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的路程,苏牧又重新回到了北星城。
北星城一如既往的热闹与繁荣,商人络绎不绝,行人来往不断。不只是城内,连接城市的各大商道也是很有人气,时不时就会有商队马车,信使之类进出城门。如此景象,难怪北星城被称为库尔克行省的商贸支柱。
与以往不同,今天城门口执行检查任务的卫兵足足有十个人,是平时的两倍。苏诚被捕入狱后,治安队一直找不到王璃她们,因此便认为苏家其余人畏罪潜逃,现在城墙上到处贴的都是王璃等人的通缉令。
此时,卫兵们正细致盘查着每个进城的人,若有必要,还会对一些可疑的人进行登记,甚至送往治安局进行进一步调查。
肥佬加入城卫军已有好多年,因为人长的圆滚滚,同事们便叫他“肥佬”,至于他真名是什么,别人也不在乎。
这哥们本事不强,就是混久了,各种各样的江湖法子懂的很。城卫军在北星城是份油水很足的差事,肥佬早年靠着朋友在雷普利商会的关系混了进去,今天又轮到他值班。
对于肥佬来说,尽职尽守他没什么兴趣,检查行人是个很好的搜刮油水的机会,也是门学问。每到他值班,都是他来负责盘查工作,因为经验丰富的他总能猛捞一笔,捞的越多,和同事分的也越多,可谓众望所归。
“嘿嘿!里面装的是啥?”看到一辆满载货物的马车进了大门,肥佬便两眼笑眯眯地迎了上去,肥硕的他熟练地用长矛往马车的车轮上重重地敲了两下,仿佛在说“识相点。”
“兵老爷,这里装的可是秋风商会的货物啊!”押车伙计也是个懂门道的,一边谄媚地往脸上堆着笑容,一边提高着“秋风商会”这几个字的分贝,意思是“我们是大商会的,你敲诈也要看人。”
“北星城最大的商会,我能不知道?”肥佬立马眼睛一转,带着半分敌意地看着伙计。秋风商会这条大鱼,他是没有理由放过的。既然对方也是个跑车的熟手,肥佬也不准备客气,他凶狠地吐出一句:“现在风声紧,万一你们这大商会马车里藏着苏家太太或者搞点违禁品,我担当的起?”
给钱就不找麻烦,押车伙计一听就知道是这个意思。车上都是些工艺品,哪儿有空间来装个什么苏家夫人,这帮王八蛋为了坑钱真是动足脑筋威胁。想到这里,押车伙计心中可是狠狠地骂了肥佬一通。
可是工艺品自然易碎,要是让这帮卫兵一折腾损失就大了。
伙计无奈,他也不想回去被骂,便走上前熟练地给肥佬塞了一枚金币,小声说道:“兄弟,我们可是秋风商会,哪会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常说地头蛇杠不过,堂堂北星城第一商会,碰到这种恶心人也是无奈。
拿到了金币,肥佬瞬间笑容满面,他也不刁难对方,笑呵呵地说道:“哎呀,这天也冷了,你也不容易,去吧去吧,你们商会口碑好,肯定不会有问题!”说着他还不忘拍一拍押车伙计的肩膀,脑袋还往后熟练地朝其他卫兵瞥了一眼。
他的同事们自然懂这什么意思,买卖已成,立马放行。
送走了秋风商会,肥佬又开始等着下一块肥肉上门。
如他所愿,一波佣兵这时走了上来,肥佬立刻又精神了起来,两只眼睛冒着金光。这阵子上头有吩咐,尤其要注意来往的佣兵,那些有些等级的佣兵团万一被苏家买通了,可是最容易混进人的。
肥佬对于这些其实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只有一点:佣兵团能藏嫌疑人,这就给了他搜查的理由,一查就能搞事情,搞出事情就能捞钱。
简简单单,粗粗暴暴,在城门口混了那么多年,这便是肥佬的守门之道。他也不是很怕佣兵,像北星城这种充满商机的地方,佣兵根本不怕赚不到钱,相比那些酬劳,给他肥佬的那些打点算个毛?要因为这事情就砍了他,那可是亏大了。
“兵哥哥!我们是刚完成蝎狮狩猎的杰斯佣兵团喵!”肥佬被灵猫少女莱拉可爱活泼的声音惊了一下,又被“蝎狮狩猎”惊了第二下。这个肥硕的死胖子,听到女孩那柔软酥嫩的声音,有些神魂颠倒。肥佬定了定神,避免自己失了样子,毕竟捞油水才是首要任务,要是这些美丽姑娘愿意陪他睡一晚,那就更好了。
“嘿嘿,天色不早了,人家肚子饿了喵,兵哥哥你就简化一下流程喵!”莱拉的嗲声嗲色让肥佬的心砰砰跳,一旁的克劳迪娅用手捂了捂自己的嘴,防止自己失声笑出来。肥佬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必须稳住,不然怎么继续敲诈!
