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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惊蛰过后,龙湖岸边青葱花红,满湖春水在活泼碧秀中藏几分冷涩,有如赵家白塔四周的山林,在葱郁中有几分清苍。流入湖里的溪水、山泉和溢出豁口的瀑布还不旺盛,旺雨要到暮春才多情地挥洒。此时里,奔出龙湖的瀑水欲吼还抑,龙湖水显得清浅,水底的沉积物依稀可见。茫茫湖面透出淡淡的青色,仿佛有神秘的阴影在翠水里徘徊。太阳终于顶开雾障,露出脸来,湖水就变得灼亮紫红。

宁徙和赵书林沿了龙湖走,都有心里的话要说,又都在等待对方开口。

宁徙不记前仇,热心张罗父亲宁德功与赵秀祺的婚事,赵书林着实感动。婚礼那天,宁徙让儿子常光圣请来了重庆的川戏班子唱“包天戏”,戏场设在“赵家大院”的院坝里,好是热闹。女主角是她也是书林的儿媳妇焦思弟,博得满堂喝彩。真是好事连连,年初,她儿子常光儒从贵阳调来了重庆府任知府,一家人喜得团聚。父亲宁德功见到了自己的外孙儿,乐得呵哈笑。儿媳妇焦思弟终于如愿以偿,又回到戏班子唱戏。赵秀祺为此恼火,认为当父母官的侄孙儿赵庚弟不该让她那侄孙儿媳妇再去唱戏,这有辱门风。宁徙极力劝导,赵秀祺终还是听了她的劝。

“宁徙,不想皇上还准奏了我姑妈与你父亲的婚事。”赵书林笑说。

“可不,皇上看了我父亲上的奏章,批了‘好事情’三个字。”宁徙嘻嘻笑。

赵书林说:“我姑妈变得年轻了,脾气好多了。”

宁徙感叹:“难得的姻缘。”

赵书林看宁徙,说:“我也找乔甲长做媒。”

宁徙脸热,故意问:“女家是谁啊?”

赵书林怪笑,搂宁徙到怀里:“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欲亲吻她。

宁徙把脸扭开:“人家还没有答应你呢。”

赵书林道:“我不管,非你不娶!”强吻。姑妈都成亲了,自己不能再等,就是姑妈反对也要娶她,在姑妈跟随姑父去京前就把婚事办了。

宁徙任随他亲吻:“我爸爸说了,他会说服你姑妈的。”身子在融化。

赵书林说:“我等不得了。”抱了她进丛林,放到草地上,解她的衣裙。

多年没有接触男人的宁徙气粗了,身子蠕动,想起维翰来。这个书呆子,比维翰还粗鲁,幸福地笑,咳,都这把年岁了还来野合。赵书林看她那雪白的身子,迫不及待解带脱衣。瀑水鸣响。俩人那压抑多年的情感如瀑水爆发。传来咳嗽声,赵书林一悸,赶紧合上宁徙的衣裙,整理好自己的衣冠。

俩人都惊骇四看,没有看见来人,双双走出丛林。

吴德贵从林间走来,朝二人打躬说:“少爷、常夫人,宁老爷和老夫人找您俩呢。”

赵书林镇定住情绪:“嗯,我们一会儿就去。”

吴德贵向他俩拱手:“小的我这就去回话。”转身走去。

宁徙脸红,乜他道:“你个书呆子,啷个这么粗野。”

赵书林不答话,身上难受,紧搂宁徙。

宁徙推开他:“吴德贵是你姑妈的眼线,说不定又会回来。”

赵书林瞠目:“我不怕!”

宁徙扑哧笑:“走吧,你得要明媒正娶。”各自走。

赵书林好是遗憾,快步跟上。

俩人往“赵家大院”走,一路观山看水,说起两位老人的晚年婚事,都感欣慰。本来,赵秀祺应该过门去宁德功家的,可宁德功的府邸在京城。宁德功说,让赵秀祺先住到女儿宁徙那“常家土楼”去。赵秀祺说,不行,那是常家的房院。宁德功说,那就老夫上你赵家的门。赵秀祺自然答应。新房就设在了“赵家大院”。

赵书林说:“你父亲开通。”

宁徙说:“你姑妈守旧。”

