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那天的夜是如此静谧,静到只剩下两个人。安惟呼吸声浅浅,触动着欧阳晨的心扉。他拨动安惟的发丝,看着自己右侧肩膀上的这个可怜的人儿,由衷想保护却又保护不过来的感觉。
欧阳晨早就发现知道安惟那天是去参加楚颢然的婚宴,所以他早早就让管家通知司机在那个酒店守候着安惟的出现。欧阳晨知道安惟会提前离开,而自己需要做的也是想做的就是带着安惟脱离这样的苦海。
他做到了,现在的安惟就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欧阳晨却是感觉两颗心的距离是这么近却又是那么远。
安惟醒来的刹那,欧阳晨有点措手不及。
“你肩膀酸吗?”安惟柔声细语地问着。
欧阳晨其实一点都不介意安惟,就算此时此刻让他摘星星给她,或许他也会立马想都不想办不办得到就答应了。
其实,安惟现在一点都不需要,此时此刻,她需要的只是有个人给她关怀。她不需要别人同情的目光,只需要安静陪伴,不离不弃,就像欧阳晨现在所做的一切,安静聆听她的哭泣,让她肆意在他的怀里哭泣。
许久,许久,安惟停止了哭泣,她推开车门,下了车。欧阳晨紧跟着走了出来。当欧阳晨想请安惟进去坐坐,喝杯咖啡的时候,安惟拒绝了他,径直离开了这个似曾相识的地方。
这里曾经是承载安惟满满童年回忆的地方,在这里有母亲和父亲的身影,有自己幼年的欢笑。安惟看见那幢左边的别墅前面的那个白色的秋千还在。那个秋千是安惟小时候看童话书、漫画书的地方。安惟仿佛记起来所有的一切,可是又极力想要忘记在这里的一切。
安惟不知道现在住在这里的会是谁,时过境迁,自己早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安惟不知道那栋房子早已经在欧阳晨的名下了,就在一年前,欧阳晨派人寻找安惟音讯的时候无意间查到了安惟父亲的死讯以及隐藏在背后的死因也渐渐浮出了水面。欧阳晨不想伤害安惟,不愿意她再次记起伤心的往事,他决定暂时先将这一切可怕的阴谋诡计远离纯真的安惟。等到必要之时,再将一切告诉安惟。
欧阳晨看着正将离开的安惟,立马喊住了她:“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罢,欧阳晨抓起安惟的手,把她拉进了车内,他亲自开车急驶出这里的一片高档别墅区,来到了两人小时候经常来的薰衣草庄园。
紫丁香从来都不适合安惟,只是安惟从小喜欢。但是,薰衣草不一样,薰衣草有安惟童年最深沉的回忆。其实,大学那年初次见到童话,安惟情不自禁喜欢上了薰衣草,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花一样。其实不然,早在幼年的时候,安惟父亲的葬礼上,安惟就见到过。记得那个葬礼上,她不仅初次见到了楚颢然和他的母亲,安惟还见到过一个带着薰衣草来的清新脱俗的女子,那个女子当时听着大大的独自,穿着一身黑色的纱,别人手里都是拿着白色的花,就她是拿着一束薰衣草。这个奇怪的女子,其实安惟早就快忘记了,知道欧阳晨今天再次带着安惟向来散心的时候才记起来这个奇怪的人。
“你在想什么呢?”欧阳晨手搭在安惟的头上宠溺地问他。虽然看似欧阳晨比安惟小,可是欧阳晨却已经成熟了很多,早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只会叫“惟惟姐姐”的欧阳晨的,而且现在的他,身高都已经超过安惟大半个头了。
安惟晃过神来,“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些事。
“你知道吗?在你离开的那几年,我经常一个人跑来这里练小提琴,因为我想等我长大后有一天我能够和你一起合奏一曲《流觞》。这首曲子我已经在我的脑子里刻下了很深的印记了。欧阳晨帅气地指着自己脑袋,表明着他是无论如何都是不会忘记。
安惟自从离开那个家之后,家中的钢琴都没有带走,已经很少弹奏这首回忆的曲子了。
“晨,你知道《流觞》这首曲子的缘由吗?”安惟望着眼前的这片薰衣草,转眼看向欧阳晨问道。
欧阳晨自信地说:“这是一位九十年代末的不知名的音乐家为了悼念已故的妻子创作的一首离别的曲子。当时他被誉为钢琴王子,但是据说这人有点怪。”