“杰斯佣兵团是吧?还狩猎蝎狮,这么大个北星城,我都没听过你们!”根据以往的经验,肥佬知道,必须先给这佣兵团来个下马威,反正就他眼前这十多个人,根本就谈不上佣兵团嘛!肯定也没什么实力,这种队伍不敲诈,难道去敲诈葬送佣兵团这种全大陆排名第二的?
为了给自己增加点气场,肥佬又挥手叫来了两个弟兄,让他们立枪堵着去路,自己则扛着矛打量着佣兵团的各位。当他抬头看到马上的克劳迪娅,那肩膀臂章上的佣兵团徽和等级后,感觉额头一热,开始直冒汗。
就这么些人,竟然是个五级佣兵团?不不,就算是五级佣兵团,也不能承认,不然这单油水就不可能捞到了。
肥佬摇了摇头,还朝地上吐了口痰,大声说道:“你们这佣兵团臂章的五级,估计是假的吧?就你们这些人,骗爷爷我没见过世面?”肥佬看着不为他话语所动的各位佣兵,拿起矛朝敞篷马车的车轮翘了两下,继续着他的台词:“我看啊,你们这佣兵团都可能是假的,这马车里面说不定藏着通缉犯!如果你们是苏家那帮人买通的,这可是要进大牢的!”
听到肥佬的话,杰斯佣兵团的众人都看向肥佬,眼神十分不善,城门口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克劳迪娅把自己的斧枪亮了一亮,并且眼神死死盯着肥佬,像似在告诉眼前这头肥猪,别再得寸进尺了,不然后果自负。
肥佬也觉得刚才说的有些过,自己只是为了敲诈增加些砝码,别真玩脱了断胳膊少腿,那就太亏了。他也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来到了马车后,撩开了皮布。
苏牧此时正坐在车内。早在几个小时前,琪妮亚便帮苏牧做了一下面部处理,抹上了些泥土,画了点战纹,这样可以让苏牧看起来更像一个粗犷的战士。琪妮亚还给苏牧贴了些胡渣,把头发也给打乱并减掉了点。
这样,苏牧就已经不是富家少爷的模样了,而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邋遢佣兵。
为了以防万一,莱拉和其他佣兵还教了苏牧一些黑话,以及如何应对守城卫兵的各种盘问与刁难。这位少爷算是开了次大眼界,自己在北星城知道的那些,跟这广大世界比,真是九牛一毛,这一路上跟佣兵们交流,让苏牧对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越来越向往。
撩开了皮布后,肥佬看到了马车内的众人,苏牧看起来年纪最轻,非常适合拿来开第一刀。
“喂!你!哪里人!什么名字!快点报出来!”肥佬凶巴巴地说出这些,脸上的横肉跟着一起抖动,让车里的苏牧觉得一阵恶心。
“法克,一个塔尔莫亚来的佣兵,佣兵团内司职游击士。”苏牧声如死铁般回应着肥佬,他现在也不敢多说,生怕露了马脚。
“你这人就一副东方人长相,怎么叫这个名字?“肥佬并没有被苏牧冷漠的声音影响思路,他现在满脑子就是如何打开缺口捞油水。
“你想知道?”苏牧右手握住了克劳迪娅赠予的安特亚短剑,面无表情地盯着肥佬看。从刚才开始,苏牧明白了一点,这死肥猪一直纠缠,就是为了从他们身上捞到钱,所以,得用些特殊手段了。
因为已是傍晚,又因为皮布的关系,马车内的光线并不好。肥佬为了更好地看清楚苏牧的长相,便将身体往里面探。
这时候,杰斯咳嗽了一声,苏牧应声出手。只见他左手一下子抓住了肥佬探进来的脑袋,使劲往车内一拉,死死地按在了车板子上,发出了重重的“啪!”声。肥佬刚想叫,苏牧掏出安特亚短剑往车板上一插,离肥佬的脖子咫尺之遥。
同时,因为安特亚短剑对灵子十分亲和,苏牧十分轻松地在上面融合了一个照明术,这些光芒让肥佬感到很刺眼,更加看不清苏牧的长相。
“你这头肥猪,你想知道我就用这种方式告诉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了么?”苏牧狠狠地盯着肥佬,脸上因化妆而带来的泥土灰与战纹的模样,让后者看着如同见到鬼神,吓的魂都没了!