俩人说着,走过龙湖岸边那杂草丛生、沼泽密布的凹地,看见了那座常光圣和赵莺为赵燕垒的土坟,四周杂草丛生。他二人都多次来上过坟,都心生悲哀。赵书林目视大女儿赵燕的土坟哀叹:“赵燕,我的好女儿,为父对不起你!”宁徙叹道:“得给她立块碑。”赵书林说:“我对姑妈说过这事,姑妈先是发怒,后是落泪。她说,这事千万不能让族长和族人们知道,否则会毁了这坟的。她说,这是族规家法难容的天大之事。”宁徙怒道:“杀人的族规家法,哼,老娘早迟要给我赵燕立块碑!”起风了,草棵抖动,“刷刷”响,仿佛赵燕在嘤嘤泣诉。宁徙潮红了两眼:“赵燕,多好的孩子。”赵书林眼热:“唉,赵燕没了,赵莺又远走高飞了……”

宁徙和赵书林走进路孔寨老街,下“十八梯”,过“生化堂”,兴致勃勃地去看了宁徙开的三个店铺和赵书林开的米面铺,不时有顾客前来,生意可以,都很高兴。街上又新开张了“俞门旅店”、“马麻元”、“一壶春”、“王艾粑”等铺子,人越发多了。宁徙喜欢吃艾粑,赵书林就去买了块艾粑给她吃。两人说笑着走进“赵家大院”的书屋时,宁德功与赵秀祺这对苦尽甘来的老夫妻正在书房里下象棋,他俩就在一旁静观。

是局残棋。

赵秀祺端银质烟枪抽烟,看棋盘摇头:“黑棋难赢。”宁德功不服:“黑子定胜。”这是他摆的当年与柳春未下完的那局残棋。赵秀祺盯棋盘谋思,伸手拿茶杯,茶水没有了,宁徙赶紧为她添了茶水。赵秀祺一心在棋盘上,没看宁徙,抽口烟,也不答话,走了“炮八平四”。宁德功走“卒五平六”。赵秀祺略思片刻,走了“车二进五。”宁德功才发现夫人的棋道老辣,挑眉道:“咦,你还有一手呢,不可小视。”谋思良久,走了“马二退四”……二人你来我往厮杀,宁德功渐感招架吃力。赵秀祺却哼唱起粤曲来:“待月西厢下,迎风户半开。浮墙花影动,疑是玉人来。”又用粤语道白《凤求凰》,“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翩翩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张弦代语兮,欲诉衷肠。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宁德功却发急,为赢不了夫人而羞恼,毛焦火辣,狠落棋子:“将!”走了“车五平六”。赵秀祺抿嘴笑:“帅四平五。”宁德功额头缀汗:“将六进一。”赵秀祺笑出声来:“兵六平五,黑子死。老爷,你多走了一步,倘若你走‘车五平五’就对啰,我就只好‘车四平一’,丢兵,就握手言和了。”咕嘟嘟抽水烟。

赵书林击掌叫好:“哈,不想我姑妈还有如此高超的棋艺!”

不知啥时候进来的吴德贵乐颠颠地:“老夫人是深藏不露呢!”

宁徙佩服,脱口赞道:“妈妈的棋下得真好!”她一直没有称呼赵秀祺这个她曾经的仇人现今的继母为妈妈。

赵秀祺的两眼蓦然发湿,不是为赢了这局残棋,而是为宁徙终于称呼她为妈妈:“徙儿,谢谢,谢谢你!”

宁德功动情,女儿终于称呼秀祺为妈妈了,他与柳春这局残棋也有结果了:“好,好,我这局残棋输得心服口服!”

赵书林摇头晃脑道:“宋代程颢有咏象棋的诗,诗曰:‘大都博弃皆戏剧,象戏翻能学用兵,车马尚存周戏法,偏神兼备汉官名。中军八面将军重,河外尖斜步卒轻,却凭纹愁聊自笑,雄如刘项亦闲争。’”

赵秀祺呵呵笑:“我这林儿呀,就是个书呆子。”

宁德功赞道:“书里有乾坤,林儿这个书呆子行呢。”

赵书林见两位老人高兴,更来劲:“朱熹有观书有感的诗,曰:‘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笑盯宁徙,要将那憋在肚腹里的话吐出来。

丫环来报:“大喜,少爷回来了!”

