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帮我带我的马去喝水。”程亦可来到驯马师面前,高傲地说,“它累了!”
驯马师知道程亦可身份,自然答应着。程亦可翻身下马,驯马师就丢下那几匹马,牵着程亦可的马去饮马槽了。程亦可看他专心饮马,若无其事地在马食槽里捻起几颗蚕豆,转悠着来到安知薇那匹十字星旁边。
十字星低着头,优雅地一口一口吃着草料。程亦可拍拍马屁股,十字星只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无辜而温顺。程亦可对十字星笑笑,右手飞快一闪,已经把蚕豆塞进十字星屁股里。十字星擦觉屁股有异样,马尾巴扫了扫,又低下头继续吃料。
一切,都那样平静。
程亦可满意地笑笑,这时候驯马师牵马走过来说:“程小姐,你是要继续骑马呢,还是让它在这边歇一歇?”
“我还想玩一会。你到马厩里再选一匹马出来,我要教知夏姐姐骑马。”
驯马师答应着走了,程亦可回头看看安安静静的十字星,自己也翻身上马,慢慢溜达过去。
安知夏俏生生地站在马厩前面,远远见程亦可走过来,笑道:“你来得迟了。哎,你笑什么?”
程亦可低下头,掩去嘴角得意笑容,说:“没什么啊。就是终于有机会做人老师了,很高兴呢。”
“那就好。”
这时候驯马师牵了新的马出来,程亦可就专心一意教起安知夏骑马来。说是她教安知夏,其实主要还是驯马师在传授要领,程亦可在旁边偶尔支吾一两句而已。轻松得很。只不过安知夏到底身娇肉贵了些,尖叫了老半天才勉强在马背上坐直,很快程亦可就由兴致勃勃变得兴味索然,打起呵欠来。
“他们怎么还不开始。”她说。
驯马师说:“马上开始了,你看,他们已经上马热身了呢。”
遥遥一指远处草地,余啸雄、余啸东、余啸言、安知薇、王曼云五个人,果然都已经骑到了马背上,正在慢慢遛马。程亦可一见之下,大吃一惊:“他们换了马?!”
那五个人,余啸东王曼云都骑回自己的马,可余啸雄却骑在了十字星身上!
“因为四少爷临时起意参加。所以余大少就把自己的马让给四少爷了。安小姐又把马让给大少爷。如今安小姐骑的是混种马。”
果然,安知薇现在骑的那匹马毛色有一点点杂驳,应该混了十六分之一或者三十二分之一血的混种马。程亦可大声喊:“这怎么公平!怎么可以临时换马呢!”
她说话奇怪,驯马师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好。程亦可着急起来,纵马向前,想要去阻拦马上开始比赛的几个人。
“跑!跑啊!”那几个人已经各就各位了,目的地是远处山岗上的一条山溪,程亦可左右催动自己的马,可那家伙就跟雕塑似的,呆立当地,一动不动,“快走!你个笨蛋!”
那马BU的放了一个响屁,噼里啪啦拉出一大堆屎,那恶臭的气味熏得程亦可差点晕过去!不过,谢天谢地,它总算舍得走路了!程亦可只顾盯着余啸雄,死命摇手,只希望余啸雄可以见到自己。
然而,已经迟了,余啸雄压根没有发现她。就在程亦可惊叫声中,彩旗一挥而下,五匹马如同五支离弦的箭,向前疾奔出去!
“不要――”
程亦可还保持向前的手势,她又怎么可能追得上那几个骑术精湛,马力十足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五骑跑远,马蹄扬起的黄尘落到她脸上身上,带了马身上独有的腥臭味,别提多狼狈了。
“驾――”
男人的叱喝声和女人的娇叱交织一片,马术这种运动,更多地讲求技巧。男骑士自然有一定体力优势,可女人也不是全无获胜机会。一时之间,五骑并行,不分伯仲。
“知薇!看来我们不分上下啊!”余啸言跑在安知薇身边,他受伤的右手有些勉强,不过神情还算轻松。
安知薇笑着撇嘴:“你还是悠着点,可别扯到右手了!”
冷不防她的右边,余啸东越过她一个身位,回头跟她淡淡道:“安小姐,如果你再顾着说话,恐怕就要落后了。”
“啊啊!二哥好狡猾!”
余啸言连忙往前催马。兄弟两一前一后,抛离了安知薇。
余啸雄看到两个弟弟都占了先,有些着急。可是不知道怎地,刚才在安知薇手底下还状态良好的十字星,这一次却不太给力。怎么催都跑不快,他拼命打马,叫道:“加油啊十字星!”
十字星仿佛听懂了人话,扬起头颅灰溜溜地大叫,加大步速,猛地加速起来!
“好!”
安知薇听到身后马蹄声急,赶紧拉马让开。余啸雄的十字星如同一道黑色旋风,在她身边卷了过去。眼看着离余啸东余啸言的距离越来越近了!余啸雄哈哈大笑:“看来,第一是我了!”
“那马不对劲!”
身后传来王曼云的大叫,安知薇也看出来了,十字星的状态跟之前很不一样!余啸雄回过头来,得意洋洋地大笑:“什么不对劲了?赢了你们就不对劲了么?马术比赛,女士也不能优待的哦!”