“兄…兄…不不不!佣…佣兵大哥,有话好好说,小的脑子一热,得…得罪了!”肥佬已经语无伦次,他开始后悔自己那么做了,没想到这个佣兵团人少,出手却这么狠,自己真是倒大霉了!
或许感觉火候还不够,苏牧对面的杰斯低下头,一把捂住了肥佬的嘴,然后另一只手随便两下子,只听咔嚓一声,肥佬一个胳膊便错了位。肥佬听的“呜呜呜”乱叫,只可惜外面的守卫也听不到,他的嘴巴被杰斯捂的死死的。
“你知道你该做什么了。”杰斯的语气比苏牧更可怕,完全不带生气,把肥佬吓的直接尿了裤子,脑袋一个劲地点头。
杰斯很快帮肥佬的胳膊复了位,动作干净利落,让苏牧看着叹为观止。
“那么,兵哥哥,我们没有问题了喵!,可以让我们进城了喵?”莱拉趁着这个局面,笑盈盈地问着已经吓尿的肥佬,她刻意让说的大声,好让外面的两个卫兵听明白。
没了肥佬的继续刁难,通行便不是问题,杰斯佣兵团一行很快进了城。
肥佬望着渐渐消失的马车,懊悔地摇着头,“我鬼迷心窍,干嘛还想着去敲诈他们啊!”他后悔不已,自己的裤子还被尿湿了,脸也丢大了。
为了不被发现,肥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旁几个卫兵看他这样,以为他捞到钱了,正想问,就被肥佬气势汹汹地喷了回去:“别问了!没捞到,这货人太狠了!换你们都没命了!”
既然这胖子都没办法搞定,那肯定不好惹,这些人觉得没了意思,继续回到位置站岗去了。
敞篷马车在过了检查关后,一路也没碰到什么阻碍。苏牧这时候才算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刚才自己演的真好。
“喵喵喵!小牧牧,你刚才演技超赞喵!太厉害了喵!”莱拉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高兴,因为就是她教的苏牧那些套路,不过她完全没想到苏牧会表现的这么好。
“好什么呀,快吓死我了,我还头一次这么凶神恶煞地对人说话呢!”苏牧很难相信,自己竟然能够做到那样的地步,这就是所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么?
可能声音比较大,外面的佣兵包括琪妮亚和克劳迪娅都听到了,各自都在发笑,就在刚才,他们也在担心苏牧能不能把握好应对的节奏,没想到第一次的苏牧完美地“成功恐吓”肥佬。
“刚才那个照明术用的漂亮,遮住了自己的相貌,还能吓那胖子。”杰斯冷冷地说道。
能够得到杰斯如此长句的认同,苏牧心里很是高兴。他看着手上的安特亚短剑,说道:“接下来要经常合作了,搭档。”克劳迪娅赠送给苏牧这把武器,就是希望苏牧能够灵活运用它的灵子亲和力,与灵术互相结合来使用。
苏牧稳定了下心绪,撩开皮布,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那些熟悉的景象再度进入自己的视线。
“对了,克劳迪娅姐姐,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看着马车相似要进入自己不太熟悉的路线,苏牧想搞个明白。
“一个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