丫环的话音未落,重庆知府赵庚弟带了夫人焦思弟和四岁的长子赵礼易、三岁的二子焦传进门来,都向两位老人、生母、养父一一跪拜请安。赵书林高兴又遗憾,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下肚去。宁德功起身抱起两个重外孙儿亲吻:“嗯,我的乖娃娃,外祖公好想你们!”他已经知道重外孙儿名字的由来,赵礼易是跟了养父姓,焦传是随了母亲姓,如果再生个儿子则姓常,就跟生父姓。他看着焦思弟感叹:“咳,当年那大灾和瘟疫都没能让焦家断后,可后来的人祸倒使焦家绝后了。”对赵庚弟,“外孙啊,焦传这名字取得好,又让焦家有后了。”焦思弟眼潮,说:“外公,我们焦家能有今天,全仰仗恩人您啊!”宁德功就又说起当年遇见焦屠夫的事情,一屋的大人们都感叹。赵礼易、焦传两个幼小的孩子还不懂事,捣弄外祖公的白胡须嘻哈笑。

宁德功对赵庚弟说:“你乃朝廷命官,应在重庆府尽职守责,咋擅离职守带了全家回来?”

赵庚弟道:“外婆派人来传话了,说外公、外婆要去京城住了,我们全家是前来送行的。”

公务在身的宁德功已决定携夫人赵秀祺尽早去京,还要带领女儿宁徙一同前往京城居住。宁徙犹豫,说是离不开四川。他想也是,女儿这里也是一大家子人了,诸多的事情确实难以离开,且他也希望晚辈们能在四川建功立业,以了他早年就有的夙愿,说:“女儿,那就陪爸爸去京城住一段时间。”女儿笑道:“好呀,我倒很想去看看京城!”女儿已对他说了与赵书林相爱之事,担心赵书林的姑妈要反对。他说:“这样,你先陪我们去京城,到京后,我们一起来说服秀祺,我想她会答应的,到时候呀,我们一起为你们操办婚事。”

宁德功、赵秀祺和宁徙进京的前一日,赵常两家的晚辈们都来送行。赵秀祺终还是跟大家去了赵燕坟头。晚辈们为赵燕焚香祭奠。赵秀祺泪水糊面:“赵燕,我苦命的侄孙女,姑婆对不起你。我,唉,你咋要犯族规家法……”赵书林泪眼汪汪。宁徙对宁德功说:“爸爸,赵燕好可怜,这土坟是光圣和赵莺偷偷垒的,连块碑文也没有。”宁德功面色青紫,怒道:“吴德贵,我命你立即为赵燕修坟立碑!”吴德贵应诺,心惊胆战,老爷乃一言九鼎的军机大臣,他的话不敢不从,可族长和族人们也是得罪不起的。

宁德功一行离开后的第三天,赵燕的坟茔修葺一新,立了石碑,上书“赵燕墓”三个字。是常光圣催促吴德贵雇人一起修坟立碑的。常光圣在坟前烧纸焚香祭拜,从怀里取出赵燕留下的那块佛玉落泪:“赵燕,你终于可以安息了。光圣我对不住你,每年清明我都来给你上坟烧香……”

军机大臣宁德功的府邸在京城的一道胡同里,门殿三重,正厅三间,有走道回廊和花园。宁徙里里外外寻看,说爸爸这京城的高官好奢侈。宁德功点头,说她讲得对,是奢侈。说那些王爷的府邸是四重门殿、五间正厅,说他一个人住在这府邸里好冷清,这下好了,热闹了。赵秀祺感叹,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宁德功呵呵笑,倒是,倒是。对她俩说,明日晚上,皇上要召见他们三人,还备了御膳。宁徙和赵秀祺都惊诧、惶惑。

宁徙随父亲宁德功和继母赵秀祺进入森严的皇宫后,眼睛不够用,父亲那府邸是完全不能比的。太监对父亲很恭敬,领他三人进了养心殿面圣。自然是三跪九拜三呼万岁万万岁。宁徙胆子大,抬头时看高坐龙椅的乾隆皇帝,觉得没穿龙袍的三十多岁的皇帝爷也跟常人没有两样。乾隆面挂微笑,吩咐太监赐座、上茶。

