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秦巍离开以后，这一整天何欢都是恍恍惚惚，精神有些不在状态，煎鸡蛋的时候彻底把鸡蛋煎糊了不说，晚上放洗澡水的时候，还差一点把整个公寓淹了。
我看她这个样子，虽然心里心疼，可是表面上还是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强行把她拉到我的房间里，把手机调成静音状态，然后轻拍着她的肩膀直到睡去。
按照我的生物钟，第二天自然醒的时候刚好是早上七点半。
可是当我看手机的时候，凯西已经起码给我打了六通电话了，平均每十分钟打来一个，也就是说，她六点半已经开启了对我的催命连环电话了，其中还夹杂着厉卓霆打来的电话。
我不禁觉得有些惊奇，握着手机想了想，还是给凯西拨了过去。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说：“夏末，你跑哪儿去了？难道忘了今天是竞标的日子么？”
听她这么一说，我忽然惊觉，心里瞬间一阵紧张，说：“我……真的忘了，抱歉。”
她沉默了一下，随即用非常正式的语气说道：“夏末，你又忘了我不久前跟你说过的话了么？如果你不重视这份工作的话，那我劝你最好还是尽早向厉总说明。我再重申一次，作为总裁的秘书和助理，平常的工作日要保证一天二十四小时电话都在随时可以接听的状态，因为厉总随时会找我们安排任务，如果一旦耽误了什么事情的话，造成的损失不是你我可以承担的，因为厉氏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公司，你的一个小小的失误，就有可能造成无可估量的损失。”
一大早我便被她的话吓得不轻，甚至有些茫然，我现在不过是个小助理，究竟能带来多大的损失，所幸她并没有沉迷于对我的教训中，而是迅速转移了话题。
“你现在拿着昨天交给你的东西去会场，我和厉总也很快就到，等下我把地址发给你，就这样。”她说完之后，便一把挂掉了电话。
我呆呆地在床上愣怔了几秒努力让自己完全清醒起来，然后替何欢拉好被子之后，转身下了床。
没过多久，我便收到了凯西发来的地址，因为何欢还睡得一脸沉静，所以我的动作轻极了，蹑手蹑脚地从衣柜里抽出西装和半裙，转身出了房间。
我走到客厅，将包包打开，看到里面放着的之前凯西交给我保管的文件夹之后，长舒了一口气。
城西这个土地项目已经拖了太久了，就像是一场拉锯战一样，在这场战斗中，万荣和厉氏都不遗余力，今天就到了见分晓的时候了，终于到了，想到这里，我不禁轻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然产生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凯西发给我的地址离我不算太远，大概有二十分钟的车程，所以我还不用太着急，把一切都检查了一遍之后，我涂了个淡粉色的口红便出门去了。
然而当我推开出租车门下车之后，发现厉卓霆已经到了，站在门前视线定定地落在某处，似乎是在着什么，凯西就站在他身后，看到我之后，朝我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我过去。
这次竞标的地点设在市政府的一个报告厅内，我们走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媒体就位了，从这次媒体的阵容来看，这个项目确实非常炙手可热，关注度极高。
开始之后，先是由各个企业的负责人对这块土地的开发进行简单的陈述和构想，采取无记名投票的形式，最终得出这个项目的承办方。
我看了看，今天厉卓霆就只带了我和凯西，还有另一名副董事来，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亲自上台去做陈述和报告。
他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和同色系的暗纹领带，袖扣的金色袖扣散发着低调而贵气的光芒，胸前别着的银针闪耀着冷光，恰如他的双眸，仿佛潜伏着一只自信而沉稳的金属豹子一般，单单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后来他说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只觉得坐在台下的那些政府官员频频点头，仿佛非常赞许，还不时微笑着互相交流两句。
他下台的时候，恰巧经过顾严山身旁，对他微微颔首，但是眼神里却满是高傲的王者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过程中，我好像竟然比厉卓霆还要紧张，双手交握在身前，站得笔直，但是在不经意间，双手已经一片****了。特别是宣布结果的时候，我甚至屏住呼吸凝视着土地局的局长，不断地期盼着从他嘴里说出来想听到的那四个字。
可能，有的时候在乎一个人，就是会希望他能够得到一切他所想要的东西吧。
