一样。
但为什么占星卜台的主人会请自己喝酒,他不知道,他也想不到。
不止他想不到,连命相本人自己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讲对方喝酒。
“国士大人的心情不好吗?”林晓凡率先开口道。
命相苦笑道:“相命者,却不能为自己相命。”
林晓凡道:“就如医者不能自医,杀人者,不杀己。人皆有命,不知国士大人看我命相如何?”
命相仔细瞧了一下,虽说他是国士,可是也不是神,不是什么都知道。
命相只言了句:“自是不凡。”却又问道:“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何许人也。”
“林晓凡,知晓平凡的晓和凡。只是无名小卒罢了。至于何许人也,这个我自己都不知。”
“每一个都有他的命,有的生来就看不见色彩,有的生来便死了。”命相说完,又喝了一杯酒下去。
林晓凡接着说道:“死了倒安宁了,至少有一个好处。”
命相接着他的话说道:“那就少了争斗,攀比。”
林晓凡叉开了话,说道:“这是好酒,菜也都是好菜。多谢国士大人款待。”
“菜当然得是好菜,不然怎么配美酒,现在我己看出了你的不凡。”命理笑道。
林晓凡并没有感到奇怪,但也问道:“哦,不知我那里不凡,愿听国士大人的高言。”
“第一,你见到我,却如此从容,即没有巴结的意思,也没有太多的惊讶。第二,说话倒是文质彬彬,说明你读过些书。
“第三,你的确身带紫气。拥有不凡之气。”
林晓凡听了也为之一惊,笑道:“国士谬赞了,我只不过是衙门的差役罢了。”
命相更加肯定道:“衙门的差役罢了,说得这么轻松,岂非等闲之人。”
林晓凡笑而不语,命相接着说道:“即是请你喝酒,说这么多干什么,来,干杯。”
林晓凡才说道:“干杯。”
“不知道何时下雨,这天晴了有些日子了。”林晓凡说道。
“明日,午过,喝上几杯茶水就下雨了。到时候还会卷起些风,雨难免会飘进屋内。”命相悠哉的说道。
林晓凡却不解道:“关上门窗不就可以了吗?”
第二日,没风,但云却己阴沉得发黑。
上午时分,乌云己经压到头顶上来了一般。眼看要下雨,却迟迟没有下。
林晓凡还是被请到命相的屋中,杨伍还是感概有关系就是好啊!
喝了三怀子,天空突然惊过一声闷雷。震得杯子都发颤了,闪电划过空际。门和窗都关了,屋内更是点起了油灯。
一阵马啼声渐行渐近,的哒,的哒的急凑的声音,向占星卜台靠了过来。
伴随着马声,噼里叭啦的水打在屋顶上,还有地面上的声音,两种声音交杂的传入了屋内人的耳朵。
来了很多人,保护命相的人没有阻拦,这点可以看出是官家的人。
果然不出命相所言,雨飘进了屋内,因为有人开门了。
林晓凡认识此人,命相这位国士更是认识。便是这两人的反应不同,因为两人的身份不同。
“卑职叩见五皇子陛下。”林晓凡退到一边行礼道。
“民染此时来到来,不知有何事?”命相直接呼其民染,这倒未出林晓凡的意料。
来人便是当今圣上的第五个儿子,李民染。跟进来的只有他的两个随从,其他人都在屋外。
李民染倒没注意林晓凡,从衣着上看,对方不过一衙役罢了。眼睛看向了命相,说道:“今日前来,特来看看导师。”
“民染有心了,身上淋了雨,可别感冒了。我去拿件衣服给你换换。”命相说着,便要起身。
李民染急忙说道:“多谢导师关心,此次前来。特请导师为我看看最近的气运。”
命相笑道:“不急,不急,这等事,急不得。我去拿些东西来。”
很快,命相从里房拿出了一件衣服,还有一个轮盘。
轮盘上刻着六道轮回,死生病痛,天地万象。
“先将衣服换上吧!到我这可不能感冒了,那多晦气啊!”
李民染很快换上了衣服。
“把手给我。”命相说道,李民染便将手伸给了他。
那双手,上面满是茧,可以看得出经常习武,眉间隐现的霸气。林晓凡在树林见过他的箭法,十分了得。现在看来是练出来的,无论什么,只要多练,必会有所精进。
轮盘是铜的,里面有一金纹圈转动着。许久。命相才道四字:
“可进可退。”
李民染眼瞳放大了倍,紧接着问道:“进气多少,退亦何退?”
“若进无退,若退无进。进则三成,退则十成。”
李民染陷入了深思,而在一旁的林晓凡却完全没有听懂两人说什么。
“如果再加几个兄弟的气运,进多少成。”
“这个不好说,多则十成,少则连一成都没有。”命相回道。
“那多谢导师指点。”
说完,五皇子李民染便退了,来得也快,去得也快。那马蹄声扬长而去。夹着暴雨,消失在了雨幕。
“国士大人知道五皇子要来?”林晓凡不由有些佩服道。但接着说道:“这么大的雨应该不会有人来了吧!”