“宁德功,朕问你,你对御史柴潮生奏请拨银兴修直隶水利作何看法?”乾隆皇帝问。

宁德功拱手:“微臣认为是件好事,既可接济灾民,又可消除旱涝灾害,变贫穷之区为富饶之地,收一举两得之效。”

乾隆说:“是呀,是件好事,可得花银四十多万两。”

宁德功说:“该花的钱是要花的,只是要严格监管,以防蛀虫。”

乾隆颔首:“唉,蛀虫难防。我派人去稽查今年的顺天乡试,头场就搜出挟带者二十一人,交白卷者六十八人,不完卷者三百二十九人,文不对题者二百七十六人,点名时散去者两千八百多人。”

宁德功说:“该稽查。”

乾隆叹曰:“稽查者也得稽查呢,规定每查获一作弊者奖银三两,就有稽查者私入纸片搞诬陷以获其利。你说说,这不是蛀虫吗?”

宁德功说:“此乃小小蛀虫。”

宁徙心想,父亲说得对,这不过是些小小蛀虫,赵宗、宣贵昌那些大蛀虫才厉害,会动摇朝廷根基的。

乾隆颔首,说:“工科给事吴炜上奏说,科场搜检未能培士气而鼓善类。咳,这科场的怀挟之弊甚多,必须严查,连同那些稽查蛀虫一起严查。”

宁德功欲说是得严查,尤其是那些大蛀虫得严查。

皇上却盯他感叹:“宁德功,朕早就想召见你一家三口了。你这个三朝元老的家人团聚实是不易,你与赵秀祺的晚年婚姻堪称佳话,你和你女儿宁徙乃是我大清移民填川的楷模。”乾隆看过宁德功的奏章,也看过重庆府和四川省府的有关奏章,为宁德功、宁徙和赵秀祺的身世和经历而感动。

宁德功欲回话。

皇上对赵秀祺说:“赵秀祺,你年纪轻轻就长途跋涉移民填川,对宁德功一往情深,忠贞不渝,是烈女呢。”

赵秀祺眼潮,用手绢擦眼。

皇上转看宁徙,说:“宁徙,你更不简单,独自一人远徙四川开垦荒地、养蚕种麻,办了丝绸坊夏布坊和煤窑,要是我大清子民都像你这样,又何愁四川不会尽快复苏。”

宁徙高兴,说:“我是被逼进川的,也为寻找父亲。后来,是为了生计才做了这些事情。”

乾隆说:“你说的是实话,朕就希望多一些像你这样有作为的移民,你办煤窑就是件很好的事儿。四年前吧,大学士赵国麟就奏道,凡产煤处,只要不涉及城池、龙脉和帝王圣贤的陵墓,只要无碍于堤岸和通衢,皆应悉听民间自行开采,以供官民所用,照例完税就是。朕以为他言之有理,就准了所奏。税额嘛,视各地情形酌定,自一二十两至一二百两不等。”

宁徙说:“皇上圣明。”

乾隆锁眉:“不过呢,窑工一多就难免不会聚众滋事,川东道台宣贵昌就提到了你家那煤窑与官兵发生纠纷的事情。”

宁徙生怒,欲说明事情真相。

乾隆说:“不过呢,倒没有死人。朕看了四川省府、川东道台和重庆府的奏折,也看了你父宁德功的奏折,事情的起因不在于你,而是执办的军官有错。”对宁德功,“德功,你知道去年四川查禁‘啯噜子’的事儿不?”

宁德功说:“微臣听说了,去年十月,四川巡抚纪山就广贴告示查拿‘啯噜子’,许其自首减罪,以散党羽。”

乾隆说:“四川地广人稀,各省移民大量拥入。开始呢,垦荒就佃,无异于当地土居。后来移民多了,累百盈千,难于就业,便寻与外省或州县的交界处私自垦种,自然会遭到当地官府的查办。这些人便聚集习武,耍枪弄刀,交结奸棍,横行乡镇,强乞强买,号曰‘啯噜子’。其中有桀黠强悍者,俨然为流民渠师,联络声势,党羽日多。竟然还捕役乡保,残害告官者。”