安惟继续补充着:“他的妻子在分娩的时候因为难产而离开了这个世界,连同未出世的孩子,也一起走了。这位音乐家伤心不已,这首曲子是在他妻儿的墓碑前创作完成的。在上个世纪末,产生了巨大的反响。当然,不仅仅因为这首曲子的优美以及背后故事的哀伤,之所以有那么多的人了解,还和当时的另外一件事情有关。这位音乐家至今我们都不知道听他是谁,但是他的故事和人生却是一个传奇。怪异大概也是和他的经历有关系。你不觉得我很怪吗?”安惟不愧是百科全书式的人物。她显然还知道更加深的一些,但是安惟欲言又止,安惟年幼的时候还见过这位音乐家,这首曲子就是他教给安惟的。
安惟知道那么多,对欧阳晨来说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安惟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了解的东西比别人多,学得比别人快,心思洞察比别人敏锐……有太多的特质是让欧阳晨不以为然的了。
“你?怪?不,在我心中,你不是怪,你是乖。”欧阳晨抚摸着安惟的头,无限欣赏地说着。
安惟有点不吃他这套柔情,“别没大没小,我可比你大,你应该叫我姐。”
其实,就连安惟也不知道,其实这位安惟和欧阳晨口中的音乐家为什么会隐姓埋名了。安惟小时候学钢琴,父亲为他请来了这位音乐家当家庭教师,专门教她钢琴。安惟也深得这位老师的真传,钢琴弹得一流,可是却不愿意太过于炫耀才华。
若干年后,一切真相浮出水面的时候,安惟才知道,其实爱一个人,并不需要在一起,只需要一生一世一辈子的守候即可。无论他在哪里,心都牵挂着他,就算他的心从来不在自己的身上,也始终无怨无悔。因为真爱的付出,从来都是不计回报的。
可能就像现在一样,虽然颢然和天伊结婚了,可是安惟还是改变不了爱他的心。安惟更是不能自持自己心中的那一份遗憾。
若是真爱,为什么不能冲破一切的阻碍。安惟坚信颢然从来都没有爱上过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那么欧阳晨呢?这样对欧阳晨公平吗?欧阳晨同样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眼前的这个人,可是她的心就没有停留在他身上。
最终谁和谁会两情相悦,谁和谁有一起摘得了幸福的果实?世间有多少爱恋最终成为佳偶?似乎活着,就是上天注定给每个人的一场场遗憾。
就算是像安惟的父母,欧阳晨的父母一样,曾经为了爱情走上了婚姻的殿堂,可是终究还是抵不过岁月的洗涤,外界的诱惑,背叛从来都是像剧集一样在暗地里上演着一幕幕的惊险。
背叛,伤人伤己,可是它就像罂粟一样吞噬着人的心。
“惟,我们或许都一直活在不为人知的谎言下。”
“我宁可被谎言欺骗一辈子,那这个就是一个真实的谎言了。”安惟总是有自己的见解。
“我希望这片薰衣草一直陪伴我们到老,永远,永远。等我们白发苍苍了,你还这样在我身边,好吗?”
安惟不确定自己是否会活得足够长,不敢轻言答应。
“我希望这就算是谎言,你现在也为这个谎言点头,我相信你刚才说的这句话,谎言欺骗一辈子就成为一个真实了。”欧阳晨情愿自己被欺骗麻醉自己也不愿意听到拒绝让心滴血。
安惟轻轻点了点头。“我相信我会活得和你一样长的,我们俩个都会白发苍苍到走不动路了还来这里看薰衣草的。傻瓜。”
“真希望能够和你一起一直这样走下去,可是,惟,我恐怕已经来不及陪你等到说你爱我的那个时候了。”欧阳晨在心里想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的凄凉。
诺言,人们总是希望成真,其实安惟和欧阳晨在这里为彼此许下的诺言在未来的某一天,彼此在交错的时空中,相信总会交汇在一起。遗憾也好,错过也罢,毕竟真爱无所谓一切的得失。
“少爷,您该回去了。”管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提醒着欧阳晨需要休息了。
“知道了",管家退到了远处,欧阳晨起身拉起刚才背靠着的安惟。
两个人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有默契,起来的时候,还是欧阳晨拉安惟起来,安惟一般都会腿麻,会头晕,欧阳晨双手还像小时候一样扶着安惟慢慢往回走。
此刻的安惟似乎已经快忘却了之前的悲伤。
当一个人慢慢回来的时候,慢慢进入自己生命的时候,另一个人就会渐渐退去身影。爱与不爱或许都是这样。
安惟和欧阳晨越走越远,渐渐淹没在这片薰衣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