国士命相只是笑了笑,道:“该来的,总会来的,不来的,盼也盼不着。”
“难道国士认为还会有人来找您!”林晓凡说完,才发现自己说的是废话,连圣上的儿子都直呼其名,可想其在朝廷的地位。绝不亚于丞相。
可废话己经说了,收也收不回的,命相也说道:“有第一个人,就有第二个。”
果不其然,林晓凡己经听到了马车声。是两匹马拉的那种。
马车镶了金边,挂了香囊,车帘是黄布蚕丝而制的,十分精美,雨水打在上面都滑落了。
车夫戴着一顶十分普通的斗笠,衣着也十分和马车不配。
可如果你看他的眼神,还有他身上那些疤痕,你就会认为他是个武林高手,这点不假,他的确是个武林高手。而且在年轻时击败过武陵园的掌门嘉和,一连三日,连着杀了三十二人,那些人曾是江湖杀人的好手,不过就此被其抹去了名号。
他叫黄中,快手黄中。他的剑更是快,
能够顾这样的人当车夫,马车中的更是不一般。
马车中是一位年轻的公子哥模样的人,看其样子,经常在风月场所打混的样子。看上去像个纨绔子弟。
可他绝不是纨绔子弟,纨绔子弟怎么会来见国士呢!
马车在占星卜台前停了。
黄中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守在了门外。那些护卫占星卜台的人也不敢拦。
马车上有个圆形的图案。那是皇家的象征。
门还没有关,雨不会溅进来,屋檐够长。也没有风,但人会将雨水带进来。
“有人来过,导师。”进来的年轻人先向命相说道。
林晓凡满脸惊讶,木子李,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了,将李姓折成了两半便是木子。来人正是木子。
而木子也有些惊讶,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命相从两人的眼神中己看出来了,两人认识,他这才抚着胡须道:“难怪,难怪。”
木子不解道:“导师,有什么怪的?”
“你们两个认识,他是你的人?”
木子这回有些焦急道:“这完全是意外,不是我安排的。请导师不要误会!”木子深知国士在他父亲心中的地位。
命相笑了,说道:“当然你不是这么愚蠢的人。大皇子马上就要被策封为太子,为什么还劳心劳力在宫外四处奔波。”
“导师,现在京城的气象是否有异动。”
命相脸上淡然,不容不抹感情的那种表情,说道:“此中皇城有一团煞气。风起去涌,本是常数!”
“五弟民染是否来过?”木子问道。
命相说道:“大皇子又何必多问,你自己己经知道了!”
“那么他是进是退?”木子紧接着问道。
“你自己何不去问问呢!”
木子征了征,看向了林晓凡,脸上都阴了下来。对着林晓凡道:“你随我来。”短短四字,不容抗拒的四个字。
马车来得快,去得也快,马车内去多了一个人。
进马车之前,他扫视了车夫一眼,那泰若无事的眼神,而身为大皇子的他,竟只带一人,可想其人的武功。
“现在皇城马上就要兵变了,现在我需要人手。”木子对着他说道。
木子,原名李胜,李然君的大儿子。
林晓凡还是很快从惊讶中缓过了神道:“兵变?”
李胜看了看他,没再说什么。
林晓凡继而说道:“难道因为是兵部侍郎一案的原因?”
“当然,朝中有几派人,而最大的两派,就是一派拥护我,还有一派拥护我五弟。而就要在寿辰之日,宣布我为太子。现在兵部侍郎一案,民染以为是我暗中动的手。
“而兵部侍郎是民染在兵部的人。”
林晓凡这才问道:“那翰林学士是谁的人?”
“翰林学士是我的人,只有这样以毒攻毒,才能洗清我的嫌疑。”
好狠的一招,竟牺牲自己的人来保全大局。林晓凡心悸之时,李胜又说道:“他即然来了占星卜台,那说明他有兵变的可能。皇城内有三分之一的兵权都掌握在他手中,还有三分之一掌握在另一个人的手中。
“他能说动这个人的机会很少,但不是没有可能。还有三分之的兵权在我父皇的手中,需要兵符才能调动的禁卫军。”
“那么大皇子最担心就是兵符?”
“当然,最近父皇最宠幸明德娘娘,也就是五弟民染的母亲。如果要对付一个人,就要找到他的软肋。”
林晓凡问道:“那么五皇子的软肋在那里?”
“当然是他的母亲明德娘娘,不过己经没机会了,他好像接管了禁卫军。现在中宫被围,失了生气,那么只有在中宫外找出口。”
李胜己经想到了,那就是离皇城外,二十里地外,驻的二十万虎贲之军。带军的将军是宗玄王,他父亲的兄弟李然士。
“那么大皇子所说的生气在那里?”
“二十里地外,宗玄王所带领的虎贲之军。将这封信交给他,上面有皇家的徽印。他看了就明白了。现在他动作还不会很快,城门应该还没有封锁。”
李胜说完,将一封信,还有一块令牌交于了林晓凡。
东郊别苑,还是那处看起来不大的别苑。
别苑外,早己有人恭候,一匹马,还有斗笠。
马和斗笠都交给林晓凡了,可以看得出那匹马是匹好马,马混身都看起来十分饱满。蹄踏在雨水中,溅起了涟漪。
林晓凡出皇城,向二十里外赶去。李胜进别苍,朝书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