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很简单的事情么。”余太太微笑,她面容温婉,然而话语中透着杀伐决断,“既然是我们的人脉发挥了作用,那么,就把它收拢在我们这边好了。无论借鸡生蛋的人是谁,给他一点儿辛苦费,也就全了我们的道义。”
余老爷露出满意的笑容,他要的,正是这个答案。
八点半还差五分钟,余老爷抬眼看看时间,说:“我们走吧。今天的会议,要辛苦你了。”
…………
到了中午,一条劲爆的消息,在余氏爆炸出来!
余老爷不声不响地,以极其微小的代价,完成了一个漂亮的收购项目。位于帝都的北五环商贸中心,前期投资十个亿,如今已经完成整体工程建设,因为原股东决策失误,如今以一亿贱价卖给余氏,直接由余氏操控百分之六十五的控股权。
帝都北五环唯一的商贸中心,马上可以投入使用,相当于白手捡到个大馅饼!
消息一传出,当天下午余氏的股价就上扬了百分之三十,余家资产总值突破千亿,余老爷个人财富突破一百亿!
“余老爷,真是恭喜你!今年有望排进富豪榜十强啊!”
“真是富贵命中来,我们求都求不到这种财气!”
当天晚上的晚宴,虽然何太太才是寿星,但主角俨然是余家老爷。余太太陪伴出席的余老爷笑容可掬,春风满面,听了大家的恭维,他笑眯眯地说:“都是我们团队合作努力的结果。”
余太太陪着老爷坐下,余老爷就说:“你去跟太太们打麻将吧。这边不用你服侍了。晚上玩得尽兴点。”
又开始有人奉承余老爷余太太伉俪情深,互敬互爱。余太太笑得眯了眼睛,在贵妇们簇拥下,往牌桌旁边去。
前面有人挡路,背对着贵妇,站在窗边,抬头仰望星空。余太太停下脚步,轻声唤道:“啸东,这么热闹的晚上,一个人发什么呆呢?”
那人回头,青白的脸色,比往日更加冷漠、更加不近人情,灯光下,余啸东原本俊美的五官,竟然有些萧瑟。
不过,见到余太太,他瞬间就调整好了表情,是那副招牌的扑克脸,他微微欠身,说:“母亲。”
“啸雄已经订婚,啸言年纪还小,接下来就轮到你开枝散叶了。那边很多好人家的女孩儿,可不要错过机会哟。”余太太语气温和,俨然一个慈母。
余啸东紧抿嘴唇,最终不发一言,只是弯下腰去,深深鞠躬之后,就转身离开。他的身后,远远地传来贵妇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哎哟,二少爷还是这样冷冰冰的,怎么讨女孩子喜欢哦。他有女朋友没有?”
“还没有呢,你要不要介绍一个?他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冷了一些,有时候我说,竟然不像老爷呢。”
“咳,我说,他到底是事业心强一些。未必对女孩子有兴趣呢。”
“……”余啸东眼神如冰,默默地把所有言语都抛在身后。无聊妇人的碎嘴,他才不会放在心上。重要的是――重要的是,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今天一早,父亲突然提前开例会,会议上敲敲打打地,提出了一个收购计划。投射在大屏幕上的,赫然是他自己的项目――迫不得已,余啸东当着全体董事的份上,只能披露身份,然后乖乖地把北五环商贸中心的控股权双手奉上。
虽然最后,作为回报,父亲把百分之五的股权折算成现金当场赏给了他。可是,他辛辛苦苦,暗中经营了一年多,要的并不是这个结果啊!
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他面罩寒霜,拿出手机,拨打刘浩电、话――嘟嘟嘟嘟……从上午开始,刘浩的手机,一直忙音。
欢声笑语隔着窗户传来,余太太高高兴兴地和几个贵妇搓麻将。她得意的眼神,时不时飘来自己这边。余啸东知道,这件事,一定跟这个女人脱不了关系。但是,在帝都里应外合的那个人,又是谁呢?
…………
“刘经理,辛苦你了。”
刘浩脸上蒙着的胶带被一把撕开,眼前的大眼睛女郎满脸轻松,“看你工作那么辛苦,我们让你好好休息了几天哟。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你是谁?”
大眼睛女郎呵呵一笑,竖起手指挡住自己的樱唇,做了个嘘的手势:“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当然不会,没有哪个绑匪会口直心快地告诉受害者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嬉皮笑脸的样子,反而让刘浩有些心跳加快,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女郎手腕一翻,亮出一把银光闪闪的匕首,刘浩害怕地闭上眼睛,嗖嗖冷风过,他情不自禁“啊――”地尖叫出来。那女郎笑嘻嘻地说:“胆子这么小,真不明白你这种人怎么能够控制十亿资金运作!你可以走啦!”
刘浩这才发现,自己双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捂在了头上――在此之前,他双手一直被反绑着的。原来那女郎拿刀子,是割断自己手腕上的绳子。
“我的公文包呢?”刘浩又问。
“那个嘛,不好意思,我很喜欢那个包包的款式,所以留下来啦!”
