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似是过了一辈子,也许没有。
又良久,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也许不止。
曲终舞休,敬瑞及其小心的把盅子放在桌上,长长的出了口气。
“妙极,妙极!光听这色子声,就有让人如临仙境聆听仙乐的感觉,
想来敬兄对音律的造诣肯定精通高深,小弟能认识敬兄如此多才多艺的
风流人物,也当是人生一大快事尔。”李天赐说完轻轻的拍了几下巴
掌,扼腕兴嗟。
“李兄缪赞了,敬某只不过会些雕虫小技,不足挂耳。”敬瑞谦笑着
抬手指了指盅子,漆黑如墨的眸子挑衅的注视着李天赐,那意思不言而
喻。
李天赐老脸微红,尴尬的笑了笑,抱拳说道:“小弟惭愧,这十二颗
色子,只能听出六颗,应该是一点朝上,而其它六颗色子似是没有接触
盅子,依小弟猜测,想必是重叠在这六颗之上,敬兄端的是神乎其技,
小弟难望项背。”
“哈哈,李兄能猜到这么多,也属难得。这是敬某最得意之作,多年
来能窥破之人寥寥无几。”敬瑞意气风发的脸上却流露出一丝黯然神
伤,稍纵即逝。敬瑞说着打开盅盖,只见的十二粒色子分成六组,成六
芒星图案排列,每一粒一点点数朝上的色子上面都有另一粒斜立的色
子,色子还在自转不停,端的是奇妙无比。
“哇哦!敬兄这一手技巧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小弟谢过敬兄成
全,输的口服心服。”李天赐心悦诚服的道。
“哈哈,些许微末伎俩,不堪入目,李兄客气了...”敬瑞话没说完,
突然,桌子的另一侧飞来两件暗器,速度奇快,眼看就要射到敬瑞面
前。
“敬兄小心...叮...叮...”说时迟,那时快!李天赐高声提醒一句,接着
抽出金笛朝暗器扔了过去,险之又险的刚刚好撞落两枚暗器,李天赐来
不急查看敬瑞,一扭身便向暗器发出来的方向奔去。
“封锁大门,任何人不得离开。”敬瑞公子泰然自若的吩咐道,并不
为刚刚的暗器偷袭而动容。
李天赐刚跑两步,迎面又有暗器袭来,猛一提气,一侧身,让过暗
器,只见有个灰衣人朝门口飞奔而去。奶奶的,这要叫你走了,本公子
脸就丢大了,李天赐两脚生风,加足四十八匹马力,在护院被灰衣人打
倒之时,一个近身,手搭上了灰衣人的肩膀,手生暗劲,扣住锁骨,用
上分筋错骨之力,灰衣人顿时便动弹不得。
这时,敬瑞也已赶到,走到灰衣人面前,正要问话,只见灰衣人嘴角
溢出黑血,五官扭曲,眼瞳散光,对着李天赐说道:“李兄放手吧,此
人已经死了。”
李天赐闻言一怔,松开手掌,灰衣人慢慢的倒了下去,毫无生机。随
即审视着敬瑞,眼光中尽是疑惑。
敬瑞公子摇了摇头,一脸茫然的说道:“敬某对此事也很好奇,我平
时很少外出,更别说与人结怨,怪哉!。”
“哦,观此人行事风格,一击不中,便服毒自尽,身后必是一个严密
的组织,敬兄以后可要当心了。”
“敬某省的,适才多谢李兄出手相救,这是李兄的笛子。”敬瑞把金
笛还给李天赐,黑眸中闪过惊艳之色。
李天赐接过金笛,看着敬瑞脸上平静的表情,更加觉得此人不简单。
这把金笛虽不说是奇珍异宝,但也算是万中无一,这千年寒铁渗透出的
寒气,还有这西域的赤金,都可以算是可遇不可求的冶金材料。然而这
位敬瑞公子的表情,却平静的可怕,好像这只金笛是再平常不过的物
事。
今夜灰衣人为什么要刺杀他?情杀?仇杀?还是受雇杀人?可是观他
的外表、言行,俨然就是一个温文尔雅,不与人为恶的倜傥公子哥。对
了,要么就是与他的身世有关,对!这位敬瑞公子身世肯定不凡,从看
他第一眼的时候,他眼中流露出的忧郁就可以窥视一二。想到这里,看
了看林长风二人,对着敬瑞抱拳道:“小弟还有些琐事待办,告辞
了。”
“李兄慢走,敬某略备薄酒,聊表谢意,李兄可否赏脸移步二楼?”