在一片掌声中，厉卓霆抬头，视线淡淡地扫过我，然后轻声对凯西说：“今晚的庆功宴和记者招待会照常进行。”
他说话间，嘴角带着微微的弧度，眼睛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看起来总让人觉得移不开视线。
我不禁有些诧异，侧过头看着凯西，压低声音问道：“厉总就这么有自信？竟然已经准备好了庆功宴和记者招待会么？”
她侧过头瞥了我一眼，一边随着全场有节奏地鼓掌，一边说：“厉总想要得到的东西，怎么会有得不到的道理。”
我点点头，跟着一起鼓起掌来，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霸气和自信，天下似乎没有几个男人能拥有。
散场的时候，他站起身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说：“晚上你和凯西一起去挑件礼服，记在我的账上。”
说话间，记者便涌了上来，如同看到一片花田的蜜蜂一般瞬间将我们周围围得水泄不通，他们高举着话筒，眼里，神情中，看起来都无比执着，跟身边的人互相推搡挤压着，喊出各种各样的问题。
“厉总，之前就有传闻说您非常看重这个项目，那么这次终于打败万荣取得最终的胜利，您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么？”
“厉总裁，外界传言说您和万荣千金顾芊芊小姐复合是为了拿下这个项目，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
“厉总，请问您真的会像陈述和构想的那样，将更多的关注点放在公益上吗？”
在这整个过程中，厉卓霆表现得都无比冷静，下巴的线条紧绷着，神情沉着而淡然，倒是那些记者，看着一个比一个更加激动。
凯西拦在厉卓霆身前，说：“诸位，不好意思，厉总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晚上我们在皇冠大酒店一层大厅举行记者招待会和庆功宴，希望到时候各位都可以到场，在那里，我们也会专门留出时间给各位媒体朋友提问的。”
不过说到底都是记者，就是拥有着能从一句话里挖出十个问题的一群人们。
听到凯西的话之后，他们似乎显得更加沸腾了，举着话筒对厉卓霆问道：“厉总，贵公司这么早便准备好了庆功宴，是因为觉得势在必得么？还是已经提前知道了结果？”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记者问题一出，一时间，刚刚还沸反盈天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面面相觑，转过头看着那个男记者，脸上带着或同情，或震惊，或嘲讽，或者更加复杂的情绪。
只要是智商正常的成年人，谁都听得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是在质疑，这场竞标不过是走个形式，说白了就是有黑幕。
我看到厉卓霆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我是一个做任何事情都会想好各种后果的人，如果内心不阳光的话，又怎么能把最真实的新闻展现在大众面前？”
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像是有十足的攻击力一般，那个男记者伸手推了推眼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局促。
厉卓霆说完之后，看都没再看他一眼，说：“今晚有记者招待会，如果各位有什么问题的话，欢迎前来，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他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但是却极有震慑力。他的话音落下之后，原本水泄不通的人群便自动让开了一条通道。
他双手插进裤管口袋里，昂着下巴朝外走去。
没想到的是，刚刚走到大门口，便遇上了顾严山。他似乎是特意在等着厉卓霆一般，看到他之后，便大步朝着我们这边走过来。
“顾董。”厉卓霆微微颔首，十分有礼貌地问候道。
顾严山爽朗地笑了两声，说：“卓霆，恭喜你啊，终于没有辜负你母亲的希望，拿下了这个项目，真是后生可畏。”
只见厉卓霆嘴角微微一扬，轻声笑道：“承让，都是顾董关照指点，如果这次万荣也全力以赴的话，想必我不会如此顺利了。”
顾严山笑着点了点头，说：“卓霆啊，你太过谦虚的话，可就是骄傲啦。”
“好，那我就不跟顾董客气了，今晚的庆功宴，希望顾董能够赏光前来。”
其实顾严山的反应始终让我觉得有些奇怪，照理来说，他们是竞争对手，他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就算是高风亮节，可是对手赢了，也不应该如此高兴啊，除非……他是通过输了这一次的竞争而赢得了更多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