宁德功说:“微臣见过四川巡抚纪山发的告示,那告示称,对缉拿的‘啯噜子’渠魁以枷杖立毙,以其罪名揭示乡镇集场,对胁从者照律饬审。如系外来流棍则递回原籍,永不许入川。如系本省奸民,责令当地官府管束,朔望点名稽查。对于齐心协拿者,给以重赏。对于坐视放纵者,示以重惩。对于设法擒拿的地方官,特疏保荐。对于优柔不振者,据实纠参。”

乾隆颔首:“纪山那奏章上说,查湖广等省外来人,皆因误听早先川省地广人稀之说,群思赴川报垦,却不知川省现已无荒可辟。要求发布新规,凡进川投亲靠友者,各省地方官要给予印照,使其彼此可以稽查。凡无印照者,各关隘沿途必须阻回,毋使聚众滋事。朕已准其所奏。咳,可这些措施并没有阻止‘啯噜子’的活动,人众更多,对抗更烈了。”

宁徙插话:“皇上,众多移民进川难免不生摩擦,不过呢,这些人是为了谋生,并非要对抗朝廷,只要疏导得法,这‘啯噜子’的对抗是可以变为顺从的。大禹治水就是堵疏结合,以疏为主的。”

乾隆说:“你说的也有理。”

赵秀祺说:“皇上,四川人口是增多了,可四川很大,还需要更多人丁。”

乾隆问:“你是说,还需要移民?”

赵秀祺点头。

宁徙说:“皇上,四川还有不少偏远地区人丁甚少,确实还需移民去垦荒致富。只是,此一时彼一时,朝廷早先的移民政策得因时因地而做些调整。”说了先前的移民政策在执行中的偏差,比如,就有官员为获私利而绑架移民进川,希望朝廷应该鼓励进川置业的移民,奖励有功的移民和正直廉洁的官员。

乾隆露笑:“德功呀,你这个女儿有智有谋。嗨,倘若她是个男儿,朕倒要留在朝廷为官呢。”

宁德功说:“谢谢皇上夸赞。”

宁徙得意,笑道:“皇上,女儿也有智勇双全的,不是就有花木兰、武则天么。”

乾隆笑得响亮:“对,你说得对,女儿也有智勇双全者,你就算一个!”眉棱一挑,“宁徙,说说你对四川移民的看法。”

宁徙心涌热浪,有好多的话要说,此刻面对的是一言九鼎的皇上,机会难得,拱手说:“皇上,大清康熙皇帝圣明,康熙三十三年填川诏的颁布实是英明决策,才有了这五十年的移民西徙大潮。雍正皇帝继承了这一国策,四川的荒地有人开垦了,萧条的四川兴旺起来。我皇圣明,一直关注四川,大兴水利,减免赋税,安民乐业,四川复苏指日可待。”说了发展四川的建言,希望时时想到四川的黎民百姓,随时酌情调整对川的有关举措,兴利除弊,严惩贪官,鼓励致富,兴盛百业等等。

乾隆兴致勃勃听,不时颔首,不时插话。俩人一问一答,不觉时已黄昏。宫人们端了御膳来,皇上招待他们三人一起用膳。

席间又一番摆谈。

用完晚膳,宁德功、宁徙、赵秀祺打躬告退。

三人高兴地走出养心殿,不想,遇见了在殿门外候传的川东道台宣贵昌,都心布阴霾。宣贵昌赶紧向宁德功拱手:“在下宣贵昌向宁大人请安!”宁德功心情大坏,怒脸哼声,欲言。太监来传唤宣贵昌去觐见皇上,宣贵昌立即跟了太监进殿。宁徙朝走去的宣贵昌啐了一口:“爸爸,他咋来了?”宁德功摇头:“不知道,也许是来邀功,也许是来告黑状。”宁徙道:“爸爸,你为啥不让女儿告他?”宁德功说:“不是不告,是时机未到,他身后有靠山,得查实证据,伺机将他和他身后的人一网打尽。”赵秀祺担心:“老爷,还是先下手为好,这家伙太坏,恐对你和宁徙下毒手。”宁德功凛然道:“行止无愧于天地,褒贬自有春秋,我父女俩行得正坐得端,无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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