敬瑞诚恳说道。
“这个...小弟确实有事要办,刚才小弟早有言之。这样吧,三日之
后,小弟自当登门拜访,小弟心里也奢望与敬兄此等风流才俊结识一
番,今天就此别过,告罪了。小林子,王哥,我们走。”李天赐抱拳再
拜,转身与林长风二人一起离去。
吉祥赌坊,二楼的一间密室中。
“啪...到底是何方神圣?少爷来此不到一年,就遇着两次刺杀,老
常,你再加派些精干人手,全力彻查此事,一定要揪出幕后首脑。”密
室里围坐着几个人,一位脸色微黄,苍髯如戟的中年人狠狠的啪了下桌
子,因愤怒而激动的嘴唇带着胡须一抖一抖。
“是!属下遵命。请二爷放心,属下一定会把这帮兔崽子给揪出
来。”老常应声道,目光闪过愤怒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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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胡同,小酒肆的角落里。
三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王哥这厮因为今夜李天赐赏了他一百两银
子,还要请他喝酒,心儿特高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
“啪...大个子,这酒也喝了,银子也拿了,接下来本公子有话要问
你,你可要如实回答,有半句虚言,相信大个子你刚才也见过本公子的
手段,嘿嘿!”李天赐说着话,拿出金笛在王哥头上轻轻敲了一下,恶
形恶色的邪笑着。
王哥心里一阵恶寒,刚刚喝下的美酒也有点变味了,瞅着这位变脸特
快的俊俏公子哥,唯唯诺诺的道:“公子,您要问什么尽管问,只要是
小人知道的,都全部告诉您。”
“嗯,那我问你,你可认识王三?”李天赐问道。
“王三?您说的是不是那个痴情汉子王三?”王哥奇怪的问道。
“痴情汉子?这个不甚知晓,不过这王三可有个叔叔唤作宋牛倌?”
李天赐又问。
“对对,就是这个王三,家里也是穷苦,却看上了吉祥赌坊里的侍
女,想要替她赎身,却又拿不出银两。”王哥说着喝了口酒,不解的望
着李天赐:“公子,您找这个王三有什么事吗?”
“呃...”李天赐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说道:“对啊,王三不是要赎
吉祥那个侍女出来吗?他呀,找人来向本公子借了些银子,当时说好几
天就还的,可是这日子到期了,却不见了王三的人影,他叔叔让我们来
吉祥赌坊找找,说他整天膩在赌坊不回家,所以...这后面的事你也知道
了。”
“哦,王三借了公子多少银子?”王哥紧张的问道。
“不多,二百五十两。”你个憨货,就是个二百五。李天赐看着王
哥,继续说道:“你可知道他在哪儿?”
“这个...这个...小人不知。”王哥吱吱唔唔了半天,拿起酒盅,灌了
一口酒。
李天赐注视着王哥的表情,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故事,想问出王三
的下落,得要打开王哥的心结,于是笑着说道:“哈哈,大个子,来,
喝酒。”李天赐放下酒盅,凝视着王哥,随意说道:“那你就说说王三
的事情吧,他是怎么个痴情汉子。”
“唉!说起王三这小子,真叫人心里感动。记得去年...”王哥开始了
回忆。
原来王三自跟了宋牛倌来了这郓州城,也是勤劳肯干,由于没有什么
学问,只能做些体力活。一日,王三帮着宋牛倌给吉祥赌坊拉些货物,
而那时清点货物的仓库管事手下有个丫鬟,丫鬟名叫红儿,父母早亡,
是个孤儿,自己卖身来吉祥赌坊做了个丫鬟。
王三一见红儿,顿时就被红儿的清纯机灵给吸引了,后来没事就往赌
坊跑,宋牛倌就问他了,说,三儿啊!你年纪轻轻的就不务正业,等以
后我两腿一伸,你将来的日子怎么过啊!
王三年纪小,小伙子面皮薄,不好意思说出红儿的事,就吱吱唔唔的
搪塞过去了。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王三没事就往赌坊跑,去
的多了,赌坊的人也知道了他俩的事,赌坊还算人道,放出话来说了,
想娶红儿可以,但是赌坊的规矩不可废,红儿这几年在赌坊吃的穿的住
的,这银子你总要出吧,不多,就二百两,什么时候拿钱来随时可以领
人走。
二百两银子,对于王三这样一个处在社会最底层的人群来说,无异于
天文数字,想凑齐难如登天。王三从此心灰意冷,一蹶不振,红儿见了
心里难受,对王三说道,三哥,红儿这几年也攒了百十两银子,就再等
两年,我们省些用度,一定可以凑齐这些钱的。
王三一听,望着红儿的眼睛热泪盈眶,发誓无论如何,一定会赎红儿
出去。这往后的日子,王三拼了命的做活,省吃俭用,兼着几份工作,
有时做事太晚来不急回家,破庙、弃宅、桥洞等便成了他的休息之所。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王三痛并快乐着,和红儿的感情也是日渐升温,
俩人的积蓄离赎金也慢慢接近。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一场让王三和红儿都始料不及的祸事从天而
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