他话音未落,十字星又是仰天长嘶。这一次,它猛地收住脚步,然后发了疯一样原地打着转跳起来!十字星发疯了!
就在余啸雄洋洋得意,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十字星又是仰天长嘶。这一次,它猛地收住脚步,然后发了疯一样原地打着转跳起来!十字星发疯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程亦可刚才塞那几颗蚕豆的缘故!
蚕豆在马肛、门内经过发酵,会大体积的膨胀。当涨到一定程度,又无法排泄出来的话,马就会开始发狂发癫。只有把膨大的蚕豆从肛、门里取出来,马儿才会恢复正常。刚才十字星跑得慢,就是因为屁股不舒服,等到蚕豆膨胀到一定程度,十字星开始烦躁,所以才突然加速。可它这样一运动,血液循环加快,反而加快蚕豆膨胀速度!
十字星这样猛烈刹车,余啸雄还顾着回头说话,猝不及防地,只来得及猛拉缰绳!十字星一抖背,余啸雄虎口破裂,再也抓不稳缰绳;十字星又灰溜溜惨叫一声,大力耸屁股,竟然活生生地把余啸雄抛下马来!余啸雄大声惨叫,他手中还握着缰绳,连人带马一起摔倒在地上!
余啸雄人还躺在地上,见到十字星倒下来,大骇之下慌忙要向前面爬去。可十字星这种纯种马,体型巨大,他只爬了半个身子出去,阴影笼罩,十字星那几百斤的重量,结结实实地,毫无保留地压在余啸雄腿上。
“啊――”震天的号叫,响彻云霄,那是只有彻骨的痛苦之下,人类才会发出的声音。安知薇勒停马匹,嘴巴张开,看着眼前惨状。她耳边传来王曼云的惊叫,叫声恐惧,充满耳膜。听到马蹄声慢慢,安知薇居然还来得及伸出手去,挡住走上前来的王曼云眼睛。
“别看!”
太惨了!
真是太惨了!
十字星摔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吸气,可蚕豆还在肛、门里,刺激着它呢,没一会,狂躁的十字星居然自己重新跳起来。眼看它又要原地转圈跳了,余啸东大叫:“驯马师!麻醉枪!”
咔哒轻响,早听到动静赶过来的驯马师还在几十米外,听到余啸东下命令,来不及瞄准就赶紧发射麻醉子弹。
砰一下,十字星应声倒下,在地上不断抽抽。驯马师赶紧上来处理十字星的伤势,不过看情形,这匹价值几十万美元的纯种马哪怕治好也终身禁赛的了,只能拉去繁殖用。
更惨的,是还躺在地上,已经失去知觉的余啸雄。他从腰部以下都被十字星砸过,加上之前的摔伤,如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十字星一倒地,余啸言就跳下马,大步冲上前去给余啸雄,他伸手在余啸雄脖子上一搭,“还有气息。医生!赶紧联系医生!”
余啸东不敢怠慢,拿出手机一通电\话,庄园内本来就配备了医生。马上就有高尔夫球车载着医生担架飞驰而至,简单包扎之后,余啸雄被固定在担架上,紧急送往医院。
这边忙乱着,那边一个轻柔做作的声音问:“怎么回事?发生意外了吗?”
是安知夏,程亦可自知闯下大祸,居然胡乱找了个借口跑了。她当然不会告诉安知夏这边发生什么事。安知夏远远认出了发疯的马是十字星,她知道刚才这是安知薇的坐骑,又听闻有人受伤,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装模作样地就过来凑热闹。
凑近包围圈,冷不防被人拦住:“知夏!你来得正好,你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是你最亲的人!”
拦她的人是今天才认识的王曼云,安知夏见她眼圈都红了,神情激动,显然还没有从刚才事件的震惊中平复。外人的说话最有说服力,她更加坚定了伤者是安知薇的想法,只是不知道她伤到什么程度。赶紧作出坚强的样子说:“没什么。我不怕!让我过去看看!”
王曼云见她这副模样,也就信以为真,放开了安知夏。
安知夏喜滋滋地凑上前一看,正好迎面见到担架在自己面前抬走,担架上躺着的,赫然是包扎得层层叠叠的余啸雄,暗红色的鲜血,还不断在雪白纱布上扩大面积!
“咦?!”安知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啸、啸雄受伤了?!”
她面如土色,王曼云赶紧握住她手,同情地安慰:“安小姐,你千万不要激动!这次意外,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他怎么受伤了?他伤到哪儿了?!”
一张清秀脱俗,杏眼弯弯的脸,出现在安知夏右边。好胳膊好腿,完好无损的安知薇,出现在她眼前。她静静地说:“他从马上摔下来,又被十字星砸伤了。”
听到这话,安知夏连哭都没能哭出来,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
骑师堕马,从来都是可大可小的事故,为此而丧生的也不在少数。不幸中的万幸,经过抢救,余啸雄终于活了下来。代价是失去了一条右腿,而且医生说,很大可能他下半辈子都将要在病床上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