刘浩于是知道了,女郎真正目标,是自己公文包里的东西。
他苦笑道:“你们这样对我,恐怕我回去也是被老板炒掉。”
“那要不要我在你脸上留点儿证据,好让你回去跟老板说话有底气些?”女郎坏笑着舔舔刀尖,刘浩知道自己遇到亡命之徒了,只吓得毛骨悚然,连连摇手:“不用了!不用了!”
被折磨得衣衫褴褛的余啸东秘书一瘸一拐地离开,女郎弯弯嘴角,转头凯旋而归。
打开里间的门,清冷女声好整以暇:“把人家吓坏了吧,这几天装神弄鬼的,可玩得够尽兴啦?”
玄月有些怔忪――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变得那样相像了?一样清冷的语调,一样的似笑非笑,一样的慵懒中透着无尽威严。
她险些把安知薇和顾念搞混。
回过神来,她笑呵呵地说:“可不是。不过不那样,也敲不开那小子的嘴巴啊!”
计划抓刘浩的那天晚上,就是玄月打的头阵,化身成路边的金点先生算命瞎子,给刘浩摸了一会骨之后,告诉他:“先生,你有血光之灾。遇到什么事,你必须要坦然相告,否则你所隐瞒的事实,必定就是你致命的死因。”
等到将信将疑的刘浩走到大街上,脱去伪装的红令众人一拥而上,把这位秘书大人包成个大粽子状丢到车上。一同得手的,还有余啸东授权刘浩所制造的,全套印鉴……
当天晚上,这些印鉴就坐飞机到了余太太手上,于是余老爷和余太太才有足够的时间,伪造出一个北五环商贸中心的子虚乌有的所谓大股东。逼余啸东现身。
顺带着这些天来,玄月也好好吓唬了刘浩一番,断断续续地,几乎把所有有价值的资料都从刘浩嘴巴里撬了出来。
“刘浩看来是不会回新江的了,余啸东一定不会放过他。”安知薇把玩着手上的圆珠笔,“玄月,定个飞机票。我们也该是时候回去了。”
…………
可惜的是,第二天安知薇没有如愿走成。
那时候她正在酒店,和玄月一起整理行李――玄月之前放了几天假回家。结果一回来,就添了新毛病。
“玄月,乌龟壳要托运的。”安知薇叹气,“而且,你确认一定要带这个回去?”
“这个可是我爷爷的文王灵龟,很灵的!”玄月认真地那个溜光水滑的乌龟壳一层一层包裹起来,放进行李箱,“等我给它开完光之后,就归我了。”
……于是,安知薇就可以见识到传说中的龟甲问卜了么?
安知薇头上垂下三条黑线。
顾念一脸微妙表情地走进来:“玄月,马上去改签飞机票。”
安知薇、玄月一脸痴呆:“诶?”
“知薇,马上换衣服――不要那天的珠片裙子。”顾念一眼扫到箱子里一堆黑白灰的衬衫,又改口,“时间还来得及,我们现在去买套新的吧。”
玄月飞快地去了改飞机票,安知薇问:“顾念,怎么这样匆忙?”
“我本来不想说,不过,知薇,你交了好运了!”顾念很开心。
“到底什么事?”安知薇追问。
“国家大剧院交响乐团的团长,刚才直接联系了我妈,指定要见你。想要你在即将到来的国庆内部晚会上,担任钢琴伴奏。”安知薇整个呆住,顾念上前去,搂住安知薇的纤腰,“知薇,你好厉害,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很多男人愿意赞美女人的美貌,然而很少男人肯赞美女人取得的事业成就。
顾念这个一向给人大男人主义印象的人,居然是后者。
“所以,现在……”
“团长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又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我妈。幸亏你还没有去机场,现在他想和你简单的谈几句。快走吧,不然时间来不及了。”
顾念带着安知薇去了精品店,买了一套新的衣服鞋袜,红色层层叠叠的雪纺长裙,直到脚踝,搭配宝蓝色的细腰带,显得纤腰一束,盈盈欲握。和腰带同一色调的宝蓝色罗马款凉鞋,露出安知薇十个圆圆的脚趾头,她一头长发放下来,浓密得海藻一样。顾念把她像洋娃娃般打扮,最后赞美:“好极了,就是这样。”
司机打开车门,顾念拉着安知薇上了车。巨大的黑色钢铁鲶鱼,汇入帝都川流不息的车流中。一直抵达一处看起来很现代化的巨大建筑。
也许是几百年皇城留下的气象,帝都的建筑,多是堂皇的、巨大的。很少南方那样秀气玲珑,高高窄窄。安知薇跟着顾念进去,岑雁和一个中年人已经坐在茶室品茶了。茶香袅袅,上好的大红袍香气沁人心脾,岑雁一眼见到安知薇走进来,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就说:“人来了。”
中年人应声看过去,首先眼底就闪过一抹惊喜。
“知薇,顾念,快来见过邹启鹏团长。”岑雁说,两个年轻人上来,彬彬有礼地朝邹团长问好。邹团长很和气,笑呵呵地说:“好,很好。都坐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